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饭的地方选在了海边的一个小饭店,当金帅赶到的时候,樊玉峰早已恭候多时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樊玉峰看了看腕上的表:“不是你来晚了,是我来早了。”樊玉峰擦着脸上的汗:“没想到今年的天气会这么热。”
“呵呵,不是有秋老虎这一说吗?这些年来气候变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政府的重视,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以后冬天就要茨衣了。”
两个人走进了包厢,金帅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还是蛮不错的嘛,面临大海,背靠青山,风景优美,海风徐徐,真可谓是人间仙境。”
“我是去年来调研的时候和近山镇的李伟来这里吃过饭,如果不是今天热得让人受不了的话,我也不会想起这个地方来。”
金帅笑了笑也没有吱声,县城里稍微像样的饭店都有空调,如果图凉爽完全可以去那里,樊玉峰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目的就是不引起其他干部的注意。要知道汪洋这次调走,在干部队伍当中引起的轰动很大,大家也都知道樊玉峰和金帅是汪洋的人,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也难免让人产生一些遐想。
厨房那边漂过来一阵饭菜的香味,一个长得像弥勒佛似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二位领导,想喝点什么酒啊?”
“你们只准备几个拿手好菜就行了,我们自己带着酒。”
金帅走到车旁打开后座,从里边拿出了两瓶大山岛特酿,看到这个酒,樊玉峰笑了:“我看金县长特别喜欢喝这种酒,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金帅给两个人的杯中倒满了酒,一股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个酒的味道很好,对了我的胃口而已。”
“恐怕不只是对胃口这么简单吧?大山岛可是你工作过的地方,对那里一定是很有感情吧?”
“你说的不错,毕竟我为那里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说实话,我现在还经常会梦到那个地方。”
“是啊,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官,汪书记前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他也不想离开烽山,可是,工作需要,不离开也不行啊。”
两个人聊着,慢慢的聊到了重点,老板娘把菜端了上来,海边的饭店嘛,自然是以海鲜为主。
“金帅同志……”
金帅用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咱们可是说好了,私下里不称呼官职。”
“你看我都忘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叫你叙了,”樊玉峰端起酒杯和金帅的杯子碰了一下:“来,咱们走一个。”
金帅来到近海县之后,也和樊玉峰吃过几次饭,虽然这家伙的酒量不是很大,但喝酒可是很猛的,特别是一开始的三大杯,就像程咬金的三斧头一样,不知道的准得给他吓一跳。
连喝了三杯之后,樊玉峰的脸色微红,话也有些多了:“叙啊,这次汪书记调走,市里面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
金帅夹起了一块油汪汪的葱爆海参放进了嘴里,边咀嚼边说道:“嘴巴长在他们的身上,愿说什么就说什么呗,也幸亏汪书记是高升了,要是平调或者是被贬下去了,还不知道那些人会胡咧咧些什么呢。”
“昨天我到市里吃饭的时候,听到邻桌的几个人议论,说汪书记这一走,烽山市的天又要变了,还说什么汪书记把贺市长整得够了惨的,他走了之后,贺市长肯定会对汪书记的老部下下手的。”
“没有那么容易,现在谁来当市委书记还不知道,即便就是贺市长接了汪书记的班,只要是我们把工作搞上去了,他也绝对不会乱来的,毕竟他需要的也是稳定和政绩。打个不好听的比方,我们这些人就是领导的一匹马,如果你拉车拉得好,又不尥蹶子,你想他愿意把一匹能干的马换下去吗?”
樊玉峰大笑:“你这个比方很有意思,仔细琢磨琢磨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不论哪一个当领导的,其主要目的就是捞政绩向上爬,为什么官场里会有派系,又会有自己人这一说,主要是因为领导为了保证自己的指令能够得到认真贯彻执行而采取的一种方式,只要是我们听吆喝,就没有多大的问题,起码自保有余,如果想往上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樊玉峰没有讲话,仔细的看着金帅,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叙啊,我现在已经不能说你聪明了,你简直就是太有智慧了,把官场里这一切看得是这么透彻。原来我还以为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咸盐,官场经验会比你多,看来我要拜你为师了。”
金帅笑了:“其实官场里也没有什么太深奥的东西,只要是能够注意观察,你就会发现这其中的规律,掌握了规律,一切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樊玉峰点了点头:“最近这一段时间,我和马书记也谈了好多次,主要就是关于我们县的干部队伍问题,从目前来看,以你为代表的新生势力,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崛起了。”
金帅心里一惊,表面上看樊玉峰这句话是奉承,其实往深层次里分析,也未必如此,樊玉峰能够讲出这句话来,最起码代表马呈祥已经对金帅提高了警觉,也许樊玉峰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现在有些人就习惯用旧的思维模式来看问题,什么是新生势力?这个定义本身就是错误的,对干部的提拔,都是经过常委会研究通过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搞好工作。”
樊玉峰听出了金帅话里的意思,急忙说道:“马书记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其实我也不赞成他那个说法,我认为你刚才打的那个比方就很有道理,能干事又听话的就应该得到重用。你现在是县政府事实上的一把手,手底下没有几个听使唤的也不行啊,在这方面我是支持你的。”
金帅笑了笑,心想你老樊说得倒很好听,其实心里也未必是这样想。如果让你当上了县政府一把手,你绝对也会这样做的,甚至还会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书坡最近表现得很强势,以整顿公安局为名清除出去了一大批的所谓不合格的警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对于这件事情,姜书坡早就和金帅汇报过,实际上也是金帅支持姜书坡这样干的。许飞任县长的时候,把一些根本就不能当警察的人都塞进了公安局,群众对这方面的反映也很强烈,现在把这些人清除出去,也是顺应民意。所谓的引起很大的轰动,恐怕也只是这些不合格警察的亲属,甚至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闹出来的动静。
“这件事情是我支持姜书坡同志干的,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一个初中刚毕业,年龄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公安局,而一个警校毕业生却得不到安排,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不正常嘛。公安局是用来维护社会治安的,必须要有一支强有力的警察队伍,我们这样做并没有错误。”
樊玉峰叹了一口气:“什么叫做错误,什么又叫做正确,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评判标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慢慢来,切不可之过急啊。”
金帅知道,他与樊玉峰虽然同属汪洋那个派系的,但是,在工作思路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樊玉峰今天讲的这邪有可能就是想为哪一个人求情,看到金帅把门关得很紧,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但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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