吕婉瑶陷入进退两难时,曹振淩表示,在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世界,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虞家。

西哲知道虞先生受的欺骗和,还想着怎么报复呢。曹振淩便冷不丁的出现在他背后“你可以先败坏虞辉耀的名声。”

西哲差点炸毛,被吓得够呛“哎呦我列个去,你什么时候到我背后了?”

“找你说点事儿,听你在自言自语。”就决定雷锋一把。

西哲却皱了下眉“若败坏虞辉耀的名声,怕是会连累虞先生...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说到这,嘲讽的冷哼声,很是不屑这种说法,却不得不对这个世道妥协。

“没事儿,”曹振淩吧唧了下嘴“就说虞辉耀,可以把琇沔和虞辉耀两个做参照物,便说同样是虞家出来的,虞辉耀多么多么不要脸没上进心,才貌品德多糟糕,而咱们的琇沔是多么高尚聪明,人美心也美~”越说脸越红,还喜滋滋的不好意思。

西哲看着眼前这越长越高大的男人,默默的扭过头。他忽然觉得,先生这两年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当年看上去又瘦又弱,还没张开的曹振淩这么一扭一扭的和虞琇沔撒娇,讨福利,念在对方年纪还小的份上还有萌点,可现在...二十多了,长得也有一米九几,固然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身形,但也比他们来的强壮不少。

还扭腰,还不好意思!

“停!”再扭下去,他连午饭都吃不下了“你意思我明白,可若涉及到虞家,虞先生...毕竟心软。”

“啧,琇沔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心里也有轻重。思慕折腾他妹子的事,他真不知道?”更何况,琇沔看中他们这个家庭,看重他曹振淩。有个人妄想挤进他们之间。虞琇沔怕是心里都能恨死对方,只是碍于血脉没下手。

可如今对方先破了这个界,便不好说了。

曹振淩知道琇沔是地地道道的这时代的人,或多或少心里还有几分顾忌。可他和思慕没有,所以才率先替他出手教训教训虞家。

“这事,在我们离开前一定要做好。”去云溪城后路途遥远,京城很多事便会脱离掌控,再操作便没如今这么容易。

固然收拾虞家尚且可以,但看不到结果还是有些遗憾。

曹振淩要看他们哀求,看他们悔恨!看他们跪在虞琇沔脚边祈求,道歉!

一想到那夜,若林景辉真想对虞琇沔做些什么,这些无妄之灾的伤害算谁的?!虞琇沔收到的痛苦又有谁能抹去?

就算他再不介意,可虞琇沔会介意,他每一日都会在乎,都会担忧自己介意或在乎别人的眼光。

再洒脱,终究是个人。活在这世上,便会有那瞧不见的线,一圈圈的缠绕在身上,让人正拖不得。

“成~”西哲知道曹振淩事发第二日便去打过招呼,虞辉耀的差事,怕是不会这么好下来,就算下来怕...也会有几分问题。

赵国这两年固然还算富足,但贫困的地域可还不少呢。

曹鹌鹑听着这事儿,吧唧了下嘴,吩咐曹安耀一起太平点,这事儿别插手。他那二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虞琇沔被林景辉“请”去一谈,其夫婿曹振淩找到后便和对方动手这事儿,自然瞒不过人。

更何况,他们打的连当今天子都来劝架,这一边让人赞叹曹振淩的能耐一边琢磨着,林景辉到底找虞琇沔做什么?

否则曹振淩会这么动怒?

名声...

这刚要闹出点不好听的话,便有人传言,这是虞琇沔的弟弟,靠着兄长考上进士垫底的那人传统林景辉设的计。

这话一出,顿时让人不敢置信“这虞辉耀怎么说也是虞先生的亲弟弟啊,还靠着对方才考上进士的,官还没派呢,他讨好林将军做啥呢?”

“你这就不知道呢,虞先生替他补习也是被逼无奈,当时虞先生在修建学府,全家一起住过去多忙?可虞家的人就找上门来,压着虞先生不得不提对方补习。

更何况我可是听王院长说了,虞辉耀最后一个多月在他那补的,他实在不忍虞琇沔再操劳,不得不接手这人。可一补习便发现对方今年根本不适合考,但对方死活不听非要今年,安的什么心?你还不懂?考垫底也无所谓,反正他仗着虞先生是他兄长,能为他平步青云啊!”

“真他妈不要脸!”

