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有几位隐于人群中的殿王,嘲讽地看着七殿王,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开了口:

“老七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灵境中的人,放在长生界都是顶尖的高手,歌儿输给这般的女子,倒也不是羞耻的事。”

“是啊,七王兄,实在不行的话,便看看这神月都的好男儿,也不是非要青帝不可。”

“虽说清渊神是个妻管严,但在大是大非上,男人都会有自己的抉择。这门婚事,恐是要黄了。”

“……”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

不仅仅是神月都,要不了多久,整个三千世和火焰天下的修炼者都知道了。

人云亦云。

传到最后变了质,都道是:清渊神嫌夜轻歌的出身,虽入神月七王府的族谱,到底是低阶修炼者,怎堪为青后?岂非痴人做梦?

不过一刹那,她从无数女子欣羡的对象,变成了亿万人口中的笑话。

一些曾和七殿王有过节的神月都权贵们,口中的话语都是担心,但言下之意,都是拐着弯的嘲弄。

七殿王皱紧眉头。

轻歌能否为青后,他不管。

但——

他害怕歌儿从此一蹶不振。

阎碧瞳、九辞等人亦是浓浓的担心,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了。

……

长生界,诸神殿。

清渊神自灵境出关的消息,传遍长生阎罗。

姬月牵着她的手,轻歌怀中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包子,行走在雾气丛丛之地。

姬月正打算渡送无情剑气和青帝之力给他,忽然间,诸天战神飞掠而来,说:“清渊神说了,夜姑娘去往诸神殿,不能依靠任何能抵御长生气息的法宝和气力,就算是青帝也不能相助,实在不行的话,本神愿送夜姑娘回到三千世。”

摆明了在刁难。

姬月执意如此,“有什么事让他跟我说。”

突然,姬月脸色大变,蓦地看向了诸天战神,却见诸天战神的掌心静放着一方宝钟,威严之力自其中散发出来,直逼姬月。

在宝钟威力下,姬月压根就释放不出任何的气力。

轻歌的空间宝物中,倒是有灭欲大帝的雷霆战衣,能抵御长生之气。

只不过,如今看来,她也没必要用上了。

诸天战神说的对,清渊神存心刁难于她,若她再用外力往前走,倒不如回到三千世。

轻歌抬眸朝前望去,隐隐约约看见,悬于浮云间的诸神殿,金碧辉煌,肃立在空,半壁江山成了诸神殿的陪衬,两侧顶端金蟾衔珠,作半圆的拱形自东西两侧裹着诸神殿的屋檐。

姬月面色发黑,“不去了,回三千世。”

“青帝,不可任性。”诸天战神道:“那炼药少女便在诸神殿,夜姑娘此次知难而退,只会让清渊神瞧不起,只会让满殿诸神瞧不起。”

诸天战神看向轻歌,“何不试试?”

轻歌微抿着殷红的薄唇,姬月牵着她往回走,“那老东西故意刁难,就算试试,也只会加倍刁难,他若是看上了那炼药少女,自己娶了去了便是。”

“本帝婚书已下,妖神提亲的事惊动了三千世和长生阎罗,此生绝无退婚之可能,只有丧命。”

姬月目光如炬,直视轻歌,一字一字,嗓音舒朗清晰:“这五关六将,我们不过了,也不斩了,你且信我。”

任由姬月拉着,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歌儿……?”

“我去。”轻歌昂首挺胸,美眸一片清明,满是坚定。

“不必去。”姬月蹙眉。

“照顾好晔儿。”

轻歌为小包子披上了雷霆战衣,再将小包子放在了姬月的怀中。

姬月抱着小包子,犹如刀裁般的凌厉剑眉,暗暗皱成了一个‘川’字,宛如打了个死结。

他始终没有放下轻歌的手,还在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在清渊神和心上人之间,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

若要夜轻歌用血和泪去博取清渊神的好感,大可不必如此。

轻歌垂眸看着俩人相握的手,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拉近了距离,迈步凑近姬月。

她的红靴踩在姬月的脚背,缓缓踮起足尖,俩人之间还裹着粉嘟嘟的小包子。

她轻吻在姬月的侧脸,几缕银丝自姬月的肩窝脖颈处滑过,宛如一阵电流瞬间穿透了四肢百骸,就连骨头都酥软了。

如同中了毒。

身如巨树扎根于此,动弹不得。

轻歌掰开了他的手指,身穿百凤朝凰,如披星戴月而去的王,迈开修长的双腿,落落大方地往前走。

“青帝,你看上了人间最好的姑娘。”诸天战神道。

良久,姬月把小包子丢给了诸天战神,快步追上了轻歌。

轻歌扭头看来,他牵着姑娘的手,竟以相克之理,用无情剑气与青帝之力互相掣肘,此番状态下,他身体内的气息紊乱至几近走火入魔。

诸天战神远远地看着姬月,震惊不已,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怎……”

姬月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卸下了‘长生之躯’,这样的他,和三千世的普通修炼者没什么区别。

“是为夫无用,护不住你。”

“既不能为你挡去风雨和灾难,便只能与你在风雨中承受灾难。”

他这般说。

轻歌眸光微颤,红唇轻动,良久过去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她像是呆若木鸡那样,整个人都石化了,一动不动,但眼底的水光愈发晶莹。

许久,轻歌蓦地伸出了手,揪着姬月的耳朵,掐了几分力,使得姬月疼得弯腰。

“再胡闹,我也要学学是如何休夫的。”轻歌哽咽。

姬月凑在她的面前,泪眼汪汪,“夫人,疼……”

男子的语气很软,眉目依旧如少年般清秀,压根看不出是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

轻歌心一软,连忙放开了手,还是嗔了一眼他,“下不为例。”

“娘子教诲,为夫必然铭记于心,再不敢犯。”姬月倒是老实巴交。

轻歌咧开嘴笑靥如花。

“嗯?”她把白白嫩嫩的小手掌伸出,颇为傲娇地扬起了下颌。

姬月清朗而笑,隽永如风,而后将骨骼分明的手抬起,放在了轻歌的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