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朱渔走路带风,眸底带笑,乐颠颠拍手,“一个人吃饭太闷,来来,你们都来陪我吃饭吧。”
眼见楚灵要溜,朱渔一把抓住,“去把楚琴叫来,咱们今晚乐逍遥!”
早前在荆北王府的时候,几个水产品跟着王妃没少疯。
尤其做葡萄酒那会子,王爷不常来渔歌别院。她们常常从早上醒来,便跟着王妃到处跑,一会儿在葡萄园里踩葡萄,一会儿去看割稻子,一会儿又钓鱼钓乌龟。
后来事儿多了,朱渔忙这忙那,还要跟王爷斗智斗勇,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嘻笑过。
连吃饭,都不像今天这么齐整。
好菜少不了好酒,荆北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喝酒能手。
大碗喝酒,大口吃菜,不比爷们差。
朱渔举起手中的碗,“祝王爷早日凯旋回朝!”
众人齐齐举碗,“祝王爷早日凯旋回朝!”
喝酒,亮碗底,滴酒不剩,如男儿一般豪气干云。
朱渔让人把酒重新满上,红扑扑的脸儿像一朵花,“咱们每个人说一个愿望,我先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说“愿王爷怎样怎样”,谁知不是,但见王妃举杯对月,“愿父母康健!”
愿父母康健!
谁都知道,明安公主的父亲岩国皇帝死了,母亲菁华郡主也死了,请问怎么个康健法?
众人只是沉默,不会那么不知趣去问明安公主。她们以为,明安公主喝醉了。
后来又想起,明安公主一直管容少倾夫妇叫爹爹娘亲,想必此时的“父母”该是这两位了。
朱渔迷离的双眼看着堂外的月亮,拍拍胸口,“我!你们的女儿!好着呢!好着呢!嘻嘻,史上最愉快穿越娃……”
最后这几个字含糊出的口,没人听得清楚。
史上最愉快穿越娃,我有帅老公,外能带兵抗敌,内能暖被窝;我有可爱娃,上天入地,卖萌打滚,无所不能;我有好姐妹,替我两肋插刀;皇帝是我学生,超听我话。
最重要的是,诺大的王府里,王爷没别的女人!就我一个,啊哈哈哈,就我一个!
妥妥的人生赢家!
她想着,往后余生,就跟王爷好好过日子。他如果再次出征,她也要跟着。再不能这样两地分开。
相思如酒,一饮封喉。朱渔笑着举碗,猛喝一口,“来来,该你们了!”
珍珠道,“我愿公主……”
“打住!不能愿我!”朱渔摇摇头,“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每个人……我跟你们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你们只能愿你们自己,别动不动扯上我,听懂没?”
珍珠改口道,“我想成为一个女医者,愿世间没有疾苦!”
“哎,对了!就是这样!继续!楚灵,你呢?”
楚灵被问住,愣了好半天,才道,“我愿这仗早日打完。”
我去!我家这些人一个个思想都这么正!那还有什么乐趣?朱渔摸着下巴,眼珠狡黠地转了转,“楚灵,你到嫁人的年纪了吧?我赶明儿给你找户好人家。”
珊瑚:这话听着好熟悉,嘤嘤嘤。王妃对谁都说这话,我还以为只对我咧。
楚灵:我不嫁人我不嫁人我不嫁人!她挺直背脊,声音凉凉的,“国破山河碎,楚灵无心嫁人。”
“国破山河还没碎。再说了,这不耽误你嫁人。”朱渔笑笑,“楚灵,我猜你上次说的是真话。”
所有人都没听懂,包括楚灵在内。
只一瞬,楚灵就反应过来,仿佛心里那点秘密,被人窥探了去。大惊,“王妃别误会,那时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人相信,王妃的确是属下掳走。”
对于楚灵姐妹俩都喜欢王爷,朱渔其实心里是清楚的。
她笑嘻嘻看着楚灵清淡的眉目,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再探下去,有点残忍,含糊道,“好吧,下一个下一个……”
那夜,大家玩到很晚才散。
朱渔喝了许多酒,抱着王爷的信上床。
偷偷撕开,字全是重影:明安吾妻……
“我不是明安。”朱渔眼皮耷拉下来,心好伤,“不是!不是明安……吾妻就吾妻,还明安……你不叫明安会死么?”
珍珠和珊瑚替明安公主脱鞋,对视一眼,“公主喝醉了,尽说胡话。她说她不是明安呢!”
珊瑚也笑,“咱们王爷最喜欢叫‘明安明安’,我都听见过好几次。”
朱渔哭唧唧,“我讨厌你,连城!你不要老叫我明安嘛!不要叫明安……”
珍珠拧来湿毛巾替公主擦脸,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又将王爷的信从她手中拿过来叠好。
叠的时候,信末尾那只鲜活的狗被珍珠瞟到了。狗的后面打了个问号,珍珠笑起来,“王爷只要遇到明安公主,就会变得……”
“变得怎样?”珊瑚不解。
珍珠想了半天,“变得幼稚。”
朱渔猛地坐起,瞪着大眼睛,“谁!谁幼稚!信!我的信呢?”
珍珠忙把叠好的信给她。
朱渔这才把信捂在胸口,然后像僵尸一样砰地往后倒,又睡着了。
梦里一片白,漫山遍野的白。
一对脚印,两对脚印,直直延伸至远方。
很快,风雪肆虐,将串串脚印盖住,了无痕迹。
一个年轻的声音,“妹子,你忍忍啊!哥哥给你打只野鸡!”
没有人回应。
那人又道,“妹子,冷不冷?哥哥这棉袄给你穿,哥哥不冷。”
“妹子,哥哥冷,快冷死了……哥哥穿会棉袄行不?”
朱渔在梦里,看到两个背影。
一个是肩宽背阔的男子,另一个背影显然就是那个“妹子”。
梦境一晃,切换了地图。
一个女声那么急切,“救我!救我!救我!”
朱渔全身一颤,那声音有些熟悉。
是谁呢?她竟想不起来,只觉得特别熟悉,是一种到骨子里的熟悉。
“救我!救我!救我!”那人还在喊。
朱渔循声而去,看到一个人,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她终于知道那声音为什么熟悉,甚至熟悉到骨子里。
因为那人就是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被压在雷峰塔底,露出半个脑袋来。眉是那么英气,眼珠是那样狡黠,连招手都带着一种鬼机灵的劲儿,“嘿!救我!救我!救我!明安,你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