“就是就是!当年虞家对虞先生也是这样,林景辉违背誓言,他们虞家还说虞先生不懂事,不该过问朝堂的事儿!狗屁!虞先生那时候就是被林景辉骗的才下嫁的!那是普通后院之人?”

“可不是?还有呢。”说话那人得意的挑了挑眉,叼着众人胃口。

“什么话,一口气说了!”旁边的人听着也急。

“前儿,过年虞先生回虞家拜年,虞家居然还把虞辉耀的妹妹,给虞先生夫婿做妾!说虞先生到现在没给曹家开枝散叶,不孝顺什么的狗屁!

这一听,曹家那将军顿时怒了,说那妾生的女儿根本不配进他们家门!

可不是?你仔细想想,曹家再怎么说曹大人都是正四品,曹将军也有从三品还是正三品的。他虞家就出了个奇才虞先生,但到底也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这种人家的嫡女嫁过去都是妾,他们虞家真是脸大!”

“颇为奇葩,怪不得虞先生离开虞家后,不愿搭理。”

“要我,我也不想搭理。可别人瞧着你不理我,我的好处都没了这可怎么办?于是就和林景辉勾结上了。不过,人刚被拐去说了会儿话,似乎是道别和不甘心,问自己比不上曹将军什么。虞先生刚回答,曹将军就找上门了。”

“曹将军可真是把虞先生放到心尖上啊,才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就找到人了?”

“可不是,不过要我我也得把人放心尖上,这得看谁不是?”说话那人吧唧了下嘴“反正我是不看好虞家,听说要虞先生纳妾的那人还是他亲娘呢,这一家子,啧啧。”

“瞧着这一大家子这么蠢笨,会不会虞先生不是他们家出的啊?”

曹振淩和曹思慕在旁边悄悄竖着耳朵偷听,一边听一边嗑着瓜子,兴奋的不要不要。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夸自己的呢。”曹思慕拿着瓜子壳就砸他亲哥。

“嘿嘿~”曹振淩脸皮厚,笑了两声,满脸得意“他们这是拨开迷雾,寻找到真相了。”

另一边,曹家,书房。

春节刚过,家里做的满满当当的点心还没被曹思慕吃完,四处还飘逸着梅花的清香。

虞琇沔透过曹思慕新折腾出来的玻璃,看着窗外“你是说,振淩和那打了招呼,暂时不许给虞辉耀差事?”

西哲瞧瞧抬头看了眼虞琇沔,续而又低头禀报“是,如今外界对虞家的传言...”

虞琇沔尚未等他说完便阻拦道“够了,他们要做什么便去做吧。这虞家...今后我不会再管了。”

西哲心中一叹,虞家当真是越来越过分,得寸进尺。

虞家能在京城有如今这光景,还不是靠虞先生?他们却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

如今能让先生下定决心,这番也好。

“是,先生。”

这窗户上的玻璃比这年代出来的玻璃更透亮,干净,没有杂质,坚固度也更高,但也并非寻常人家能用的。

曹思慕到底是个丫头,对这玻璃特别上心。

还在曹家吵着闹着用这玻璃做了一个暖房,如今里面盛开着各色春夏才能盛开的花朵。

进去便觉得身处盛夏,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就是他虞琇沔,也喜欢时不时过去坐坐。

不过,这事儿被赵子珅那位王爷听说,不久前,宫里也造了一座更大更明亮的暖房......

这还是天子自己要求必须尽快做好的,建成后,那位王爷到时跑皇宫更勤快了。

虞琇沔有些摸不透这位王爷到底何意,说他密谋造反?显然不是,他不愿掌权。

若说不是,又不足以让人信服,毕竟这位可是敛财敛的不知遮掩的地步。

就是当今天子对他也颇为上心,处处体谅,处处照顾,更是纵容的很。

明知对方有错,甚至还颇有问题,但却从不追根究底。

这让虞琇沔和酒邵煞费苦心,却只能堤防。

虞家固然一筹莫展,但也知道虞琇沔心中在气头上,找上门寻求帮助,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等着人先消气再说。可谁知虞琇沔还没消气,外界满城风雨的对虞家指指点点,满是指责。

虞辉耀这几日更不敢出门,过去的同窗相见,都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让他无地自容!

