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松阳买够了墨,每天一下课,就开始写新课本——《青春期性教育》。
某天看见村塾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垂头丧气地来上课,松阳悄悄问他出了什么事,大孩子声如蚊呐道:“我尿床了……”
再追问清楚一些,松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村塾里的孩子多少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但村民却不耐烦也羞于教导他们。既然这样,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有义务给学生解惑才对。
男孩子们要羞涩起来,比女孩子还难搞得多。松阳也不打算真的把这本教材放到课上讲,看着差不多到年龄的孩子,就将他们两个或三个集合起来,悄悄在放课后开个小课堂,解释清楚他们的身体变化是怎么回事。
关于男性的环节,学生们还能一脸通红地听下去;讲到女性的生理期和孕产之类,少年们脑袋越来越低,最后都把头扎地里去了。
“把头抬起来,”松阳被气笑了,“这部分更加重要,漏听了的话,就没办法当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咯。”
村塾的学生们开始有意识地分成两个圈子,稍大些的少年,和一群还未进入青春期的懵懵懂懂的孩子。银时原本跟班里吊车尾的贤人原本玩得挺好,自从贤人也到放课后小课堂听完课后,他就感觉贤人跟自己疏远了很多。
“为什么嘛!阿银昨天还借了他一块橡皮,早知道不借了!”
银时气鼓鼓地在内室里走来走去,偷眼看到松阳忙着写课本没理他,哧溜一下钻到桌底:“写什么,我要看。”
松阳由他拿去看,用毛笔在他脸上画猫胡子。银时越看瞳孔颤抖得越厉害,最后把课本往桌上一放,眼睛盯着地板嚷道:“你……你居然在画工口本吗!!那种画风太拙劣卖不出去的啦!H的部分要够煽情才行啊!!”
“……”松阳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完全不需要他的性教育也说不定。
“这是性教育课本啦,主要想说清楚性发育是怎么回事。”他又严肃教育道:“银时,绝对不可以从小黄书里学性知识哦,那是给三观已经成熟的大人看的。”
银时也不知道听见他讲话没有,脸红得像个草莓蛋糕似的,带着脸上的猫胡子噔噔噔跑掉了。他还听到了在外面跟他撞上的桂的大笑声。
银高桂三个少年差不多也十四五岁了,松阳是分别找的他们上性教育课。高杉的反应最正常,小脸微微红了一下,就认真地听完了;桂不知道为什么在拼命做小抄,这份小抄到底要用到哪里去啊?而银时——
银时一看到他笑眯眯地拿出那本课本,噌地蹦起来就跑了。
松阳:???
想着银时大概是三人中最老司机的一个,松阳倒也不是特别担心。结果某天从早到晚都没看见银时,最后还是贤人跑来告诉他,说银时跑去逛花街了。
“……哈?”
“是的……”贤人少年苦恼又有点尴尬的样子,“也是我们不好,说银时讲起理论一套一套,实际是万年处`男……”
“……”
松阳这个五百年处`男感觉受到了攻击……
没办法,一旦进入天照院奈落,全身心就要奉献给天王,越是核心的成员,管束就越严格。很多人为天王厮杀了一辈子,直到死都没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这也很正常。
说是花街,当然不会像吉原那么富丽堂皇,其实是村塾所在村子附近有一座小城镇,里面有一道巷子是专做皮肉生意罢了,来往的都是些黑道流娼,做什么交易的都有。
松阳想了想,果然还是不放心银时。他跟桂交代了一下课程,匆匆出了村子,辨认了方向,朝小城镇走去。
那条暗巷很难找,松阳是婉转打听着才找到的,找到时,天色都微微暗下来了。
巷子两边是破旧的木屋,木屋的门锁着,窗口露出许多女人的脸,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卖弄风情。每个木屋门口都有挎着刀的大汉守着,在窗口看中了哪个女人,就掏钱进屋享受一番。松阳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就轻声询问门口的大汉,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头发的孩子。
“哈?你不是来干那事的吗?”
