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端着茶杯,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缓声道,“老爷子打算帮祖荫在工商局要一个参会名额,刚才祖荫来电话说请了胡局长今晚到家里吃饭。”
说到这,卫解放和杨立春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意思是胡局长的饭局跟他们撞档了?卫解放面色有些难看,难道徐梅这就打算请他们离开?
那可真是在妻女面前丢尽了脸面,再说自己还有事要与老爷子单独谈谈。
她淡淡一笑,打消了卫解放的疑虑,却说出更叫人心寒的话来,“你们也知道,解放这十几年都不在朝南市,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与董事长是原配夫妻,也都以为董事长只有祖荫这么一个儿子。二婚夫妇,老夫少妻小儿子,这些话毕竟好说不好听。”
“董事长要了一辈子的脸面,要是打一开始解放就在朝南也就算了,可这十几年解放不在,大家理所应当都是这么认为的,董事长和我总不能逢人就解释。现在要是突然冒出个大儿子来总是有损名誉的,就算解释清楚了,也难免落人家口舌你们说是不是?再说这种事传的快,解释不清楚的。”
徐梅淡淡地叹了口气,模样似乎也很无奈。
卫解放听了这话心里莫名地一片冰凉,依照她的意思,自己是卫家长子这事以后还得瞒着了?究其原因,还都怪自己这十几年不在朝南市?
徐梅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董事长再过几年也就退休了,你们也不希望他爱惜了一辈子羽毛,却临了被人瞎传话、嚼舌根,侮了名声。”
卫解放和杨立春对视一眼,无论徐梅说出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她一口一个为了老爷子,叫他们都没法反驳。
就连卫笙也心里清楚,如果老爷子没有授意,或者没有答应她这想法,光凭徐梅可不敢这样背地挑拨的。
因为上一世这时的她年纪还小,对大人的这些暗地里捅刀子话没什么思考更不会去过脑,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但第一次吃饭好像的确是有个什么局长过来,但卫笙因为跟这群人在一起坐不住,更听不懂大人们聊些什么,所以草草吃过饭就以下楼玩为借口离开了。
对于那时的事情,卫笙只能说有个大概笼统的印象,至于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哪一天她无法具体记得,何况参杂了这一世的许多蝴蝶效应,不少的事情都已经逐渐发生改变。
不过既然卫国庆一家有意与自家撇清关系,卫笙自不会反驳再贴上去。
徐梅看卫解放夫妻没有说话,便淡淡地微笑道,“所以待会胡局长来了,我就介绍你们是董事长的近亲,这样解放以后真有个什么难处,需要求人办事,也好说得上话。”
观她的表情,似乎是卖了卫解放夫妻一个了不得的好儿,算是对他们做出了补偿似的。
对于此,卫笙冷眼旁观,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轻蔑。
徐梅似乎是因此看了卫笙一眼,但脸上依旧从容微笑,并未放在心上。
有时候,对方的轻松自然比之轻视更叫人心中发寒,卫解放此刻就是此种心境,他难以理解徐梅为什么可以这般轻松,仿若无事地说出这番话来。
这个厉害的女人。
而在这期间,老爷子显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但却并没有出来表现出一个父亲应有的亲昵与重视。
这都令卫解放心凉不已。
“又下雪了。”厨房里传出小阿姨的声音,几人朝着客厅的窗外看去,皎洁的雪花漫天飘洒,为这个冬日又增添了几分严寒。
客厅里富丽堂皇的装饰摆设,被灯光映得明晃晃的,却照不进人心里。
徐梅又起身朝着老爷子的书房走去,反手关上门隔开了与客厅这两道世界。
不多时,卫家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小阿姨去开门,卫解放一家在客厅就不难听见小阿姨夹带着喜庆的迎接声,“少爷回来啦?快进屋,屋里暖和。”
“阿姨,这位是胡局长,你快去叫我爸妈。”这是卫祖荫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换鞋声,而后两道脚步声从玄关绕进了客厅。
卫家三口就朝着玄关看去,只见卫祖荫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白色的袜子踩在柔软干净的拖鞋里,英俊的脸上带着轻松愉悦地笑容,正与另一名男人并肩迈入客厅。
另一人则是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普通,身材发福,个头照比卫祖荫也矮了一个头,看上去就像个球,头上发丝稀少,那圆滚滚的肚子不难看出其整日里如何腐败。
“胡局长,请进请进。”卫祖荫说着话,朝客厅沙发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并无惊讶神色。
他看了看卫解放,又看了看胡局长笑道,“哦,这是我家亲戚,哥哥嫂子和我小侄女。”
胡局长便乐呵呵地冲着卫解放一家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右侧坐下来。
这时,卫国庆卫董事长与夫人徐梅也相继从书房出来,脸上都带着客套的笑容。
要说卫国庆虽然不在正式的级别之列,但享受的级别待遇可比这胡局长要高,央企单位领导虽不如地方上领导有实权,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是不能小觑。
从胡局长见到卫国庆后笑着起身握手的场面,足以看出一二。
“麻烦麻烦,太麻烦您了,这大雪天的还让胡局折腾过来。”卫国庆松开胡局长的手,笑着示意众人入座。
期间,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卫解放,一边朝胡局长笑,一面朝着卫解放点了点头,便算是照顾到了。
卫解放只得跟着众人起身又坐下,顿显多余了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卫董事长难得招待吃饭,我这再忙也得过来呀!这不,刚开了个会,就被这小子给拉过来了!”胡局长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卫祖荫,显示亲昵。
事实上卫国庆在钢铁集团是个副董,但大家称呼自然不可能称其副董事长,所以就直接叫他卫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