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开始布置人手,日夜监视田玲子,十多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他有些焦躁,从泄密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如果方向错误,让内奸泄露更多消息,那就是失职。
田玲子这边没取得进展,唐毅却有了发现,自从和几个涉密人员谈话后,他确实没得到其他情况,本以为不是这些人的问题,想着如何扩大调查面,他却从手下人的汇报中发现一些东西,参谋处处长黄守汉与三十一军政训处处长谢远灏在军部招待所吃了一次饭。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军部有军官因家里管得严,因外出不得喝酒的规定,他们偶尔会找借口到招待所吃饭,目的就是喝两杯,黄守汉和谢远灏是黄埔校友,偶尔凑在一起喝酒不奇怪,以前二人也这么做过,没人怀疑。
不过这一次因黄守汉是属于被调查的涉密人员,他的行踪被严密注视,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案,这一次他和谢远灏的一顿饭引起唐毅注意,就是因为二人居然连半瓶酒都没喝完,《这就有些怪了。
唐毅找来招待所的人员仔细询问,得知二人整顿饭都没怎么吃,一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一下子,两人嫌疑直线上升,唐毅相信,如果是能见得光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在办公室谈,没有必要找这么个借口。
就算和泄密事件没有关系,唐毅也会将此事列入高度关注的级别,不过二人级别不低,尤其这谢远灏,还是属于南京直管的政训高级军官,唐毅不得不小心从事。
与董虎碰头,将此事提出,董虎愣了,难道田玲子那里的神秘男子是谢远灏?那可是天大的篓子,不过没有迹象表明谢远灏去过田玲子那里,难道他有其他秘密的法子?
当然,两者可能并无关联,但董虎不敢大意,此事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只能上报赵子赟定夺,看下一步如何查。
两位局长联袂而来,脸色凝重,赵子赟一看就知道出大事了,心道别是自己吃不消的事情,也不等二人坐下,他就急切问道:“是内奸查出来了?”
董虎摇摇头,赵子赟心里一沉,这比查出来更要命,“怎么回事,涉及谁?”
“黄守汉和谢远灏有重大嫌疑,此外是一个叫田玲子的女人,我们怀疑她是日本人,不过三者之间还没有找到关联。”董虎道。
“那你怎么不接着查?”赵子赟奇怪。
“他们二人我怎么查?”董虎双手一摆,赵子赟顿时醒悟,难点在谢远灏,董虎既然没找到直接关联,就不好对谢远灏采取手段,一旦真和他没关系,那就是自找麻烦,好容易被压住的政训势头说不定要卷土重来。
“你们二人有何办法?”
董虎和唐毅相视一眼,董虎道:“唯一的法子是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赵子赟重复几句,望着董虎,“你想让我来打这个草?”
“是的。”
仔细询问了董虎和唐毅的想法,赵子赟点点头,看来这事还只有他能做。
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淘气的从窗子、门缝挤入道房间里,尽管屋中点着炉火,谢远灏感觉依然浑身寒冷,察哈尔的冬天比南昌冷得太多,他很怀念在南昌行营的日子,虽然伴君如伴虎,但也比在察哈尔收各种限制强得多。
此时谢远灏的心比他的身子更凉,政训工作一直进展不顺,这意味着什么,影响到什么,他心里清楚,一旦南京对他的工作不满意,几乎意味着他的前途彻底葬送。
自从在三个师遭遇不同方式的阻碍后,谢远灏改变了策略,想先团结中高级军官,逐步渗透,依靠赵子赟与日本人合作有损他声誉这一机会,他还是取得些进展,看着有所突破,心中还没想好下一步如何入手,察哈尔便爆发了和德王的战争。
谢远灏现在才知道赵子赟当初提出政训人员不得拒绝参加作战的要求是瓦解政训人员的杀手锏,他们这些经过特别培训的人员不是为了作战而建立的,以往根本没想到上战场这种事,尤其是高级的政训人员,那都是躲在指挥部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察哈尔的不同之处就是高级军官明知军部有规定不得到第一线,还屡犯不止,于是,跟随二十师和骑兵师出击外蒙的政训人员面临两难境地,太靠前线他们怕子弹不长眼,白白交待了太不值,可不上怎么办?
于是有人以对外蒙水土不服为借口,托病赖在各级指挥部,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颤颤巍巍跟着,当然也有硬气的,死而已,有什么好怕?
一战下来,政训人员是各种情况都有,有冲锋第一线光荣负伤下场的,也有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的,高级政训军官更多的是找借口不去。
消息传到各师,一片哗然,不少官兵说到政训人员很是不屑,说他们嘴里说得好听,一上战场就看出是一群废物,就这种人还好意思和他们讲大道理?
随后,二十师爆出新闻,被派驻到营、连的指导员有骨气的集体抵制他们的上级,说他们丢了政训人员的脸,让他们也跟着抬不起头来,从二十师开始,政训人员两级分化,一部分转变了想法,不再以盯着三十一军为己任,而是想法子融入进去。另一部分则想着保命要紧,他们来三十一军可不是为了送命的。
各师政训处处长已经对手下完全失控,谢远灏对此头痛不已,政训人员面对战场胆怯他认为很正常,本身就不是为战斗而训练的,从本质上讲,他们是文职人员,拿政训人员这种精英当战士用,纯粹是浪费党国的人才。
谢远灏认为这是赵子赟故意刁难,故意要给政训人员难看,本想将此事上报南京,添油加醋将赵子赟的一些事情说一说,可随后的西安事变让赵子赟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在不清楚老蒋的想法前,他犹豫了,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手头上的问题不知如何解决,今日赵子赟又给他出了难题,接到赵子赟让他过去一趟的命令,谢远灏就知道不是好事,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他找赵子赟的时候,从没有赵子赟找他的说法。
当谢远灏从赵子赟嘴里得知找他的目的是要他审查高级政训人员,看谁和日本人有瓜葛,泄露了三十一军的机密时,他知道祸事来了,这也许就是赵子赟找借口清理他们这些政训人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愤怒的谢远灏当场就要翻脸,这是莫大的侮辱,可赵子赟随后一句话让他顿时没了气气,“你敢说你不知道三十一军秘密成立第一旅、第二旅的事情?别以为你和黄守汉的事情我不知道!”
望着赵子赟阴森森的眼神,谢远灏心虚了,军中传言在找奸细,黄守汉也是被调查的人员之一,谢远灏不清楚黄守汉有没有问题,难保不受无妄之灾,被打了一闷棍的他不得不同意先自查,至于他和黄守汉的事情,说大了也就是结党营私罢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谢远灏有些心神不宁,赵子赟所说之事他确实知道,而且还上报了南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是南京方面泄密,这就不好办了,是有间谍还是故意为之他很难判断,不管怎样,先撇清楚自己,别给赵子赟借口是要务,想清楚这一点,他只能先做一做表面文章,召集军部的政训人员一个个盯着问,仔细观察被问的人表情,看有没有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