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旸捡起短剑从地上爬起,攥紧了剑柄,瞪着轻歌,恨意浓浓。

轻歌冷着脸——

碧西双等人连忙往这边赶来,他们知道周旸为什么恨轻歌,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周旸竟敢明目张胆对轻歌动手,理智恐怕早已崩溃。

周旸赤红着眼,双目充血,俊秀的脸此刻有些扭曲,好似在火炉里烧炼的铁。

“夜轻歌,你去死啊,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周旸怒吼,满座皆惊。

碧西双停下了脚步,脸上爬满了阴霾。

卫疏朗背着剑,望着周旸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气。

詹婕妤咬了咬唇,与欧阳澈对视。

周旸吼完之后,丧失理智,双眼被仇恨蒙蔽,他举着剑,再一次的朝轻歌扑去。

周旸觉得自己很惨,被碧西双等人拿走的三百多万灵气丹,是别人下注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况且,他还欠碧西双三千多万灵气丹,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人下水。

这个人就是夜轻歌。

他自认为,若是夜轻歌死在了洛丽塔里,他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轻歌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恨她。

只是——

轻歌眸中冷光闪烁,既然有人要杀她,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等死。

噗呲——

锋锐的短剑插进了轻歌的身体之中,与此同时,轻歌攥紧了明王刀,一刀捅出,贯穿了周旸的咽喉,手段血腥狠辣,令人发指。

众人皆是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碧西双蹙眉,“白痴!”

她以为轻歌能够躲开周旸的攻击,才没有焦急上前,哪知轻歌故意不躲开。

碧西双知道轻歌的意思,轻歌受了周旸一剑,再还他一刀,扯平,这样就没人会拿此事来做文章,对付她。

这个是阴狠的姑娘,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虚无之境里,姬月发飙了,疯狂的扯着火焰龙所剩无几的残毛。

火焰龙也要暴走,它受够了这种虐待的日子。

杀戮血狼抬起爪子自认为姿态高贵雍容的掏了掏耳屎,还在打母狼的主意 。

轻歌把明王刀从周旸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血魔花的吞噬气息侵蚀着周旸筋脉丹田里的灵气,周旸的脖颈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粘稠猩红的鲜血不断的从这窟窿里喷涌而出。

周旸紧握着剑柄的手缓缓的松开,无力的跪在地上,他身体僵硬着,四肢冰冷,脖子上的窟窿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他瞪大着眼睛,眼角好似都要裂开,赤红的可怕,他机械般的仰起头,朝轻歌看去,一口鲜血喷出,洒在轻歌的衣裳上,他的身体往后倒时,愤怒的念着。

夜轻歌,你怎么不去死啊?

轻歌眉头紧蹙,手里的明王刀还在滴着血。

她抬起手,把插在肩胛骨的剑拔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成了一具尸体的周旸,因死不瞑目,死相难看丑陋。

“夜轻歌,你杀了人?!”绿瑶瑶一惊一乍,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你没脑子吗?”

碧西双丹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是谁先对谁动手的,你没看清吗?还是你眼瞎了?”

绿瑶瑶噤声。

安溯游走过来,道:“若离,你去处理周旸的事,轻歌,明月殿有丹药,去那里疗伤吧。”

轻歌冷淡的道:“不必了。”声音里带有刻意的疏离。

“不要倔强。”安溯游蹙眉。

轻歌抿了抿唇,沉默着,安溯游带着她去明月殿。

君若离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拧在了一起。

*

明月殿,安溯游给了轻歌一枚疗伤丹药后,问,“轻歌,你在怪为师?”

轻歌坐在榻子上,淡淡的笑着,“轻歌怎敢怪安院长?”

一声安院长,生生拉开了距离。

安溯游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轻歌,老夫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轻歌不言。

安溯游突地指向挂在柜子旁边的一件灰色锦袍,道:“这是你师娘为我做的最后一件衣服。”

师娘——

安溯游的女人。

安溯游站在一侧,往事历历在目,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提起的事情,安溯游的眉峰宛若打了死结一般。

“你师娘来自一个强大的隐世宗族,那个宗族很恐怖,也很强大,他们不允许族内人与外族人在一起,怕会影响血脉继承,他们不仅吃人,还吸血……”

安溯游十八九岁的时候,在外历练,结识了隐世宗族的姑娘,那姑娘生得娇媚,质朴纯善,对风华正茂俊美无俦的安溯游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一起游历四星大陆三四年后,安溯游说要娶她,她说好。

新婚前夜,姑娘跟他说,她不得与外族人通婚,他说天塌下来有他在。

新婚三个月后,姑娘怀孕了,安溯游欢喜的不得了,整日上蹿下跳的,恨不得宣告天下他要做爹了。

可是,在她要将两人爱情的结晶生下的那一晚,突然来了几百个穿着黑衣的人,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征,惨败如僵尸般的皮肤,淡棕色的眸子,猩红的唇,嘴角两边都有尖锐的牙。

这些人要把她带走,他发狂,她一面临产,一面哭着乞求,等她生完孩子她会跟他们走。

他们不肯,如魔鬼般不依不饶,把还在生产的她抢走了——

胎死腹中。

死胎卡在小腹里,没一会儿,她也死了。

安溯游发了疯,提着兵器抡过去,只是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们要杀了他,好似有个是姑娘的兄长,说留他一命。

临走之前,兄长把浑浑噩噩的躺在地上的安溯游拽了起来,瞪着她,说,是你害死了她。

他们带着女人的尸体走了,一尸两命。

安溯游在仇恨之下过日子,一过就是好多年。

轻歌沉闷的听着安溯游讲这些话,咬了咬唇,旋即道,“那个隐世宗族,是血族吗?”

安溯游震悚,转身看向轻歌,“你知道血族?”

他以为轻歌不知道。

轻歌垂眸,点头,

安溯游大步流星的走来,低吼着,“忘掉,忘掉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