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胜利了!全国一片欢腾,深知这一切都是幻象,王颂对此漠不关心,连带着赵子赟、陈娇儿也兴趣缺缺。真正的大事在一年后,成败在此一举,赵子梧占据多伦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只要不出错,察哈尔已是囊中之物,他连续给赵子梧发了电报,要他一定沉住气。
教育本是薛儒的强项,赵子赟并没有过多干涉,阳高也算宽裕了不少,要搞就搞吧。
倒是王颂听闻此事,将赵子赟叫回家里,要和他说说这事。
“老师,薛大哥也是想让更多的人有书读,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教育永远都是基础,抓好了,国家就有希望了。”
“那老师有何想法?”
接过陈娇儿递过来的茶,王颂喝了口:“子赟,我们先随便聊聊,你想过今后的路吗?”
“今后?等大哥占领察哈尔,我就和他一起治理,准备和日本人打。”
“在以后呢?”
;“这……,我没想过。”
“日本一定会失败的,到时候国家怎么走,你们怎么走,也许还说不清楚,我不想替你们安排未来之路,不过子赟你却需要想想。”
“老师,你不是说过谁胜利,谁失败嘛,我跟着他们不就行了?”
“我是说过,我来到这个时代本来也是要帮他们的,不过我当初想的只是改变战争的进程,并没想对整个社会有什么改变,如今你在阳高,你大哥在多伦,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一旦你们兄弟二人占据察哈尔,几年后必然对整个社会产生影响。这种变化我就吃不准了,是好是坏也难以预料。”
沉思了会,赵子赟道:“我明白了,跟老师久了,我们有些想法更靠近他们,上次省党部查我怕也是这个原因吧。”
“你很聪明,确实是这样,阳高眼下做的和他们的主张有共同点,都是以民众为基础,不过,从形式上看,没有他们激烈,可以说是一种温和的变革。”
“这样不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这种方式我怕在两边都不会认同,南京会认为你们有赤化倾向,而他们也许会认为你们是两面派,阳高和多伦都地处偏僻之处,一些变化还不足以让两边注意,但一旦你们走出山西,必然会有碰撞,我担心的是这个。”
“那我和大哥要怎么办?”
王颂苦笑了下:“子赟啊,我也不知道。”
“既然这样,老师何必担心,阳高的变化我认为是好的,不管怎样,这条路我想走下去。”
“万一失败了呢?”
“失败也不枉这一生,再说我和大哥实在不行还可以去美国找姐姐嘛。”
“好吧,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和你说说教育,教育不仅仅是读书识字,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通过教育,让民众成为我们的支持者。”
赵子赟恍然大悟,“可老师,我们不是政党,没有什么主张的。”
“这不重要,政党只是一个躯壳,任何政党提出的主张其实大同小异,就看怎么解读了,孙总理的三民主义不也和苏联那一套挂上钩嘛,只要需要,这不是难事,我们需要培养认可我们,愿意跟随我们的一群人,子赟,你知道吗,共产党最后能胜利,就是有一大批敢于奉献自己生命的人,而不是仅仅依靠一两个,这就是老蒋不如他们的地方。”
“我懂了,当一个庞大的群体支持我们,那就是不可小觑的力量,那老师,我们的思想是什么?”
“其实要说口号,你大可直接拿三民主义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是否这么做,国家、民族、民众、民生永远是这片土地不便的主题,教育的目的,是让民众认可你所做的就是这些,同时,来要理解为这个目标不得已的一些强权政策,比如你收地主的土地,要让各方都理解你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你才能将一些想法付诸实施。”
“民族、民众、民生我都好理解,也能和所做的事挂上钩,国家怎么理解?”
“这个并不复杂,国家利益就是整体利益,整体利益不容侵犯,就当前来说,反对分裂,抵抗外国的各种侵略是不能变的,这个问题上千万不能妥协,否则就会失去民心。”
“老师的意思是通过教育,不但要向民众灌输这些,还要让他们将这些和我们所做的事结合起来,支持我们。”
“对,因此,薛儒的教育就不能仅仅从孩子抓起,还要遍及民众。”
“让大人也读书?”
陈娇儿闻言笑了,“二哥傻呀,你忘了爷爷曾经说过未来不是有成人教育嘛,再教技能的时候,灌输些爷爷说的,不是一举二得?”
“对呀!”赵子赟一拍脑袋,思路顿开:“我们可以办护士学校,教他们技能,这样大哥军中也不缺人了,还有新的水泥厂,我正愁工人怎么办,建一个学校,教他们就是。”
“不用建那么多,一个综合性的就行,该办什么班就请这方面的老师,记住了,要免费,经过教育,这些人一定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王颂笑道。
“那我要不要学那位蒋先生,自认校长,以后也好笼络学生啊?”赵子赟开玩笑道。
“你要真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只是愿意跟着你的,不会在意你是不是校长。”
“我说笑呢,老师,有些时候不去刻意而为,反而更受尊重,娇儿不就这样?”
