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赵子赟没把这些烦心事和陈娇儿说,只是和她提了宋思雨一家要请他们吃饭的事,随口问道:“娇儿,你说带什么礼物去?”

陈娇儿笑了:“二哥,在外人看来,我们有恩于思雨的家人,何况她还是你手下,再带礼物,意思就变了,二哥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啊?”

赵子赟脸一红:“我哪里有什么目的!按我说,这饭都不用去吃,就说你身子不方便,推了吧?”

陈娇儿又笑:“二哥,这样人家可会说思雨忘恩负义呢!你是不是心里有鬼,要这样对人家?”

赵子赟只得讨饶:“娇儿,我算服了你了,横竖你都能说出点来,算我多嘴。”

知道适可而止,陈娇儿也不再逗他,问道:“二哥,南京那些照片你不打算公布了?”

赵子赟摇头:“有用么?且不说这样子会让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也会给民众带来压力,造成恐慌。”

“要不给大姐?”

“算了,娇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国人、英国人是靠不住的,他们知道了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苏联人一定+-,是一声不吭,毫无意义,就算德国人知道,也断不会和日本人解除同盟关系,咦,对了,那罗尔夫去那里了?我现在才发现,回来后都没见他来找我。”

“他呀,去了天津,说总领事召见,都快一个多月了,我估计他恐怕是回去了。”

“回去了?也好,省得在这里尴尬,那我可以放心大胆等着把德国人的钱财吃干抹净了。”

陈娇儿笑:“罗尔夫要是知道你早就给他挖好坑,还不气死?”

赵子赟摇头:“我可从来没给他挖坑,是他们德国人自己要挖自己要跳的。”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陈娇儿拿起来,听了下也没给赵子赟,只是答应着:“好,好,就这么定了。”

赵子赟没在意,以为是集团或者科学院打来的,陈娇儿放下电话:“二哥,思雨打来的,说明天请我们去她家吃晚饭,我答应了,你可别有其他安排啊。”

“这么快?不至于吧?”

宋思雨放下电话,朝外喊道:“妈,我已经打电话说好了,明天来,你记得要给娇儿做些清淡的!”

“知道了,这个我比你懂!”宋母远远打了一句。

宋思雨没再说话,她觉得这么请客,太过着急,父母安定下来也不过四五日,可这由不得她做主,一来父母也让她早作安排,二来也是组织上的意思,在将赵子赟给的通报编写后,送到办事处,邓主任就第一时间发到延安,她其实已经知道里面的大部分内容,只不过赵子赟让发,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果然,延安很快回电,明确要尽量按照赵子赟的想法去做,邓主任看完,才明白其实发电报只是一个引子,重点是让延安理解他所说的多沟通,少猜疑。

如此一来,宋思雨显得更为重要,赵子赟又明确指定她作为和十八集团军的联络人,今后很多事情又宋思雨来中转名正言顺,既然这样,加强和赵子赟夫妇的联系至关重要,现在陈娇儿有孕在身,宋思雨不太好从工作角度过多去找,可突然间频繁去赵府,那也不妥,借着宋家要表达感激之情,慢慢形成平日里的往来会自然得多,邓主任也就让宋思雨尽快请赵子赟夫妇吃饭。

得知赵子赟夫妇要来家里,最为兴奋的自然是宋思雪,她很想尽快见到这两位传奇人物,这几日到北方大学报到,她听到赵子赟和陈娇儿不少故事,比在北平时更具传奇色彩,不过多为道听途说、添油加醋,如今她可以直接问正主了。

第二天上午,宋思雪就陪着母亲上街采购,这吃什么是个难题,陈娇儿有孕在身,多数东西都要忌口,可太清淡又有些拿不出手,弄得宋母很是伤神。最终,一番斟酌,还是定下了以鸡、鱼为主要荤菜,配以一些时令小菜,好在这个季节蔬菜还是丰富的。

