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秘密准备,眼见已经跨进关键的一九三七年,赵子赟迎来了一件令他非常头痛的事,他最坚定的战友之一,薛儒,居然向他提出辞职!作为张家口市的市长,薛儒有多难他心里清楚,每每大事发生,薛儒都夜不归宿,陈桥协定后,薛儒沉默了,几乎不来找他。等他再次来到赵子赟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异常憔悴,赵子赟很是关心的让他注意休息,薛儒面无表情,说他会好好休息的,只要赵子赟签字就行。

接过他递来的纸张,赵子赟还笑着说薛大哥的事,他无条件签字,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他大吃一惊。

“薛大哥要辞职?”

“嗯,你快签了,我好回家。”

“薛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没有解决不了的。”

“商量?你什么时候重视过我的话!”薛儒爆发了,如暴怒的狮子,一巴掌拍在赵子赟的桌子上,吓得赵子赟跳了起来。

“我当这个市长,也想有(所作为,可你呢,弄个附属地进来,还让我配合,知道民众说我什么?废物!”

“废物就废物,我忍了,可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淑珍绕进去的,居然去签陈桥协定!让我们一家人成了汉奸、走狗,卖国贼!赵子赟,我告诉你,我薛儒是有骨气的!这字你爱签不签,总之,你另请高明吧!”说罢,薛儒拂袖而去。

要命了,看他的样子,回头还要找陈淑珍的麻烦,赵子赟可不想他们夫妻二人闹出什么不愉快来,这样他不能原谅自己,急忙抓起电话打给陈振林,大致说了,电话那头,陈振林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提出赶快去陈淑珍那里。

赵子赟闻言立刻冲出办公室,他大意了,薛儒现在情绪有些失控,他应该让人跟着才对,果然,跑到二楼的另一边,陈淑珍办公室门大开,她的秘书不知所措的站在走廊上。

“薛市长呢?”

秘书指着房门:“在里面。”

赵子赟一探头,心都凉了半截,薛儒一脸寒霜站着,陈淑珍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脸的泪。

“赵振,让所有人都离开!不准靠近!”赵子赟吼了声,然后进门,将门关上。

“薛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狼狈为奸,我要和她离婚!”

这句话也终于把赵子赟的火逗了起来,看到陈淑珍完全失去了她坚强的那一面,赵子赟心痛了起来,这个嫂嫂无条件的支持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怨言,他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回荡,薛儒和陈淑珍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

薛儒惊讶的表情再次转为愤怒,“你有本事再打我一次!”

“啪!”又一个耳光扇了上去,陈淑珍大哭:“子赟,你别打他,他心里苦我知道。”

赵子赟看着再次愣神的薛儒,说道:“我告诉你,我打你是我问心无愧!”

薛儒气得浑身发抖:“好,好,问心无愧,你们都无愧,我有愧行了吧!”

瞪了他一眼,赵子赟从地上扶起陈淑珍,然后一把抓着薛儒的手,使劲往沙发那边拖,薛儒挣扎:“你干什么!”

“想知道原因吗?想知道就给我坐下!”

薛儒挣扎了两下,可能内心还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由着赵子赟将他拖到沙发前,被重重推坐在沙发上后,他斜眼瞅着赵子赟扶着陈淑珍坐在他边上。

拉过一把椅子,赵子赟坐在他夫妻二人对面,第一句话就让薛儒差点跳了起来。

“淑珍嫂子,这么多年,你就没透露一点?”

陈淑珍摇摇头,“我不能透露。”

薛儒脸色通红:“什么这么多年?说清楚!”

赵子赟望着他,忍不住大笑:“你想歪了啊,薛大哥!我可以告诉你,淑珍嫂子是察哈尔的核心领导之一!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核心领导?”薛儒纳闷,“什么意思?”

“很简单,淑珍嫂子反对的事,我也不能做。”

薛儒震惊,良久问道:“你这么做有什么企图?”

“依靠集体的力量,打败打日本人。”

薛儒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当我三岁小孩?你就瞎编吧!”

“谁和你瞎编?从三二年起,我们就在做准备了!”

薛儒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边上落泪的妻子,“你说我们,还有谁?”

“陈振林、楚峰、特木得。”

薛儒嘴张的远远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特木得?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可赵子赟不可能瞎编,只要他出门,去找陈振林和楚峰任何一人,就能知道话的真伪。

“因此,我们很多事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我不让你在张家口搞得太大,就是考虑一旦开战,这里将成为日军轰炸的头号目标,你可以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要把兵工厂放到正黄旗?为什么要把炼油厂放到归绥?还有你修的下水道,这些都是在做准备。”

薛儒信了,他不傻,赵子赟一说他就全明白了,“可张家口那么多日本驻军你怎么办?”

