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第一所综合性的书院终于正式开办,所有的学生和先生都在摸索中,互相融合。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徐徐展开,书院的情况暂时看不出一二三。

但吸取经验稳固发展还是可以的,这书院主要便是为了让世人有一个交流探讨学习的地方,信息流通,也是进步的至关重要因素。

赵赫池看着这幕心悦,对于兵部,全民练兵这点,却有几分矛盾处,更是有几分不安。

实施起来繁琐更巨大,虞琇沔这几天的确在忙这些,一条一款,还要拽上曹振淩和曹思慕那两只。

虞家被收拾了顿,终于知道安生两个字怎么写,等王悖放的假期过后,虞辉耀回去读书时,才赫然察觉自己似乎隐约也得罪了现在的先生。

王悖一番常态的并未再多加训斥虞辉耀,反倒是随他去,该看书时就看书,该做题时便让他做题,拿到题目后也就稍微批阅提点两句便不再搭理。

这前后差异让虞辉耀身后冒出一阵冷汗,他不是愚蠢之辈,那会看不出王悖这是放弃他了?

如今再看王悖精神抖擞的拽着一个瘦弱的读书人就训斥,噼里啪啦的说他一堆错,可言辞中却是点拨。

看着这幕,无意是给虞辉耀心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发凉。

岁月依旧有条不紊的前行着,它不会因为谁而放慢自己的脚步。

虞家在惹恼虞琇沔后太平了许久,或许几次想要重归就好,却被曹家若有似无的排开在外。

若要再正大光明的上门求见,都由曹志浩一一挡下,便就直接明了的说“我那儿媳因着亲家要为我儿纳妾而心生愧疚,这事儿我是反对的,说不纳妾就不纳,我儿迎娶琇沔时便立了誓言,就算今后无子也不会让我儿背信弃义。这事儿啊,琇沔和我儿弄的心情都糟糕,琇沔本就忙,还是少添堵了,更何况那人是琇沔的亲娘,琇沔反对不了,只有我亲自出面,这段时日还是莫要相见。若背着我儿逼*迫琇沔强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是让我儿失信于人?”

曹志浩这老家伙出马,当真是一个顶三的好使。话里话外都不客气,还指桑骂槐了把,虞家就算打着亲情牌递贴,想让虞琇沔回娘家看看,都被挡回了。

那年代夫家是天,夫家的老爷子说不许回娘家,那就是不能回去看眼的,就算你虞家办白事,曹志浩那老鹌鹑梗着脖子说不同意,就是不能去。

坏人是曹志浩做了,虞琇沔心里暖的能窝小鸡,也暗暗可惜,这段时日任由曹振淩那蠢东西折腾,自己都没点反应怕是真不易受*孕。

神情低落了几日,最后家里几个男人三大四粗的没发现,可小姑娘家的曹思慕却看到清楚,抱着冬天长出一层厚厚绒毛的大姑娘塞他怀里。

“琇沔哥,人啊不可能太圆满,上天给你高于众人的天赋,还给你出尘的容貌,自然也会拿走点什么。比如你那糟心的娘*亲,比如...”说到这,瞥了眼虞琇沔的小腹。

虞琇沔固然惋惜,但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他太过聪慧,很多事看得清,却也会执迷不悟,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却是另一回事。

人有起起落落,虞家助他成才,却也有阻拦之意;林景辉固然放飞自己,却也把他拘在林府这一片天空之下;与曹振淩弯凤和鸣,却也有一分的不圆满,索性那蠢东西是不在乎这点的人......

人若太圆满,怕是上天也会看不过去,早早的收回这份幸福吧?

开春,科考。虞琇沔这大才之人,今年又做了不少事儿,赵赫池却并没给他多少奖赏,便干脆在名声上给他奖励。

监考这事儿,自古以来只要做好了,就不可能有骂名。

酒邵和虞琇沔一同帮天子做的题,与几位大臣监的考,最后再是阅卷。

这次科考选出的人才今后在改革上必有大用,所以选题至关重要,挑选阅卷的人也是重中之重。

发榜时,虞辉耀也赫然在上头,只可惜是末尾几位,但到底也是上榜了。

王悖倒也是明白,这小子能上榜纯粹是沾了虞琇沔的光,毕竟为他辅导了不少日子,题目又是虞琇沔出的,就算没给考题,但范围还是在复习时带到,可就算如此,虞辉耀居然也就给考了最后几名,能耐!