下午四点,宋思雨接到赵振打来的电话,说赵子赟和陈娇儿半个小时后到她家,让她好一阵手忙假乱,急忙安排好手中的事情,她和陈淑珍说了声,就急急往家里赶。

提前去是陈娇儿的主意,意思是别非要到吃饭点上才到,先去说说话也是好的。特别安全局已经做了清场,宋思雨家周围布置了严密的保护,好在这北方大学住宿区外人也不能随便进,保卫工作压力不大。

车辆停在一个别致小院门口,赵子赟自己拉开车门,一边朝另一方走,去搀扶陈娇儿,一边在想着这该怎么称呼,他忘了和陈娇儿提前商量。

宋万成不好亲自动手,他示意女儿上前,宋思雨姐妹上来拉开陈娇儿这边的车门,然后搀扶陈娇儿下了车,这宋思雪倒是不认生,娇儿姐姐叫得很是亲热。

有她姐妹二人,赵子赟自然不好再凑上去,转而走向宋万成:“宋先生……”

“赵主席,不敢当,不敢当,赵主席还是称呼我为万成……”宋万成急忙抱拳行礼。

“这个……”宋万成是把他当做平辈论交,赵子赟闻言有些犹豫。

还是陈娇儿打破僵局,她上前盈盈施礼道:“娇儿见过伯父、伯母。”

“啊呀,赵夫人…….”宋万成和夫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伯父、伯母,我和思雨姐妹相称,思雪也是叫我姐姐的。”

赵子赟闻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深施一礼道:“伯父、伯母不必谦让,请别顾忌我这个省主席的身份。”

宋万成犹豫,宋思雪倒是直接,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夫了?”

赵子赟顿时尴尬,宋思雨那边也是满脸通红,陈娇儿笑道:“思雪,这可不能乱叫的,你还是和我一样,叫二哥吧。”

宋思雪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姐姐吐了吐舌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就没意思了,宋万成只得道:“那就请赵主…..子赟贤侄进家吧。”

“二哥,走!”宋思雪过来挽着赵子赟的胳膊就朝里走,弄得他很囧,陈娇儿见状咯咯笑,拉着宋思雨的手道:“别管他们,我们走吧。”

进屋分宾主坐定,宋思雨特意拿了个小枕头放到陈娇儿背后,两人关系本就不差,只是以前身份特殊有所顾忌,刚才门口这一幕,让她和陈娇儿的关系迅速拉近不少。

宋思雨依然缠着赵子赟,要他讲以前的事,弄得他头大无比,还是宋万成拉下脸道:“思雪!这么缠着子赟成何体统?还不去帮你母亲。”

“爸……”

“还不快去!”

宋思雪看着姐姐,宋思雨装作没看到,陈娇儿刚想说什么,宋思雪轻轻掐了掐她的手,等宋思雪无奈离开,她才低声道:“娇儿,不能由着她,这几日她已经无法无天了。”

陈娇儿笑,她可以理解,“那子赟做了她的二哥,她岂不更是要翻天了?”

“那肯定的,你刚才就太草率了,我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收拾。”

陈娇儿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既然她叫我们哥哥姐姐,我们也就有办法收拾她了。”

“但愿吧。”宋思雨显得有些担忧。

她们二人小声嘀咕着,那边赵子赟和宋万成也有一句每一句的瞎扯着,实在没了话题,赵子赟便随口问道:“伯父以后打算做什么?”

“这个没想好,不外乎是闲着,或者看看能不能做本行。”

“我记得伯父是做棉布生意的吧?这察省恐怕不太适合做这行。”

宋万成笑笑:“那倒不一定,察省不产棉花,可不代表不能做棉布,这棉粮是国家根本,到哪里都可以做。”

“哦?这粮我知道是少不了的,棉布有这么大作用?”赵子赟问道。

“咱们国家可是农业国,民众多为农民,农民一年辛苦,收了粮除了填饱肚子,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的。”

“伯父,什么事?”

“就是要那粮食去换棉纱或者棉布这些东西,吃穿是人最基本的要求。我经营棉布多年,可以说粮价波动说明了当年收成的好坏,而棉花、棉布价格波动就可预示整个社会是否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