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解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出奇地平静且沉着,目光中的的冷芒此刻直指崔永贞。
崔永贞一愣,随即那双弧度完美的柳眉微微蹙起,“卫先生,看来现在换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卫解放面无表情,似乎努力平息着什么,“咱们当初在虎台县已经见过面了,那次的事情小笙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
他指的是卫笙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在虎台县四中的操场亲了崔贤。
“而且小笙读市一中,是因为家里工作调动。崔女士觉得我们卫家有意黏上你们崔家,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卫解放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眸光沉着地看向崔永贞。
崔永贞就淡淡一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卫先生打算怎么解释?”
“不需要解释,接下来的这些事,我也可以理解为崔女士你爱子心切所以揣测过度。作为一名父亲,我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卫解放声音沉着有力,倒叫原本呆愣盯着志愿表的杨立春也缓缓回过神来。
卫解放就这样与崔永贞两相对视,眸中好似迸发出一道无形地锋芒,二人竟是就这样针锋相对起来!
显然,崔永贞所带来的压力,让这个男人如雄狮般维护起自己的领地。
卫笙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嘴唇轻抿,同时亦是面无表情地望向崔永贞。
卫解放又沉声说道,“只因为卫笙转学进了市一中,还有一次意外的误会,崔女士就登门展现所谓的大财团风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听着他的嘲讽,崔永贞一张向来雍容浅笑地面容,此刻就禁不住缓缓沉了下来,她深吸口气,“那好,就当这些都如卫先生所说。那么我今日登门其实只有一个要求。”说罢,她将目光转向桌面的那张志愿表。
“为了避免今后再发生这样的误会,我希望卫笙的高中可以报考其他学校,而不是绿岛环球,相信卫先生也不希望将来真的出现我们上述事件当中的‘误会’。”崔永贞缓缓眯起眼眸,唇边亦是划过一个慵懒却极具危险信号的笑容。
她心知,她现如今所怀疑的一切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除了那天两人一同倒在宾馆房间里,而两个当事孩子却并没有承认,校方给出的调查结果亦是一场误会,所以从常规角度来说,她眼下的做法都是出于她自己的臆测,这份臆测来自于卫笙一路从虎台县跟到了朝南,而这同时也是来自母亲的直觉。
而从某种角度,此种毫无证据的臆测并不容易站稳脚跟。
所以不需要在此种怀疑上多费唇舌地争辩,她想要的很简单,卫笙远离崔贤,仅此而已。
同时,崔永贞的种种做法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揣测,这个道理卫笙自然心中清楚,因为她与崔贤的事情并未广而告之,崔永贞也没有切实地证据来指认他们现如今是在早恋。
事情本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崔永贞的登堂入室,若么就是自视甚高,若么就是太过肆无忌惮,这是卫笙今日被激怒的原因之一。
青葱岁月的悸动没有错,杀出个父母来按下这份悸动也没有错,但错的是崔永贞不该自持身份,以此种方式来蔑视他人的存在,且将一切不利于她的都视为不合理的,以超然的姿态对他人进行羞辱。
但事实上,这亦是一种现实。
这狗#屎的现实,也是卫笙今日被激怒的原因之一。
房间里静悄悄地,包括卫笙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卫解放的回答。
“崔女士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卫解放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崔永贞,不待她回答就兀自开口,“曾经有一位父亲经常担心女儿做不好事情,有一次他卧病在床,叫女儿去为他倒一杯水,而当女儿接过水杯准备去打水的时候,那位父亲给了她一个巴掌,并告诉她,这巴掌,是因为担心待会会她打翻水杯,所以先惩罚她的。”
崔永贞闻言微微一怔。
卫解放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沉着地道,“我不会做这个父亲,我的女儿也不需要这一巴掌。”
“或许崔女士的过度担忧,全因为您的儿子是你们崔家的骄傲。但我希望您清楚的是,我的放手,同样因为卫笙也是我们家的骄傲。”卫解放声音平缓,却夹带着毋庸置疑地铿锵有力。
崔永贞的离去就如她的到来,毫无征兆。
在崔永贞关上卫家大门的那一刻,卫解放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杨立春不由得怔怔地说了一句,“老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大道理。”
卫解放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干教育工作十几年,难道在儿女教育问题上还摆不过她?”
杨立春仿佛是心情放松了,也露出笑容,不过依旧转过抿唇看向自家女儿,“小笙,你跟那个崔贤……”
谁知这时,卫解放却摆手打断了杨立春的问话,而后转头将目光放向那份志愿表,眸色沉吟了一会忽然笑道,“不就是考个国际学校?想做就放手去做,做不好才不像是我卫解放的闺女!”
杨立春大讶,卫笙却感到眼睛里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她深吸口气,朝着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她以前一直认为父亲为人刻板,而且太过严谨,加上这次重生回来,许多事情都赖自己循循善诱引导他前行,而事实则不然,起码卫笙现在看到的,是一位秉持着对女儿应有的信任却赋予全部尊重的父亲。
无论卫笙此刻的内心到底是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都怀揣着万分的感激。
“明天就是中考,爸妈就看你这一回了。”
在父母亲希翼且无限压力地目光下,卫笙回到房间,翻开书本,准备迎接那开启她人生全新篇章的一天。
门外,卫解放的话却并没有令杨立春全然放下心来,因为她隐隐记得,年前曾听客人说起万城小少爷被人捅了刀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