不过这种成绩,若没意外铁定留不在京城,就算放出也进不了繁华城市,那偏远往那塞,做个知县什么的最多了。

这也是若没意外,而如今虞家就是想要这个意外。

吕婉瑶看着那成绩心里固然得意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考上进士,可也从虞辉耀和虞盛茂忧愁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父亲,若没人相助,我若有空缺补上时,定是去不知哪个山沟里的!”虞辉耀这时候真急了。

显然虞琇沔如今都避而不见,就是不想再管他们的事儿,若真是如此自己考上后如何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还不是要在偏远山村熬上大半辈子?

虞辉耀的话也让虞盛茂心里纠结“可你大哥避而不见...”就算见了若不管的话,又该怎么办?

如今京城之中多数人都知晓虞家和虞琇沔不和,曹家和亲家不亲,就算送礼也没地方送。

这几日虞家的人到处奔波相告,却依旧无果。

吕婉瑶听着心里把虞琇沔恨得半死,恨不得就吃了他的血肉!

“林将军到是愿意帮忙,但却有一个条件。”说着时,还是小心翼翼,忐忑道。

“林将军?他要做什么?”虞盛茂皱眉,这休了他家嫡子,不珍惜,不知好歹的林将军他家也没太大好感,固然从对方身上谋求了不少东西。

“他只要我们想办法请出虞琇沔便好,若单独的话,他便把辉耀留在京城,若曹家的人一同那就外放到肥缺上。”吕婉瑶固然试探着开口,但心里却明白单独见虞琇沔一个已婚的麟儿还有什么目的?

坏了对方名节最好了!她反而还要弄的天下皆知!看虞琇沔哪有脸继续做人!

“他一个男人为何要见后院的麟儿?这不妥当,不可!”吴鸢这般说,纯粹是因为规矩,他这人迂腐不堪,却也重规矩,到也不是为了自己儿子好。

虞盛茂却抬头看了眼吕婉瑶,心中却多了几分思量“这,的确不妥当,今后不许再提。”

“是,老爷。”吕婉瑶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心里却知道,这老东西怕是惦记上了。

果真,当天夜里来他房中时,虞盛茂试探的问道“林将军什么时候问你的?”

“前不久,也是派人传的话,”说着清幽一叹“若非琇沔那时候不肯给辉耀补习,反而把辉耀扔给一个没多大能耐的老先生手上,辉耀这么聪慧的孩子那会考的这般差呀。”

这一番责怪的话,听在虞盛茂心里却转了个滋味,思索片刻漫不尽心的解开腰带上床歇息时缓缓开口“辉耀就算考得不好,但好坏也是考上了,我们该庆祝庆祝,过几日给曹家发个帖子,请人吃酒。”

吕婉瑶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眼那老东西,随即立刻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第二日便把这消息给林府的人送去,回话却是“宴席放在摘月酒楼请。”

摘月酒楼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林家回信时,直接帮着把摘月酒楼后院包了,直接给开席用。

吕婉瑶说在摘月酒楼定了酒席,虞盛茂又看了眼吕婉瑶,轻轻应了声“你这做娘的到也上心,我这边写帖子。”

若邀虞琇沔一人回关系已经不融洽的娘家,真出事,怕是虞家吃不到好果子,还毁了名声。

但借着虞辉耀的事,邀请曹家人,就算还是外派,但是肥缺总归有机会回到京城。更何况,如此一来,虞琇沔真有什么事,也与虞家毫无瓜葛,名声不损。

吴鸢是个耿直的,若让他知道此事,铁定不同意,还不如开始时便一起瞒着。

虞盛茂这段时日被曹志浩冷嘲热讽,又是看人脸色,连自己最花心思的子嗣可能都无法留在身边,这一切就是那嫁出去的麟儿错!他若肯帮个忙,他这个做长辈的那需要到处舔*着脸求人帮忙?!

虞盛茂心里也是气急了,想着为了心头上的二子,舍弃那个不亲不近,甚至还厌弃的长子,为了虞家,为了今后,更何况他心中的那杆秤早就偏了。

林府,林景辉听到传信,冷哼声“虞家那老东西一直死心不改!”

虞琇沔许给他后,好处就没停过,如今又得罪虞琇沔,还想着要好处。

可惜...林景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次他不得不接着别人的手。

“心有不舍?”一身着白衣,却束着紫色腰带的男子脸上闪过一次讽刺,神情略有三分高傲,四分淡漠,语气也带着几分施舍。

“哼!”林景辉冷笑声,面容冷峻而肃穆“你只要记得做好自己要做的!”