想到这几天的待遇,还有外人的目光和那些窃窃私语,虞辉耀便怒火中烧,抬手砸了手上的茶杯“混蛋!混蛋!为什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没有一点地方相同,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现在好不容易考上,他爹和他娘去要求虞琇沔就该给自己安排个留在京城的好差事。

而虞琇沔则要去什么野蛮的云溪州,去开垦荒地,这一去最起码三五年,还不知能不能立刻被调回京城。

等他回来,自己却已经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到时候,就是他虞琇沔来哀求自己的时候!

可现在和当初想的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错了?

虞辉耀恨的牙痒痒,来回在房中踱步“难道是让他纳妾的事?”不该,毕竟这话可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娘说的,说也是他虞琇沔的亲娘。可不该怪罪在自己头上,那又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之前争吵过?这么小气?!!就因为争执过几句话?

真该给天下人看看,他虞琇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吕婉瑶前儿刚把女儿送出去给人做妾室,对方家境不错,心里还颇为喜悦。

如今见儿子团团转,甚至还发怒,当即训斥房中几个伺候的“你们是这么做事的?惹少爷不开心!还想不想活了?”

下人被训斥的动都不敢动,死死压着头。

虞辉耀见娘亲来了,当即挥手把他们赶出去“娘别和那些下人计较,伤了自己多不值得?”

这话吕婉瑶听着便带着笑点头,这儿子果然最贴心,最孝顺了“辉耀啊,这几日为何一直愁眉不展?娘瞧着也是心疼。”

说到这事儿,虞辉耀就来气“我那些同科考上进士的已经都被派官,我至今还毫无动静,娘你说我能不急?”

吕婉瑶听着绞紧了帕子“当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别人都派官了?”心里却恨林景辉出尔反尔,当时说好只要把虞琇沔骗出来就给差事,可谁知闹出事却要他们顶缸,自己拍拍普股走人,说好的条件也作废!就送来一些银票!现在要钱有什么用?

为了给虞辉耀派个好差事,他们虞家可没少送银两!

可现在也不是人人都愿意收这银子的,送出去的也和打了水漂似的,一点都没个消息。

可是把虞家急得半死。

“这事上我骗娘你干什么?”虞辉耀哀叹“铁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否则那会如此大胆妄为?!”

吕婉瑶一听,顿时提起了心“会是谁?!”谁如此桑性病狂?!这不是要毁了他儿子吗!

“肯定是曹家的人!或者就是虞琇沔!”虞辉耀磨着牙一字一句“他们看似那件事不追根究底,可怕是心里认定就是我们干的!”说着冷哼声“若非他虞琇沔当初做的太绝,我拿回求别人?错都是他自己的错!”

吕婉瑶听着心里一震,到底还是有些怕曹家的。

上回她去曹家,固然对方没说两句话,可却把她比的宛如尘土,让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抬不起头。

心里更有几分怵“是是是,儿子说的对。”口中却不停的暗卫虞辉耀,不动声色的盘算着该怎么办。

“娘,还是让夫人去求求他的亲儿子吧,我们说话怕也没什么用。”虞辉耀想了半天也就这一个主意。

吕婉瑶顿时明白他的意图,当晚便和虞盛茂说了此事,虞盛茂便去找吴鸢开了口。

后者平静的听了半响,方才道“我只问,那夜的事,是不是辉耀和吕婉瑶做的。”

虞盛茂听着很是不耐烦“你管这些事做什么,铁定不是他们做的!”固然心里有些发虚,依旧哄骗道“更何况虞辉耀心中是我们虞家的希望,若他的前途被毁了,我们虞家这几代怕是又...如今虞琇沔是认定我们做的,从中作梗,岂不是要毁了他的亲弟弟?”

吴鸢到底是他多年的妻子,看虞盛茂的神情便猜到三分,如今心中大为失望,可他却也没说错,若虞辉耀毁了,这两代虞家怕是又爬不起来了。

为了家族的光辉,吴鸢最终叹了口气,选择妥协,重重的点了头。

谈话第二日,吴鸢再次上门拜访。

因着快要离开京城,虞琇沔想了想,要与虞家有个了断,便命人把他娘亲带进书房。

是的,绝非恭迎。

吴鸢见这架势心中大为不满,见虞琇沔甚至连起身行礼都没,立刻光火“你这就是对亲娘的态度?!”

