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山,特木得立马在特鲁伦河边,这里绿草如茵,天然的牧场,不大的河流蜿蜒而下,一路向南,在草原驰骋多年,这里的景色堪比呼伦贝尔,特木得有些醉了。
“司令,我们已经好几天和总部联系不上了。”乌恩其没有心情欣赏美丽景色,太远了,电台功率不够,前天还勉强和库伦有断断续续的联系,现在,成了孤军。
“怕什么,他小鬼子敢走,我们这些人还不如小鬼子?”
乌恩其无语,人家那是逃命,逃得一天算一天,好在两个师里有不少外蒙籍士兵,没来过肯特山,也不至于迷路。
“扎营!这地方,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吩咐弟兄们好好欣赏欣赏。”
“那华林太那边……”
“让他别跑远了,始终要和我们保持联系,如果真跑散了,让他一路向东,在克鲁伦汇合。”
也只能如此,安排好后,乌恩其拿着压缩饼干和肉干,来到河边特木得边上,坐在他身边,一边递过去一边道:“你这追追停停,到底要做什么?”
“乌恩其,你看,这草原、这山、≯⌒,这河流,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
乌恩其摇头。
“是家,不过对于小鬼子来说,就是地狱了,我们在家,他们在地狱,当然要他们好好享受一下。”
“可他们逼急了会乱抢的,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也有牧民。”
特木得眼中精光一闪:“不错,我告诉你,这次我要当恶人。”
“恶人?”
“是的,为了这片土地长治久安,有些事情,只能咬牙去做。”
“你的意思是……”乌恩其明白了,望着远方,不再说话。
在巴尔喀达板,华林太已经看到特木得说的恶人之事,他追击的这股日军大约有两千多人,本有机会将其消灭,不过特木得电报严令他不得这么做,在日军离开巴尔喀达板一天后,一零四师抵达这里。
四处的焦糊味意味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个游牧部落在此遭遇到日军的疯狂抢劫,饿极了的小鬼子什么都吃,不但将这里的食物、羊、马抢劫一空,还有些女人……
华林太心里有些痛,灾难虽然不是他制造的,但是他放纵的,牧民愤怒的控诉中不但包含着对日本人的仇恨,还有乔巴山的,在安抚好这些牧民后,华林太明白特木得追击而不打的意图,他需要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收取民心。
“师长,他们几个提出要枪。”参谋带着四个年轻人来到华林太面前。
很快,华林太知道他们意图,他们这是要去前方通知其他的部落,千万要躲避日本人。
也许这就是特木得想要的结果?华林太思索片刻,让参谋将随身手枪拿出来:“长枪不便,你们带手枪吧。”
年轻人接过手枪,有些不愿意。
察省的手枪威力并不弱,华林太拿过一支,开了一枪,年轻人顿时有些惊喜。
让参谋多去找些子弹,华林太将年轻人叫到一边,指着地图:“你们不要和日本人拼,这里地形你们熟悉,可以比他们快,遇到任何部落,告诉他们,从这、这,避开日本人南下,只要靠近艾库、伦都尔汗,他们就安全了。”
“将军,那北面的人怎么办?”
“尽量往西、往北走,我们还有一万多人沿着肯特山往东追击,我的人是沿着呼尔河往东,告诉你们遇到的人,只要看见穿我这样衣服的人,就安全了。”
“避开日本人后怎么办?我们以后到哪里放牧,还有我们这里的家人……”年轻人面露忧色。
“这个你放心好了,库伦、艾库、伦都尔汗、普尔伦、克鲁伦都有我们的收容点,不要钱,可以提供你们帐篷、食物,等安顿下来,还可以领取不要钱的羊羔……”
年轻人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应该听说过格日勒浩特吧?”
光明城的大名早已蜚声外蒙,“知道,知道!”年轻人急切回应:“草原早已有传言,说格日勒浩特是福地。”
华林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这里,处处是福地。”
“感谢长生天!”几个年轻人兴奋异常,转身就准备出发。
“等等。”华林太叫住几人,他想到一个问题,仅靠几个人,恐怕效果太慢。
“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多召集一些人?”
年轻人有些为难:“将军,家里还需要照顾…..”
华林太摇摇手,“这不是问题,我会安排人带他们南下,这样,你尽量召集人手,我再派一些人给你,分头出去,让大漠上的部落们都知道。”
“好的,将军!”
