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老爷子在商海穿梭多年,历经数不尽的投资项目,阅尽各式各样的项目分析,他的嗅觉敏锐和对事物的分析看法,早已不是常人能及,所以他能够看穿重生国际即便许诺的前景再好,但若是巨额投入踏上这条船,想要收回回报恐怕还要有些年头。

不过卫笙也看得出,他对车队的投资还是挺有兴趣的。

此刻听闻卫笙这样一说,饶是闻家老爷子也止不住地露出兴味,他以为卫笙是来为车队拉投资的,毕竟F1在国内属于新兴行业,真要做起来投资相当巨大,而刚刚也确实如他所想,卫笙透露出打算成立体育公司,进入赛车制造业的想法。

这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他就算没有看细化专业的报表,也知道研发这一项每年少说几个亿的投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如此。

或者说并不止如此。

“更试心跳的买卖,你该不会还是空口白牙的忽悠我老头子吧?”闻庆雄哼笑一声,侧首朝着身后保姆低语了两句什么,保姆很快走出了餐厅。

卫笙闻言微微顿了顿,随即从包里取出一份策划书,转手交给闻堰,示意递到老爷子手中。

闻堰接过以后站起身来,就要随手打开翻看,却被卫笙伸手按住,朝他摇了摇头。

这份策划书是关于收购佩琪信的,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闻堰便没有再翻,而是绕过桌子走到老爷子身旁,将策划书递了上去,其他人纷纷对视,心忖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紧接着,保姆就快步上前,递上一只眼镜盒,卫笙哑然失笑,敢情闻庆雄是谴她去取老花镜了?

桌面众人就盯着闻庆雄的动向,只见他戴上眼镜以后缓缓翻开了那份策划书,只扫了两眼,继而快速翻到下页,面色大变,他忽然抬头盯着卫笙,然后双眉高高挑起。

卫笙笑笑,“这个项目,闻老先生敢不敢接?”

闻庆雄盯了卫笙半晌,嗬嗬一笑,缓缓合上策划书说,“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那会儿有魄力多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要放在早十年,你小姑娘会是个枭雄啊。”

卫笙笑说,“可惜现在不兴这套,不过市场就是个人吃人的市场,能活下来的都是枭雄,这样说来,闻老爷子又何尝不是枭雄中的枭雄。”

闻庆雄将策划书就缓缓放在眼前桌面,摆手道,“老了。”

他只当卫笙是来为企业发展打通资金渠道,而事实上那样的投资项目已经不低,但他没想到卫笙竟然还想做幕后黑手,玩一招偷天换日的商业把戏、黑暗的把戏。

所以闻庆雄很犹豫。

重生国际不敢出面收购佩琪信,代表这其中一定有事情,而他出面帮助重生国际融资进入佩琪信,那么接下来的,股权移交到重生国际手中,结局必然是两虎相争。

必有一伤。

那时她还打算做什么?或者说,她打算怎么做。

闻庆雄相信重生国际,或者说是卫笙已经想好了偷天换日罢了的后续方案,那八成是要搞掉阮振华,所以他说,卫笙的胆子很大。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

这顿饭最终的结果是老爷子将卫笙叫到书房单独谈话。

闻堰则在外面寻思,爷爷口中那句小卫总,和年纪轻轻投资几家产业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卫笙,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摸不透了。

“是她。”闻永和忽然开口,眸光炯炯地望向闻堰。

闻堰一愣,却见父亲忽然无声而笑,模样快意得很,“原来是她。”

说罢,闻永和又神色一滞,面上显得有些悻悻,连番表情变化叫人摸不着头脑。

闻堰母亲则是笑问,“什么意思?”

闻永和看向妻子,“前几年出现在AD大会上的那个小姑娘,你不记得了?我说最近业内怎么有些风声,说重生国际要整合集团做法人变更。”

闻家二叔则皱眉说,“你是说近期攻击重生国际的传言?”

闻永和摆手,“在这以前就有传言,也是饭桌上听人提起,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啊,看来假不了了,我猜爸是调查过她的。”

闻二叔眉头皱的更紧,“你的意思,她是重生国际的老总?”

闻永和哼笑,“爸亲口说的还错得了?”

房间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唯有闻堰从始至终面色呆滞如遭雷击,他心忖搞什么?这上个月突然出现在他们寝室楼下,以崔贤前女友身份进入到他们生活中的卫笙,那个看似平凡又时常出人意表的卫笙,摇身一变又成了重生国际的老总了?

闻堰忽然弯腰用手捂住脸,使劲地搓了搓,以至于闻永和问,“闻堰,你跟她是很好的朋友?”的时候,他蒙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紧接着闻永和哈哈大笑,“这孩子,总算有点长进。”

闻永和刚刚为何悻悻苦笑已经不需多问,只因他差一点就用三百到五百万美金‘打发’了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握有庞大财富、并且在财富市场内将地位站稳牢固到连许多老牌企业家都望尘莫及的人物。

闻堰又直起身形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闭目重重叹了口气,再转目望向窗外浩瀚的天海,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已经入秋了呢。

——

菲国棉岛,蒲扇大的芭蕉叶将乳白瓦房映衬其中,瓦房前几名身着迷彩服的汉子持枪而立,全副武装,面容黝黑而身姿笔挺。

房子里,电视机中正放映着一组画面,是循环播放。

画面中女子一袭黑色赛甲,长发乌黑随风飘扬,面容清冽而秀美,眸光幽暗于那电视机中都显得深邃如渊,她单手将头盔抱在身侧,就那样站在领奖台上,仿佛与烈烈狂风融为一体。

“她竟然没死?”小安帕叼着雪茄迈进屋中,看到的就是这幕,不得不说,对这个当年在马尼拉如同困兽般的女子,他印象深刻,因为他的一生中还没出现过什么能够令他印象深刻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