“娘亲固然养育我多年,不缺吃喝,也便是如此。虞家从我身上得了多少利,那份养育之恩怕是早几年便还了吧。”虞琇沔看了眼自己的娘亲,神情淡漠的翻了页手上的书信。

“你身为虞家之人,难道不该!这本就吴鸢是你应该的!”吴鸢压着火,但到底是被家中人千叮嘱万嘱咐,没敢再多放肆。

“娘别忘了,我可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虞家和我之间早已毫无瓜葛。”虞琇沔又抬头看了眼对方,漫不尽心道“娘今日有求于我,何不开门见山?我这几日便要离京,颇为繁忙。”

吴鸢铁青着脸僵在原地许久,方才缓缓开口“为何要阻碍你弟弟派官之事!他好不容易考上进士,难道你不该帮衬一把?”

“我可没阻碍,”虞琇沔笑了有几分暖意,阻碍的可是他家那蠢东西~“更何况虞辉耀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多少人,他心中明白。考的最后几名,本就难以派官。我与王先生多次与他说,今年并不适合,可他却不听,如今派不了差事,怎么又来寻我了?”

“你是他哥哥!”吴鸢再次强调。

“那又如何?”虞琇沔那儒雅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当年在虞府是他便没少给我找麻烦,我便是一再念着兄弟情分方才绕过他。这次他居然胆敢!勾结林景辉算计到我头上了!我今日愿意见你便是告诉你一生,虞家与我之间的情分就断了!虞家往后如何,与我不在瓜葛,就是株连九族,我都能把自己摘出来!”

吴鸢被虞琇沔脸上那份果断狠毒给惊道,指着虞琇沔一脸“你你你!”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如同林景辉,虞家的人也从未见过虞琇沔这一面。

他们不了解他,一是不愿真正了解,只愿意相信自己见到的,二来...虞琇沔一直把另一面隐藏的好好的,把最为优秀,最为温和的一面展现在在乎的人面前。

只可惜,这些人从不珍惜。

虞琇沔想着,便把那封看完的书信收入信封中,随手扔在桌面。

“娘亲可真有为我打算过?没有把,就因为我是个麟儿,你自幼厌弃,却把别人的儿子视若珍宝,可你以为虞辉耀和吕婉瑶真是好的?他们背着你做过多少事?哼,怕是你想知道都知道不了,虞家表面上看着是你掌管后院,但事实上呢?

你若与吕婉瑶有意见上的冲突,作为当家人又是偏袒谁的?”说着冷笑声“若非我暗中护着你,娘你还以为自己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吴鸢的双唇都被抿的发白,眼中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琇沔“你,你莫要放肆!你吕姨娘她并非你口中那种人,你又何必...”

“不是那种人?所以把我卖给林景辉,换求他儿子一个差事?”虞琇沔嘲讽的看着吴鸢。

“若非你不肯帮虞辉耀,他那会!”吴鸢尖叫的话尚未说完。

虞琇沔便呵斥道“够了,就因为我没帮他,他就该着算计我?娘你把嫡子嫁了,膝下无子,怎么就不知自觉离合,把位置让给吕婉瑶或替我爹另娶她妻呢?”说着瞧了瞧窗户,西哲顿时出现在门口“说到底不过是借口,不过是自私自利!今后,此生,我们都莫要再见!我现在过的很好,今后,将来,也会过的很好,无需尔等操心。送客!”

“你个逆子!”吴鸢还想咒骂,却被西哲挥手窜出的几位侍女捂住,白娟蒙住口鼻,片刻便昏睡过去,免得这没脑子的东西在路上叫骂,难听的很。

西哲命人把吴鸢送回虞府,并传达了虞琇沔的意思后,便优哉游哉的寻了个地方,嗑他的瓜子。

曹振淩回来时,瞧他那德行,蹭过去抓了把瓜子,站着俯视他问“怎么了?一脸的贱样。”

“先生终于看清了,今后不会再有人能欺负先生了。”西哲法子内心的愉悦。

曹振淩哼哼笑了两声“虞家的人又找山门来了?”

“恩,是先生的亲娘。”西哲说时,满眼的嘲讽。

曹振淩可擦可擦啃了那手的瓜子后方才道“成吧,收拾好东西,过两天就走。虞辉耀那死东西的差事也就这两天下来。”

西哲请笑两声,跟着起身“听说,那还在闹饥荒?”

“可不是,就算县太爷,都不定有一口白米饭吃呢。”这娇生惯养的虞辉耀能受得住?

可若不去?第一次派的差事就不去,这辈子都别想当官了!

这虞辉耀又如何肯甘心?

想想今后的日子就颇为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