今日谈话,让赵子赟心里充满了憧憬,他太想看到在自己手里,这个世界发生巨大变化。
当赵子赟将教育计划方案交给薛儒时,薛儒真的晕了,他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年轻人在教育上也有独到见解,仔细阅读后,他拍案叫好。
“子赟,你怎么想到的?”
将自己和王颂讨论的内容,删去一些敏感和不和适宜的东西,赵子赟向薛儒解释了他对教育的一些想法,惊讶之余,他还是接受了赵子赟的说法,毕竟洗脑的内容并没有超出三民主义的范畴,也看不出其中有何私心。
学校选址定在南关外,一来相对安静,二来也方便,整个职业学校占地足有三百亩,这是薛儒雄心勃勃坚持的基础,先期建立了两个班,一个护士班,一个水泥班,目的很明确,给水泥厂和医院、军队培养初级人才,除此之外,薛儒再次合并了城里的省立高等学校,成立了第一、第二高等学校和两所女子高等学校,在罗文皂和大白登设立了第三和第四高等学校,初级小学县城设四所,罗文裕、大白登、东井集、潘寺、王官屯、织锦庄各设立一所初级中心小学,分男女校,其余民办的学校不变。省立、县办学校采取全免费,民办学校在书费和衣服上有县府负担,统一发放。
这一举动再次轰动全省,有人说阳高疯了,薛儒对此毫不在意,他眼下头痛的是老师,需要大量的老师。
新任教育局局长张力对此也是毫无办法,他原是薛儒的秘书,工作得力,这次机构改革中被提为教育局局长,不过年轻人跟随薛儒和赵子赟久了,想法也大胆,“薛县长,我们何不在省报上登启示,我想以阳高的知名度和这么好的待遇,应该会有很多人来。”
主意被采纳,薛儒想不到这下惹了麻烦,别说闲赋在家的,省城学校里不少老师都前来应聘,只要能行,立刻辞职过来。
一时间山西教育界人心浮动,省府对此非常不满,发来措辞严厉的电文,要薛儒尽快解决此次风波,不得已,薛儒再次在各大报上等启示,说阳高教师招聘已满,请各位同仁不必再来,这才平息了风波。
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张力也有了选择,名声不好的、水平不高的一律不要,初步过关的也不是万事大吉,还要考试,内容不复杂,两篇文章,一篇是对教育的思考,一篇是教育和国家的关系。
经过一番考察和对所教科目的综合平衡,一百七十多名教师如愿以偿得到了工作。
“子赟,这里面可是有敏感人物,你怎么考虑的?”
薛儒的问话赵子赟清楚,从文章中他就看出有一部分人身份特殊。
“薛大哥先说说他们是否胜任?”
“从履历和调查的情况看,是合格的。”
“那不就行了,他们有什么倾向不管我们的事。”
“你呀,我总觉得你更偏向他们一些,你就是不承认,今天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赵子赟看着他,轻声道:“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他们的,但薛大哥有一点说错了,不是偏向,而是我觉得好的地方为何不学?”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你更注重效果。”薛儒笑道。
职业学校也飞速建盖着,薛儒这次把头痛的老师问题丢给了赵子赟,这里不比那些小学,老师是专业的,而且还没法告诉人家能待多久。
水泥厂的老师倒还好办,罗尔夫本来就答应要有技术人员来协助,再请孙经理从上海找些技术工人来就行,到时候他们要是不想走,直接进工厂就能解决,可教医学的就要命了,这个年代医学人才奇缺,大哥的随军医院都难以解决,没办法,赵子赟只能来光华医院想办法。
虽是自家的医院,赵子梧搞不定郑医生,赵子赟也搞不定,忐忑的说出自己的来意,郑医生一言不发,赵子赟毛了,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正打算告辞,郑医生开口了:“一周三节课,多了不行,医院走不开。”
如久旱逢甘霖,赵子赟喜出望外,随即又苦笑道:“三节课,那其它时间怎么办啊?”
“你傻啊,医院又不只有我一个医生,我们几个一起上,错开来就行,再说护士更注重实践,大量的课还需要在医院里上,赵子赟,你得扩建医院!”
“这没问题,张院长早就和我说过这事,我们也看好了南关附近一块地,就等着买过来建医院,这次我要建成楼房,还要有专用的手书室。”
“这是你的事!”郑医生冷冰冰的话让赵子赟顿时没了热情。
“那好吧,郑医生您忙,我先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郑医生微微笑了,大声道:“我有个同学想当军医,你问问你大哥,要不要!”
赵子赟身子顿了下,心里乐开了花,军医?大哥还不八抬大轿接了去。“不用问,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