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彦通过手机定位赶到出事现场时,已经是一片狼藉。再熟悉不过的车,是他给素叶订制的那辆防弹车,洋红色很女士的一款。当时在订制的时候原本是辆黑色的,但素叶盯着黑色的车身就皱着眉头说,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这都是你这种大叔年龄级别的人喜欢的颜色,我情愿开我的小红,你把小红还给我。
小红的出场时间,如果按照人的寿命来计算,完全可以堪比老年人了,三天两头就撂挑子能把素叶搁浅在马路上当人体模特,年柏彦知道素叶对小红有情结在其中,但实在是源于它太危险便勒令素叶开了。又源于她很喜欢热闹的颜色,所以在订制她那辆防弹车时特意选择了洋红色。
他还记得素叶第一眼看见这辆车时兴奋的神情,摸着车头说,这个颜色酷毙了。
而此时此刻,这辆酷毙了的小洋红就横在马路中间,车头将旁边的围栏都撞弯了,车身有明显的重撞痕迹,但整体来说还算完好。
原本就不宽的街道,一个交通事故就相当于阻断了任督二脉似的严重,交警们采用了临时交通管制,以最快速度处理事故现场。
素叶的车是被撞离了摄像头范围,偏移到了一个视觉死角,肇事车辆已经逃逸不见,救护车横在交通车旁,一个劲地哇哇叫唤。
年柏彦一心顾着素叶,对于交通管制也不管不顾了,将车直接开进了事故现场,停了车,冲到了事故车的范围。
他后面还跟着一辆车,车门一开,是纪东岩,他紧跟在年柏彦的身后。几名交警冲上前拦住了他们两个,要求他们将车开出事故现场,否则轻则罚款重则以妨碍公共安全拘留。
但年柏彦已经听不进去交警们的话了,不远处救护车乱叫的声音搅得他愈发心烦,不祥的预感如海浪似的将他的理智席卷,他拨开围堵上前的交警,目光紧紧盯着那辆救护车。
纪东岩也心生担忧,那辆横在路上的车里没有素叶的影子,八成就是在救护车里,但是,他不解的是,救护车为什么还不马上赶去医院?
“让开,我是车主的丈夫!”那边,年柏彦彻底怒了,一把揪起其中一个拦着他的交警领子,一个大力就将其甩到了一边。
现场一团乱,又有好几名交警冲了过来,不远处就有警笛声传过来。纪东岩虽说也着急,但至少还没像年柏彦似的失去了理智,他赶忙跻身上前跟交警们解释,这才免去了有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
交警们让行了,年柏彦先是冲到了车子前,在确定素叶不在车里的时候又打算上救护车,却被一名交警给拦住了。
“先生,你认识车主对吧?”
年柏彦心脏不安地窜跳着,闪过大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素叶伤势严重,虽说是防弹车不假,但毕竟也是遭受重击,当时素叶还在打电话,情绪很激动,万一磕到头或伤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点了头,“她是我太太。”
纪东岩也走了过来。
这名交警说,“既然你是车主的先生,那么出示相关证件后就去办理拖车吧,车不能一直横在这儿,影响交通。”
“我太太现在怎么样?”年柏彦问。
交警微微皱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没见到车主,正在调资料查车主信息的时候你们赶过来了。”
年柏彦闻言后愣住,纪东岩也怔了一下,失声问,“什么叫没见到车主?”
“没见到车主的意思就是,这辆车的车主把车扔在这儿了,人走了。”交警一本正经儿地回答。
可年柏彦知道,素叶不可能把车扔了,但凡她有点意识都不可能扔了车自己走。
“人呢?你们找过没有?”纪东岩急了。
交警回答,“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
不用他说,年柏彦和纪东岩也知道他们通知了警方。警笛声停止了,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官走上前,身后跟着三名身穿警服的下属。
他上前亮了下警员证,然后说,“您是年柏彦先生吧?”
年柏彦点头。
“事故车是您的还是您太太的?”