第一眼看见松阳,门口的守卫眼前还亮了一亮。来这里的嫖`客除了老头就是倒胃口的大叔,像他这样眉目清和的青年非常少见。结果是来找人的,守卫不耐烦地挥挥手,表示不知道。
“小哥哥,那个小孩往那边走了哦。”木窗里的女人们悄悄给他指了个方向,守卫气得用刀鞘猛敲窗棂,女人们纷纷缩了回去,发出一串娇笑声。
“找到的话,记得回来跟我们玩哦!”
越往巷子里走,女人的脂粉味就越重,夹杂着各种熏香和奇怪的味道,松阳苦恼地蹙眉掩鼻。银时那孩子,这会不是已经失`身了吧……他默默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道特别窄的巷子,面前是一个相对豪华的横屋,门口的守卫也更多。其中一个带刀的汉子走上前来,朝他行了个礼道:“武士先生,朝音小姐求见。”
难道这里也有花魁?松阳忙后退摆手:“不,我只是来找一个学生——”
“朝音小姐还说,此处她比先生熟悉,她派遣人手,尽快帮先生找到。”
松阳想了想,抬脚进了横屋。由穿着桃红和服的侍女款款将他带至屋内,拉开一道又一道大红牡丹的门扇,一个姿容精致的女子正在桌边等他。
“在下是村塾的老师,有一位调皮的学生——”
朝音微笑着竖起手掌,表示她知道了。“今天听下人说,有一个银发的孩子出现在这里,到处扒窗口偷看,想必就是先生要找的人了。”
松阳很想深深地捂脸,但是毕竟对面还有朝音,只得假装镇定地端着微笑正襟危坐。朝音唤来下人,在耳边吩咐了几句,又对松阳道:“已经让人下去一间间排查了,先生稍候片刻。”
她让人上了酒,松阳忙摆手推辞。笑吟吟地望了松阳一眼,朝音换了茶水上桌。
“先生毕竟是私塾老师,我们这些游女没有文化,对先生的礼遇单纯出于敬仰之情。”
她执起一边衣袖,慢慢给松阳的茶杯倒茶,茶水连成一线,稳稳地注入杯中。松阳端至唇边时,只觉得茶香浓郁,忍不住抿了一口下去。
可能是为了避嫌,朝音让所有拉门洞开着,门边都有侍女垂头站立。半盏茶喝下去,松阳未觉有异,意识中虚的声音却慢悠悠道:(如果你被迷倒的话,就换我出来了。)
松阳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悠,下意识要放下杯子去摸刀,却发现动作不似往常灵活。对面身穿华服的女子直起身来,手里拿着精巧的小茶壶,言笑晏晏地拖着过长的和服下摆,款款走到松阳身边。
“先生,还饮茶么?”
除非是身负任务,松阳基本很少堤防别人下药。一是别人毒不死他,二是他陷入异常状态的时间,也比常人短;发现自己握刀的手开始慢慢脱力时,松阳索性松了刀柄,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朝音见他气定神闲坐着,衣袖掩着红唇低笑一声,懂眼色的侍女们立时缓缓将拉门合上。
“有没有懂行的人跟你说过,你是市面上最好卖的那一款?”
见松阳微微侧头不解,艳妆女子笑了笑,回身取了方才被婉拒的酒水,淅淅沥沥地往松阳头上浇下去。
那酒是温的,往松阳身上一浇,淡白的皮肤立刻晕出了血色。朝音看着他欲坐起却脱力的样子,手里的酒倾泻不停,将那梳理整齐的头发和衣衫全部浸湿,末了伸手拉开他衣襟,露出大片赤`裸胸口来。
真不错啊。这么优秀的货物,近些年不好找了。
“现在的客人越来越挑,生意不好做啊。”花魁感叹道,“前几年还流行会乖乖撅屁股的小倌,现在那些下等武士,都喜欢那些姿容温柔的贵家子弟,大概是觉得把像先生这样优雅的人弄得乱七八糟,很有成就感吧?”
眼看身上没剩下几块布料了,松阳动了动手指,身体机能似乎正在慢慢复苏。他偏头躲过对方的红唇,用首先能动的手拽住了最后一层里衣,微笑道:“朝音小姐,我的学生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