赵子赟笑了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自然有办法,你等着看好了。薛大哥,需要我请振林哥过来证明一下吗?”

薛儒摇摇头,知道这个秘密,看了看身边的妻子,薛儒心里一下子软了,真是难为她了,“淑珍,我….”

“我们当年发过誓,绝不泄露秘密,薛儒,你不会怪我吧?”

“不,我为你骄傲。”

赵子赟呼了口气,起身轻轻走到门口,开门出去,来到赵振面前:“让人守着,不准人靠近!”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打给陈振林,现在很多人压力很大,他觉得可以适当的透露一些,不要再出现薛儒这种情况。

初春,察哈尔大地冰雪消融,口内各县已经有不少树木枝头冒出一缕绿色,张家口的大清河清冽的河水日夜洗刷着河边晶莹透亮的冰层,这座塞外名城如今已是北方有数的大城,人口接近一百万,河东现在开发的面积已经远远超过河西,在察哈尔省府搬到河东新办公楼后,整个政务中心开始向东边偏移,如今的上下堡完全成为商业的中心,原有的制作皮革、生产食盐的那些小形成了新的股份公司,将加工厂移了出去,上堡的皮革商业区和下堡的金融教育区基本形成,在这里已经寸土寸金。

在三月,察哈尔例行的全省工作会议即将召开,不过这一次,有很多人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尤其是上堡的原都统府,按照赵子赟的设想,这省府搬离都统府后,将在北方大学一批专家的指导下进行修缮,然后向公众免费开放,不过,就在这即将开发的时候,都统府却戒备森严,完全不能靠近。

经历了薛儒折腾陈淑珍那一幕后,赵子赟决定在一定范围有限公开察哈尔一直保守的秘密,为此,他在都统府这里召开全省核心人员秘密会议,除了核心领导层外,主管政务的薛儒、张鸿、马麟、李良等人参加,军方则是方振武、三个主力师师长,加上常风、那木海扎布,其他方面有马君武、吴伯琴等人,可以说,很多人抵达都统府后,第一感觉是诧异,随即心里不是很踏实,不知道赵子赟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

在都统府原正堂,临时摆放了不少椅子,有保卫人员专门引导着来得人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先倒的人和其他人打着招呼,不过都没有谈论这次会议,唯独让来的人有些奇怪的是正面桌子后面有五把椅子。

九点正,保卫人员开始清场,随着大门一关,保卫人员在房子四周几乎是每隔一米一人的警戒,众人知道事情不简单!

没人引导,没人通报,侧门开了,陆续进来五个人,最后一人帽子压得低低的,等他摘下帽子,下面发出一声惊呼。

“是特木得!”不少人能猜到特木得和赵子赟有些名堂,但今天真的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心里依然震惊。

五人坐定,当中的赵子赟第一句话就让人吓了一跳:“诸位,今天是我们察哈尔五人核心领导小组成员正式跟各位会面。”

核心领导小组?怎么回事?

赵子赟没让他们猜,说出了第二句让再坐之人惊讶的话:“民国二十年底,我们重建三十一军,夺回张家口后,我们这个核心小组就成立了,我和陈秘书长主管政事,陈军长和特师长负责军事,楚司令负责保卫等秘密工作。我们成立这个核心小组,目的只有一个,秘密备战,准备和日本人一决雌雄!”

三一年啊,马君武清楚记得他是三二年中才来察哈尔,他一直以为赵子赟只是人品、性格方面才造成他不可能和日本人合作,迟早会成为他心目中的人,但他绝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开始计划了。

陈淑珍见下面人脸色都有些变,笑道:“很奇怪吗?其实我更想说明一点,子赟一家人为何会来阳高?你们恐怕都不敢相信,子赟和他大哥早在民国十四年就已经看到日本人会侵略中国,从那天起,他们兄弟二人就为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做着准备!”

咣当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到地上,十年磨剑,不是传说,眼前的主席加军长,已经堪比诸葛再世,隆中就已经三分天下!

“呵呵…”赵子赟轻声笑了起来:“陈秘书长,别吓唬他们,没有的事!”

“没有吗?”陈淑珍不依不饶,她想借这个会议树立赵子赟无上的威望,“我们核心小组是五人不假,不过再坐诸位不要忘了其实还有两个人,那就是娇儿和子玉!”

她这么一说,有些怀疑的人都信了,别的不说,赵子玉何时去的美国,在座之人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