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晚,冀东发动了起义,第二天一早,赵子赟给四大集团军发去电报,电文只有两个字,动手!
派遣兵团四个师,三十五军一个师,两个独立旅从卧石口和长城岭两个方向出长城,进入河北,十四集团军、二十二集团军从娘子关到黄泽关一线蜂拥而出,十八集团军一一五师在武安一线接应,一二九师在滋河一线接应。
在冀北,一二零师挥师南下易州,新三十六师兵进大房山,直逼周口店。第二战区几乎出动了全部主力,一晚上头大如斗的寺内寿一彻底崩溃了,他刚刚下令北平第一军二十师团前往冀东镇压,涿州十六师团一部收缩回北平防御,现在山西方面倾巢而出,和冀东暴动到底有没有直接联系?他无法判断。
当下两头火起,怎么办?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完全乱了,关键在于山西的举动,不走娘子关,几乎所有进入河北的中国部队都将放弃绝大部分重武器,尤其是让他们头痛的在山西的四个二十五集团军独立炮兵团。
这种方式方面军司令部没有预案,他们搞不清楚第二战区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意欲何为,己方只有固%∷,守城池,对方是毫无办法的。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切断平汉线,准备出娘子关攻打石门,现在他们是知道山西第六集团军还一兵未动,而且娘子关就是第六集团军把守。
这份最后可能的报告放到了寺内寿一的案头,他还是心存怀疑,过于明显的企图往往不是真的,他需要证据来支撑。
到了中午,空中侦察及山西间谍和各地守军的消息陆续送达,第二战区的军队继续朝平汉线扑来,对方的一二零师和新三十六师都已经开始攻击易州和大房山,消息显示,对方在这一线共动用了十四个师,唯一能让对方大动干戈,具有攻击价值的就是石门!
十八集团军的全体参战彻底让寺内寿一想偏了,冀东暴动是共产党组织的,这没有疑问,两边时间配合如此好,不会是孤立的,看来第二战区是想在冀东暴动的这个时候,发起收复石门的战役。
冀东是后院,将极大影响前线各军的后勤供应,同时,太靠平津,短期不能扑灭,后果很严重,寺内寿一认为自己看清了对方的企图,这是军事和政治完美结合的攻击,对方是拿准自己不敢不理冀东这张政治牌。
冷笑连连的寺内寿一下达了命令,他打算以石门为饵,先集中力量消灭冀东之暴动,然后等山西各军在石门城下消磨了锐气,集中第一军主力,沿着平汉线快速南下,一部直取娘子关,阻断其后路,在击败围攻石门各军后,顺势拿下山西。为实现这一目的,他连空中轰炸都免了,给山西出击的中国军队一点信心。
为此,平汉线沿途之涿州、保定、正定各部都收到了方面军的命令,收缩防守城池,不得擅自出击,赵子赟做梦都没想到,寺内寿一的一个错误判断,极大的配合了他的破袭战。
整个破袭计划其实只需要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河北日军没有做出有效反应,这计划基本上就成了,进入河北各师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当侦查部队报告说各地日军都收缩到县城防守,各师师长当真喜出望外,他们本就没有攻打任何县城的打算,现在,距离平汉线最远的也不过五十里,再有几个小时,天就黑了,已经没有任何意外因素,可以阻挡他们拆铁路了。
出击平汉线,军队众多,看似一片乱麻麻,缺乏统一的调动和指挥,其实不然,赵子赟早就和其余几个司令商量妥当,这破袭战唯一需要各师统一的就是出击和撤退时间,然后将平汉线保定到邢台这一段分配给各师即可,至于过程,完全由各师灵活掌握,如何防备县城的日军,如何组织撤离,是各师的事情。
派遣兵团四个师拿到的是望都到正定一段,他们出击距离最近,但面临的问题也不少,正定有第六师团两个大队驻守,日军依托平汉线可以快速机动,致使靠近正定的武士敏一六九师不得不分出大部兵力朝正定方向防御,靠望都这边的董其武一零一师虽说有自己本家三十五军在望都到保定一线,替他挡住了来自保定十四师团的威胁,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和金奎壁、陈离需要监视望都、定县、新乐的十四师团守军,压力也不小。
把这一段交给派遣兵团,也是因为四个师有良好的合作,不大会出现争功不顾其他人的情况,四个师也确实做了明确的分工,一零一、一六九两个师主要任务是监视和防守,一零七和一二七两个师主要负责扒铁路。