“自然,阁下也莫要忘了约定。”说着,似笑非笑的微微侧头看向徘徊在院口的安夕瑶“林将军当年可真是买珠还椟啊。”

林景辉双目闪过一丝恨意,放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目光锐利,带着阵阵杀气“说完了?”

“完了。”那男子笑笑,丝毫不在意的缓缓从不安的安夕瑶身侧走过。

这几日,安夕瑶知道林景辉亲近这个英俊气质傲然的男子,心有不安,今日听说他们又在庭院里不知做什么,心生南安,便找了借口偷偷摸*摸的过来想要看看。

可是知,那男人却给他有一种虞琇沔的感觉,看他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尘埃一般,而那人却永远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不,他和虞琇沔不一样,完全不同,虞琇沔总是温和的,没有这么尖锐的目光。就算不屑,虞琇沔也就懒得多看自己一眼,可这人,这人...自己在他眼中就好像是只虫,看着便让他厌烦,自己仿佛随时随地会被他捏死!

走到他身旁时,安夕瑶都能感觉出他身上那刺骨的寒意。

“景辉...”似乎受到惊吓,安夕瑶快步走到能给他安全感的男人身旁,伸手想要拽住对方的袖子“景辉...”

林景辉神色复杂的看着安夕瑶,或许是那股浓浓的爱意退去,安夕瑶身上再无光彩,但...他毕竟是他长子的母父。

曹府,曹振淩瞅着桌上那张帖子啧啧了两声“虞家还瞎闹腾啥呢。”

“谁知道呢,”曹思慕瞟了眼帖子“不过听说摘月楼的月牙饼不错。”

“到时候一起去~”虞琇沔觉得能带家眷这点真是太好了,在曹家谁的战斗力都不如思慕这丫头。若虞家还想闹什么蛾子,有思慕在,他都能安安心心的吃顿饭。摘月楼的醉仙鸭很赞......

曹振淩看着自家夫人揉着曹思慕的脑袋,一脸悠闲,丝毫没有往日去虞家时的不快,便安安心心的...继续收拾包袱。

前儿天子下旨了,刚阅卷完回来,自己还来不起多亲热会儿,皇上就命令他们半个月后赶往云罗城。

让曹振淩心喜的是,他们两,一起去允若城~

和吕安时一样,虞琇沔是知州,曹振淩是那的总兵。看天子的旨意便知道,要他们夫妻两一文一武去料理当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云罗城水*多,地广,山脉多,土地到也肥沃。可真正能种植的地方却少的可怜,那是山上的泥土都肥沃,树木多,菌菇,名贵的草药,还有猎物多的出奇。

可多是山脉,不同路,那这些东西不值钱,可行商的来一次回去便能富得流油。

此外,那土匪多,所以才派曹振淩过去,那的山匪不比他过去剿匪的几个地方逊色,再加之云罗那的人,男子都会上山打猎,身上带着几分烈气,难以驯服。

虞琇沔已经上折子请示在那开个分校,教化民众。

按道理天子不会不许,曹振淩想着...到时候还是带上妹子!

哎,莫北要不要带?其实现在想想,赤那也挺好的......你说,曹灵悠都嫁了,他家妹子怎么还没人要?

要不问问看柳俊贤?“琇沔,俊贤可有婚配?”他每次看自家妹子的眼神都带点啥。

虞琇沔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随即抹了把脸“嫡妻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妾。”否则早就自产自销了,那还会拖到现在?

如非柳俊贤也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怕也不会只是眼巴巴的瞅着了。

那小子,可是风流成性的命。

“哦...”怪可惜的“那夏秋生呢?”虽然脾气不好,但只要打不过思慕,一切都好说。

“比我大六岁,比思慕大了十二三岁...”还需说下去吗?