华林太此举把日军第三军彻底逼到绝境,本来外蒙北部游牧的部落就少,如此一来,日军更难找到吃的,有时候一两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后半程被特木得发力追击,逼得日军不断分散,加上方向的迷失,很多人直到冬季来临,都没能出去,整个第三军到底有多少人回到东北不得而知,直到战后,还有游牧人发现了如同野人一般的日军士兵。
至于尾高龟藏、沼田多稼蔵等人,战后的关东军记录是失踪,和骑兵集团一起失踪了,也搞不清楚在外蒙失踪还是稀里糊涂的到了苏联,被苏联人发现秘密收拾了,外蒙第三军最终没能逃过全军覆没的结局,茫茫大漠,替蒙疆消灭了一半日军。
一零三、一零四师追击日军一直持续到十月,两师抵达克鲁伦后才算终结,而特木得在过了肯特山后便返回,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华林太派出的人起到效果,大量牧民南下,为避免沿途出事,让效果荡然无存,特木得亲自带一团人马护送南下伦都尔汗,交到张煜手中才算放心。
在伦都尔汗,特木得看到赵子赟要他立刻回张恒的电报,抵达张恒,还未从乌日娜重新领兵的消息缓过劲来,赵子赟召集了核心领导层会议,战后问题需要提前考虑了。
“蒙疆临时委员会已经在运转,重新成立联合委员会没有必要。”赵子赟抛出的东西,遭到陈淑珍的直接反对。
“淑珍嫂子,蒙疆临时委员会不过是一个我们自弹自唱的东西,别说重庆不认可,就是各地民众恐怕也不会当回事,收复外蒙,已经不是以前我和宜生兄挂个察绥省主席,私下里再弄一套能够行的,尤其经过一段时间后,各省之间也需要一个真正的最高权利机关,来统领一切。”赵子赟解释道。
闻言,傅作义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这个联合委员会是站在比省更高一级来管理蒙疆,不仅仅是蒙疆内部各省人员参与,而是要让孙夫人的联盟参加?”
“是的,和孙夫人的联合,不能仅仅停留在政治上的一些合作,而是要成为一个整体,这样的联合,才具有存在的价值,在战后,我们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陈淑珍闻言脸色大变,她隐隐觉得赵子赟的意图恐怕不仅仅是让孙夫人的人参与那么简单!
“联合委员会谁出任委员长?”
陈淑珍的问题在座几人都有些诧异,但见她表情严肃,猛然醒悟,不由得齐齐盯着赵子赟。
“我的提议是孙夫人。”赵子赟面不改色。
“什么!?”特木得腾的站了起来。
陈振林很是严肃的看着他:“名义上的?”
赵子赟看了众人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楚峰拉了拉特木得,等他坐下,也是毫无表情的问:“为什么?”
赵子赟轻轻往后靠了靠,“问一个问题,哥哥、嫂嫂们是不是想让我来个登基做皇帝,然后分封王爷,从此君临天下?”
一句话到把陈淑珍说笑了:“你想当袁世凯?恐怕没门。”
“当今天下,当皇帝已经不可能,你们也看到了,老蒋想把所有的全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其结果是权利越多,天下越乱……”
“等下,这话有问题,自古以来,强力的中央政权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础…..”傅作义立刻打断他。
听完傅作义一番论述,赵子赟笑了:“宜生兄其实也说了,强力中央政权的必要性,但强力中央政权和独裁者是一回事吗?我看不是,中国眼下需要中央集权,统一才有真正的可能,但中国不需要独裁者,也就是说,哪怕我真的成为你们希望的人,也不能独断专行,否则,就和现政府没有区别,那我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这样,你依然可以和孙夫人一起联合领导蒙疆!”
赵子赟没想到几人反对强烈,他想了想道:“中国这么多年混战,始终没有真正的统一,我说这是军人干政,你们是否认同?”
这一点几人还是认可的,这也是他们对蒙疆军政分离支持的一个重要原因。
“军人以武力挟持政治,这本就是畸形的,所以我说中国当下之民主是伪民主,蒙疆一直以来避免的都是走这条道路,但你们说句实话,蒙疆真的是军政分离,不是军人政权吗?”
见几人不说话,他继续道:“明面上,我们是军政分离了,但作为最高决策层,我…..其实和老蒋没啥区别,哥哥嫂子们相信我,我很感激,但并不代表这种方式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