但当天黑后,各师开始动手,这个分工就被意外事件打乱了,为加强石门地区的防御,华北方面军发出了两趟专列,向石门运送物资,其中一趟抵达定县后,还未加水加煤完毕,金奎壁就到了铁路边,他派出的警戒部队和定县日军巡逻部队发生了交火,这以来,定县十四师团守备部队知道了敌人已经到了眼前。
收缩防守的命令早已下达到定县十五联队第二大队这里,大队长伊藤善松少佐现在棘手的是军列还在他这里,定县并不具备储存这些物资的条件,车站仅有的仓库也装满了从定县周围搜刮来的粮食,唯一有防卫力量的城中仓库又摆满了他自己的武器弹药和一批准备转运到石门的军服、罐头等物资。
深知责任重大,伊藤善松做出了一个看似正确的决定,他将手下人分开来,一部沿铁路向石门方向搜索,如果对方是小股部队,或者是游击队,他将派人押送军列尽快离开,前往新乐,那里有两个大队的兵力。一个中队加强车站的防务,在定县城,他只有不到二百人防守。
按照正常状态,双方有可能再进行一次试探后,就各忙各的,金奎壁扒他的铁路,伊藤善松守他的县城,事情由于金奎壁被手下烦的不行,私下加大了面向定县的地雷埋设量,本来只是限制日军对破袭任务的干扰,最终被弄成了一个地雷阵。
一个加强中队的日军就这么一头撞进了地雷阵中,引发了不下十五颗地雷的爆炸。如此大的动静让金奎壁做出了错误判断,他认为定县的日军是全军出动了,除了轻机枪,他也就只有十门迫击炮,为了能将铁轨带回去,他弹药、干粮带得也不多,全师不能久战。
没时间多想,金奎壁立刻下令全师迎战,争取在日军还未搞清楚状况下,一股脑将日军打回去。同时下令立刻炸毁定县以南的沙河铁路桥。
巨大的爆炸声让伊藤善松大惊失色,情况虽说不明,但定县周围的敌人一定不少,守县城他还是有把握的,但车站的军列要了命,他不太明白对方这是干什么,是冲着军列还是定县?不管那一种,他都无法理解山西的中国部队大举进入河北,就是为了这么点事情。
犹豫片刻,他再次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临时组织劳工,将军列上的武器弹药往城里搬,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县城和车站顿时一片乱麻麻。这个时候,铁路上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领队的日军中队长在就地抵抗了十分钟之后,察觉对方人数超乎自己预料,四面八方都是对方闪动的身影,见势不妙,他急忙向县城方向突围,在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后,日军趁着金奎壁的包围圈未合拢时,成功突了出去,狼狈的朝县城方向逃窜。
击溃了这股日军,金奎壁松了口气,正打算让手下人加紧戒备,继续扒铁路时,参谋长邓玉琢和六三零团二营营长戴晓南朝他跑来,身后跟着几个农民模样的人,不过其腰间的自来得手枪表明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农民。
“师长,有情况!”邓玉琢气喘吁吁来到面前,急切的说道。
“玉琢,别急,慢慢说。”
擦了擦额头的汗,邓玉琢指着边上的人说道:“这位是定县游击队的队长,甄凤山,咱们东北齐齐哈尔人,他有重要情况向师长汇报。”
东北人?金奎壁乐了,“在这里打游击?怎么不在东北啊?”
“金师长,这以后再说,我有重要情况向金师长汇报!”甄凤山忙不得叙旧,急速地说着,金奎壁越听越惊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日本人正在抢运火车站的军火?”
“是的,好几车厢,不少,我们的人已经趁混乱混了进去,金师长,机会难得,现在定县的日军已经完全乱了,只要一个营的兵力,就能拿下火车站!”
金奎壁沉思片刻:“按你所说,已经有不少武器弹药运到了县城,你觉得打县城能不能行?”
甄凤山愣了下,面前这位金师长胃口比他还大,只是县城有城墙,要想攻下来,难度不小,再说这要是打县城,就需要准备,万一不成,连火车站这里的东西都不一定弄着。
没等他回答,金奎壁道,“就这么定了,车站,县城一起打,甄队长,你通知你的人,想法子趁这个时候混入县城,等车站这边一打响,你就趁机夺了北门,咱们合力,拿下县城!”
“金师长!恐怕时间来不及,等你的人到了北城,恐怕日军已经收缩回城里…….”
“谁说我的人去北城?”金奎壁笑道:“我这里就打车站!”
“那北城…….”甄凤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