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沉吟,犹如修罗,双腿淌过血河,自遍地的曼珠沙华中走向彼岸。

死?

何为死?

她只知向死而生。

世人都说人死如灯灭,再无希望,已是终点。而她偏偏不信。

她孤身走死门,会阎罗,看满夜的花开。

她活着的时候能征战四方,威震天下,死亦是豪杰,乃鬼雄!

轻歌不走寻常路,偏偏从血河淌过。

桥上人太多,她只愿看桥底的花开,看那如同胜利旗帜般的颜彩,不知凝聚了多少代人的鲜血。

她终于上岸,不知不觉,一身鲜红,她的发间落下一只枯叶蝶。

魇蝶,永相随。

“有你陪着,生死不惧。”轻歌轻抚枯叶蝶,笑如花开。

轰!光芒汇聚,绽放,一扇漆黑沉重的门出现又打开,轻歌似一个胜利者,殷红的唇噙着笑,迈动修长的腿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已是玄灵第三门,这一道门,名为:涅槃!

刺目的火光,遍地是火海。

轻歌站在平原之上,而这个世界,天和地都是炽烈的火。

前方一扇门,如同凤凰的羽翼,由火焰交织而成。

温度越来越炙热,轻歌转眼就已满身大汗,潸潸而流。

轻歌立在一片火海之中面色淡漠平静,目光深邃而沉重,正盯着涅槃门看。

凤凰涅槃得新生,脱胎换骨永不灭!

她乃万象之体,金罡雷体,此门,可淬体!

“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轻歌眸光微转,倏地定睛看去,却见火海的一侧,放置着一块石头。

永生石!

轻歌凝了凝眸。她便说了,这石头成精了的!

“旁人过涅槃之门,痛不欲生,犹过鬼门关,你倒是好,面不改色,心境平常,真是女中豪杰。”永生石道。

一块破石头,屁话真多。

轻歌冷笑一声,继而往前走。

“女人,去吧,走向你的涅槃之门。”永生石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张扬。

轻歌眸色微变,随即朝涅槃门冲去。

在她狂奔的时候,无数的火光冲向了她。

火海将她湮灭之时,她一跃而起,将火占为己有。

一声凤鸣骤响,轻歌身后出现了火的羽翼,冲进涅槃门。

走过这道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皮肉血脉都将得到涅槃之火的淬炼。

这道门是最难的一道门,通常来说,普通的修炼者为了稳妥起见,都会找个地方闭关,最短也要用半年的时间来慢慢耗。

瞬时涅槃,这是谁都不敢做的,那等苦痛,没人能够承受住。

轻歌的身子飞掠涅槃门时,悬浮在半空,火,淬炼了她的身体。

轻歌闭上眼睛,双手展开,尽情地享受这一刻。

妙不可言。

涅槃之火穿梭全身,淬炼着她的身体,使她焕然一新。

看见轻歌嘴角的笑,永生石上落下了一滴冷汗,瑟瑟发抖。

这女子,有点儿东西啊……

它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笑着过涅槃之门的。

世人只当涅槃是劫,而她却享受浴火的时刻。

既不能摆脱苦痛,何不如开心作乐?

在轻歌跨过涅槃之门的时候,无极之地,竟是瞬间成为了一片火海,倒映着深夜的极光,那等绚丽,惊艳而震撼。

营帐里的张离人和慕容川听见异样的响动声,对视一眼后,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遍地的火光到处都是,慕容川猛吞口水:“我去他舅奶奶的二姥爷,老子没吃到果子皮就算了,还要被烤了?老子还没抱孙子呢,怎么能做短命鬼?”

慕容川嗷呜哀嚎,痛苦不已。张离人轻执扇,皱眉看着一地的火。

那一侧的营帐里,正在炼化赤龙果的诸位都走了出去,愣住了。

“怎会有这么多的火?”楼兰诧然。

柳烟儿抿唇,旋即失笑。

龙释天摇摇头:“这姑娘……”

张离人仔细观望着地上的火,蓦地说:“涅槃之火,看来有人突破玄灵境了,只是,会是谁呢?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开启涅槃之门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气势!”

“这是突破玄灵境?”慕容川下巴掉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飞升长生呢,突破归突破,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若被老子知道是何人放火,老子一拳轰死她。”

张离人二位的对话,龙释天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柳烟儿轻叹一口气:“有些天才,生来就是为了把别人气死的。”

“的确,人比人,气死人。”龙释天笑道:“今儿个高兴,柳爷,去冰山脚下喝一杯否?”

“喝!喝他娘个不醉不归!”

一众人傻眼了,只见柳爷、龙释天勾肩搭背哥俩好似得走向了冰山,坐在火地里喝酒赏月。

柳烟儿一壶酒下腹,砸了咂嘴:“这酒,真他娘的好喝。”

龙释天笑着望天:“这降龙的极光闻名一百零八陆,早在幼年时听闻极光一说,便想来看看,这次降龙之行只顾着赤龙果,这会儿才有闲情静下来欣赏极光。柳爷,我从未看过这么美的风景,就算此刻死在无极地,让这漫天的极光成为我的墓地,那也应该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死在极光之下?倒是不错。”柳烟儿道:“若有一天死去了,我倒是希望是在极光之下。”

“来,喝酒。”

两个人很痛快。

她们默契的知道,突破玄灵境的那个人是女帝。

看着女帝越来越好,她们热泪盈眶,喜不自胜。

柳烟儿躺在火地看天,举起了满满当当的酒壶,手腕转动,壶嘴倾斜,冰凉的酒水洒了一脸。

她张开嘴贪婪地喝着美酒,朦胧间,这人间竟是天堂,美妙而微妙。

“柳爷,想过嫁人吗?”龙释天问。

柳烟儿怀疑自己听错了,诧然地看了看龙释天,旋即笑道:“嫁人?这世上男儿,几人能比得上女帝?我既跟随女帝,便忠心护主。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龙释天笑了笑,饮一杯酒,笑:“再也没有比追随女帝再快乐的事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快哉!”

龙释天举杯痛饮,昂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