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在张家口的每一条街道上,邓主任起得很早,昨夜和张恒市委书记纪松龄的谈话让她有了更深的认识,赵子赟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复杂,所做的事情也隐藏着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来之前中央几位领导和她谈话时也有所保留,一些事情并没有说透。
信步走到宋思雨的房前,从窗子望去,见她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这丫头起得也挺早。”心中暗自说了句,邓主任推开房门,“思雨,写什么呢?”
宋思雨正写得起劲,突然听到人声,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邓主任,娇嗔道:“邓大姐,进门也不出声,吓着我了。”
“哈哈哈,不是我不出声,是你太投入了!”邓主任笑道。
宋思雨起身将桌上的纸递了过来,“正好,邓大姐看看,这是我写的一点心得,不知道我看到的和邓大姐看到的是不是差不多。”
邓主任接过来,一行行清秀小字映入眼帘。
“…….从大同上火车,没有多久+ ,就进入了阳高的地界,这不用当地人说,看看车窗外的情景就能够知道,阳高以前也是山西管辖,不过现在是察哈尔的管辖之地,按说这里和大同应该差不多,但窗外的一切都诉说着两地的不同。”
“…….一望无际的农田,麦穗已经低下重重的头,预示着一年的丰收即将到来,这在北方都是很难见到的景象,给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那纵横交错的水渠,让人惊叹察哈尔在农事上的成就……”
“……在阳高车站停留之际,我有些恍惚,这是一个县级的车站么?从延安过来,在我印象中,最大的太原车站也不过如此,对面同行的年轻女子看出我是第一次到阳高,很热情的向我介绍着阳高,她很自豪的告诉我,她也是阳高人,在察哈尔,阳高是圣地,是旗帜,是察哈尔最富裕的地方,连省城张家口都不能比…..”
邓主任明显被宋思雨写的东西所吸引了,她走到椅子边坐下,细细读着。
“…….我和对面的年轻女子攀谈起来,她是第一批从北方大学毕业的学生,现在在察哈尔省府建设厅工作,这次是陪同他们厅长前往绥远和傅主席商谈一些事情,见我有些不信,她还笑着和相邻椅子上的一个年轻男子说要他证明一下,直到到了张恒,我才真的相信了,那个年轻男子确实是建设厅的厅长李良,这在我以前对各省的印象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建设厅厅长居然如同普通百姓一样做火车出去办事…..”
“…….火车开动后,继续朝东行进,没多久,对面的年轻女子停止了说话,只是瞩目着北面的群山,眼圈微微有些红,良久,她才擦了擦眼睛,低声解释道,那里是云门山,只要是阳高人,路过此地,都会肃穆注视,听到云门山三个字,我心里明白了,那是察哈尔一代战神赵子梧的安葬之地,难怪嘈杂的车厢会一下子静了,英雄永远是百姓心中不可磨灭的丰碑!”
足足半个多小时,邓主任才读完宋思雨写的这些东西,沉思良久:“思雨啊,写的很好,我们不能因为一些偏见而抹杀了察哈尔的一切,各方批评赵家兄弟的声音不少,但不可否认,他们为察哈尔两千多万民众带来了安定的环境。”
“邓大姐,其实我本来是想写写察哈尔的不好之处,不知怎的写来写去就成这样了。”
“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摆在这,这也说明你并没有受外界的思想所左右,有你自己的看法。再说你也写了察哈尔的一些不足之处嘛!”
又闲聊了会,邓主任看看手表,“我们该出发了。”
宋思雨心里一阵紧张,“那个,邓大姐,我不去行吗?”
“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就算这次不去,以后还是会去的。”邓主任心里咯噔一下,宋思雨的异常表现让她担心起来,女人敏锐的感觉让她觉得宋思雨对赵子赟有种特殊的感情。
宋思雨也属于冰雪聪颖的那一类,看邓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不妙了,她装作没什么般说道:“我只是不习惯去人家家里吃饭,邓大姐,等会我出洋相您可别怪我。”
邓主任笑笑,也没多说,看了看手中的纸:“这个就带着,也给他们夫妻二人看看。”
宋思雨顿时脸红了:“邓大姐,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打算让你投稿给察哈尔日报,也让民众看看我们对察哈尔的看法。”
从联络处所在的上堡到大清河的赵子赟府邸距离并不远,两人决定步行前往,在几名身着便装的战士的陪同下,几人沿着街道一路下行,来到张家口,宋思雨是已经出来游荡了好几次,邓主任则是第一次这么闲逛,没有赶时间办事,两人都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打量这座城市。
上堡主要还是商业区,大小商家林立,往来客商熙熙攘攘,沿途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思雨,感觉到什么没有?”