“是我太太的。”
警官点点头,“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后就配合交警排查这一路段的事故情况,发现肇事车是一辆无牌照的黑色本田suv,这辆车将您太太的车撞出了摄像头范围内,在马路上停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离开了现场。”
年柏彦咬牙。
“我们怀疑有人是以绑架您太太为目的,蓄意制造了这场交通意外。”警官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如今车主下落不明,年先生,您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如果素叶还在现场,可能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帝都的警察们很忙,这种小来小去的事情一般是麻烦不到他们,都会私下解决。但现在的问题,肇事车辆逃逸,车主失踪,一旦涉及到绑架那就涉及到刑事案件。
而且经过快速调查得知了车主的身份,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年柏彦的妻子,那这件事的背后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年柏彦在见到警车到达的时候,心中不好的预感就变得强烈,闻言后,他点点头,身边的纪东岩马上道,“我跟你一起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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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纪东岩十分配合了公安人员做相关的笔录问话,尽可能地说出自己知道的,希望公安人员能第一时间马上破案。
“纪先生,您的意思是,这是一起有报复的绑架案件了?”一名女警官边问边做记录,年龄看着不大,可能是刚加入工作岗位不久,看着纪东岩的时候,会时不时脸红一下。
“年柏彦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发生这种事也不算稀奇。”纪东岩回答,他看着这名年轻的女警官,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杨玥,心中有了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小姑娘也不用远走他乡了吧?
“您跟年先生是合作的对象,在您认为,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
纪东岩想了想,“例如被年柏彦挤垮的珠宝公司嘉禾、斯里兰卡与年柏彦竞标红宝石矿的皮特、再或者……”他稍稍迟疑了下。
“再或者是谁?”
纪东岩面色凝重了,“再或者是,原bright集团主席文森。”
“那个被警方通缉的文森?”女警官诧异。
纪东岩凝重地点点头。
“他有足够的动机吗?”
“年柏彦吞并了bright,你说他有没有足够动机?”纪东岩反问。
“你有他的消息?”
“不,我没有。”纪东岩叹气。
而且,这只是他的猜测,不能构成文森的犯罪证据。之前他提到的嘉禾也好,皮特也罢,都属于被年柏彦挤掉的竞争对手,要是说犯罪比例的话,其实文森跟他们都一样。
警局另一间办公室里,今天带队的头儿亲自为年柏彦做笔录。
但是,笔录做得挺艰难。
“年先生,对方在明知道会有摄像头的情况下先是撞击了年太太的车辆,然后再利用摄像头的盲点带走了您太太,这分明就是公然的挑衅,你觉得对方会是谁?”
年柏彦看上去心事重重,他点了一支烟,烟丝在静静燃烧,猩红的烟头挤出丝丝缕缕青烟。他隔了好久才说,“现在还不能断定就是绑架吧?”
“在那辆肇事车辆离开后,始终没见年太太走出来。”带头的警官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他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像是年柏彦这种人不会想不到。
年柏彦抽了一口烟,若有所思。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他轻轻摇头。
“据我所知,你为了重组年氏,挤垮了三三线的个别企业,另外,你在南非和斯里兰卡都有竞争对手,再者,你新收购的bright也得罪不少人吧,难道没有怀疑的对象?”警官眯着眼问。
其中众所周知,年柏彦这个人在商场上的手腕之狠是出了名的,他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抢到了二三线的市场?怎么就那么容易的得到了南非的钻矿?而且听说他是以低于对手低价投得的红宝石矿藏,与斯里兰卡那边达成了协议,就算他是天之骄子,也未免太顺风顺水了吧?
而跟他同时竞争的公司或企业,有的甚至面临着破产被并购的危险,就连赫赫有名的国际连锁bright都面临着易主的结果,外界没有传出任何不利于他的风声,可不代表着他的手段就光明正大。
年柏彦面色已是平静了,跟在现场时的焦急和失去理智的模样大相径庭,这番话落下后,他的脑海中就想起了阮雪琴跟他说过的那句:你要小心,他表面看着优雅,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疯狂和歇斯底里的人……
是的,他是个歇斯底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