...啧啧,古代,大哥十二三岁都能做爹了,铁定不适合。

“其实,邢驰天到还没婚配,张志那小子固然定下来了,可...”虞琇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这两个压不住思慕。”长得也不够好,认识都这么久了,一点火花都擦不出,铁定没戏。

虞辉耀考上进士,却绝不提排名,这也是,谁都知道,这小子排名不好看。

但就因着对方宴请,也没人说一句不好听的,都往死里夸。

虞辉耀被赞叹的有些飘飘然,虞家那些旁系也都来道喜。顺带旁敲侧击,虞琇沔的事儿,这让虞盛茂脸色有些不快,心里更有几分不安。

这林景辉,到底要做什么?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若只是为了单独见一面到也罢了,若...曹振淩那小子,虞盛茂听说,可野着呢。

就算与他们无关,无妄之灾,也能烧到自己身上。

开席前,曹振淩掐着点才带着虞琇沔和曹思慕姗姗来迟。

虞琇沔一身白衣,曹思慕穿着鹅黄色的衣衫怀里抱着一只软乎乎的白色雪狼,两人身形消瘦,带着几分飘渺之色,让人看着无法移开双目。

顿时原本今日的主角便被人抛到脑后,在场读书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虞辉耀若非没虞琇沔前儿替他补习,怕是别说考上最后几名,都直接名落孙山了。

虞家旁系几个寻着机会或是想仗着自己是长辈或是想客套求着,让虞琇沔抽空也指点指点虞家的子嗣,毕竟若都考上了,那也是给虞家添光添彩不是?

可这话一开口,曹振淩便凉凉道“不都是说,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琇沔现在是曹家的人,添光添彩,光宗耀祖也是为我曹家光吧?这,虞家一个个都这么脸大?”

这话一出,开口的人脸色都僵了下。暗恨虞盛茂目光短浅,吴鸢也是个没脑子的,居然糟践自己的儿子!若虞琇沔不嫁出去,曹家现在的风光可不就是他们的了?

虞家过去的确是风光无限,书香门第,可这两代人,除了虞琇沔能耐外,也就虞辉耀还有几分本事,其他人都平庸的很。

开席,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男女分席,这也正常,可要把曹振淩和虞琇沔分开,这就...怎么可能?

曹振淩是横着的人,他就这么一座,别人说什么都不让,虞琇沔笑着纵容,若有人不甘心多说两句他如何能绕的料对方?

一直站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的林景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当年站在虞琇沔,护着他的人是自己,可如今当真是物是人非。

想到昨日收到的圣旨,林景辉又涌起一股化不开的不甘心。

天子已经放弃他,若非如此那会要他去边疆镇守?

这一去,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林景辉仰头喝了酒杯中的烈酒,再次把目光投向虞琇沔,看着那人精致英俊的面容,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当年,他会与自己悄声耳语,与自己相依相靠,他们曾经是那么的亲密,可如今一切都成过往,一切都背道而驰。

摘月楼的后院挺大,酒席之外,还有空闲散步的地方。

吃完后,虞琇沔便被几个意气相投之辈邀请。

曹振淩也没阻拦,虞琇沔出门和人赏花赏月多了去了,自己跟在身边反而碍手碍脚。

曹思慕瞟了眼,也就抬抬眼皮子的事儿。

到后院,开始时被人围着说了会儿话,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却没人再加入,这时,忽然有人拿了一副虞琇沔当年颇为崇拜的画家字画,让他鉴定是否是真。

这本就是自己家人办的宴席,就算也虞家闹翻谁也不会想到虞家有人要害自己。

而曹振淩和曹思慕陪着,往日的侍卫便没带。

虞琇沔心中痴迷字画,想了想也就到角落处而已,几步外便是人群,便点头答应了。

可谁知刚到角落便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当他觉察不好时,立刻有人捂住自己的嘴鼻,把浑身发软的虞琇沔拖到黑暗中......

似乎,也就是煞那间的时,虞琇沔有些恍惚,他不清楚谁会在京城对自己动手。

自己竖敌不多,真正的敌人怕也就是南蛮那圣子,可对方绝不是会用这种卑鄙手段的人。

虞琇沔浑身无力,皱着眉看向四周。

这离摘月楼绝不远,自己被捂住嘴蒙住眼也就片刻,便被转移到一个安静的房屋内,怕是在摘月楼内,或是摘月楼四周。

是谁?虞琇沔固然浑身发软,却依旧想要知晓自己身处何处,颤抖着想要先把自己座子了。

“醒了?”

一个让虞琇沔熟悉入骨,此生难忘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诧异道看着那个男人,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以及失望。

林景辉见他看了自己那么一眼,便不再多言,心中赫然燃气的热切顿时熄灭。

嘲讽的笑了声,拿着一壶酒,两个杯子坐到他对面“当年,的确我有错,犯的错和天下男人都一样,你为何偏偏不愿原谅我?等我?”

这话,林景辉一直想问,可虞琇沔却从未真正回答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