宋思雨四处看了看,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有些不同,不过说不上来。”
“气氛,这里没有其他城市紧张的气氛,你看,街上的人没有刻意防范什么,也没有太多可疑之人,看着都像正经人,还有,看那,那些警察。”
宋思雨凝视了一会:“没什么特别啊?”
“是没什么特别,不过你发现没有,不管他们走到那,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再看了会,宋思雨点点头:“确实不同,这里的百姓好像不怕他们,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些警察纪律很严,只有不欺压百姓的警察,为民做事的警察,才会受到民众的尊重。”
这么闲逛了二十多分钟,几人来到赵子赟的府邸,二人也只是知道赵子赟家在这里,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说是府邸,也就是一个独立的大宅院罢了,光看门口,绝对猜不到堂堂省主席、三十一军军长的家就这么点大。
门口卫兵见有人靠近,上来询问,得知是联络处的邓主任造访,急忙进去通禀,没几分钟,赵子赟和陈娇儿出现了。
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宋思雨没由来的有些紧张,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陈娇儿的脸望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不过长长的头发,配着几个发卡,加上中西合璧的短袖上衣和长裙,陈娇儿给人一种脱俗的清纯感。
陈娇儿也感受到宋思雨的目光,她已经听赵子赟说起沈阳的故事,对这个打了二哥一耳光的女子也很好奇,见她短短的头发,配上素色的短衣和裙子,虽是朴素,但也显得很精神。
不过宋思雨的目光也让她读出一些其他东西,这种目光她见过,是一种相互比较的目光,难道这个宋思雨对二哥也有意思?
这些事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赵子赟和邓主任都没在意其他的,二人相互打着招呼,便朝里走。
穿过大门,一个不大的院子,两边有耳房,看样子是警备人员住宿的地方,邓主任略略盘算,也就一个班的警卫力量,院子过后是正堂,左右各有一个房间,这正堂也和传统略有不同,应该是改造扩大过,正中方方正正放着一个茶几,四边几个中式的椅子,好像没有主次之分,除了大门,四周墙上挂着几幅画,也没有供桌什么的。
“赵主席,你这家也小了点,是故意的?”宋思雨问得有些找茬。
“张家口地价可不便宜,就这地方也花了不少钱,再大我也买不起。”
这话宋思雨是不信的,她也知道察哈尔规定就算政府大员,房子也要掏钱买,可赵子赟何许人?光他名下的工厂就不少,一年几百万总要有的,张家口的地价还没贵到他都买不起的地步,真要那样,民众怕是没法活了。
“我叫你思雨吧,你可能不知道,二哥和我除了省府给他的薪水和公司给我的薪水,也就没有其他来源了。”陈娇儿笑着解释道。
“那你们那些工厂呢?”宋思雨大为奇怪。
“其实那些工厂是有分红的,不过那是名义上属于我们的,我和二哥一般是拿那些钱用在省府不好开支的地方。”
还有这事?宋思雨有些刮目相看了,“邓大姐…..”
她一扭头,却发现邓主任看着一幅画发呆,根本没听到她和陈娇儿的对话。
见她一直盯着画,赵子赟心里明了,走到她身边道:“邓主任,似曾相识?”
宋思雨闻言盯着画看,以她的印象,相似的太多了,这也就是万里河山图罢了,邓大姐为何盯着不放?
“二哥说的是题词。”见她面露疑惑,陈娇儿低声道。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宋思雨轻声读了遍,这句词她是没印象的。
“是赵主席写的吗?”邓主任盯着画问道。
“既然是似曾相识,自然不是我写的,邓主任应该知道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