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怜可悲可恨(1/1)

张野抬头,双目发红,满脸嘲讽的笑意:“该如何决定,这是钦差大人你的事情,下官可是管不着的。”

张野又不傻,他岂会不知道曾毅今个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修桥一案,张知府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曾毅叹了口气,旋即转移了话题,对他而言,张野和张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都不重要,毕竟张亚并没有做出什么有危害的事情。

而且,张亚来湖州府查案才几天,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所以,曾毅也就没打算深究此事,这种事情,反正他在信上也提了,就看内阁那边如何处置了。

对于曾毅而言,修桥的案子,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乌程县知县可是把该说的,全都说了。”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张野,沉声道:“想来张知府你心里该清楚乌程县那边会说些什么的。”

说完这话,曾毅顿了顿,道:“其实,张知府你心里更该清楚,如今的证据以及差不多了,若不然本官也不会轻易把你这个知府给软禁了。”

“说句实在的,你这知府衙门,若是被本官给抄了,总是能查出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双眼紧紧的盯着张野,果然,张野的脸色有那么一丝的变化,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被曾毅给发现了。

其实这道理也很简单,知府贪污了不少的钱财,这些东西,他自己总是要享受吧,肯定是要藏在府里不少的。

只不过,这个地方肯定很是隐秘,但是,在曾毅看来,只要想抄家,就肯定能够找到的。

见张野仍旧不吭声,曾毅笑着,道:“不瞒张知府,本官可是很有耐心的,掘地三尺的事情,本官是绝对能够做出来的。”

说完这话,曾毅语气中仍旧带着笑意,但是,却又蕴含着冷意:“张知府你大可以放心,本官说掘地三尺,那就只会比三尺深,绝对不会浅那么一分一毫。”

“不仅如此,该砸的书架什么的,该拆的墙,该挖的哪怕是屋内的地面,也肯定不会放过的。”

“甚至,就算是你府内的水井,若是找不到证据的时候,指不定本官都会让人下去瞧瞧的。”

曾毅所说的,可以说是他所知道的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这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是没有在这之外的手段了。

当然,也有把银子什么藏在别处的,但是,那毕竟是少数,而且,就算是如此,那也是自己府内的银子实在是够多了。

而且,那种情况下,所牵扯的数目一般而言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能够涉及到的了。

最起码,在曾毅看来,湖州府知府张野,还是没那个能耐的。

“对了,本官指不定还会让人把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都给劈开,防止里面有暗匣之类的。”

“你猜,本官这做法能找到证据不能?”

曾毅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野的脸色总算是有了变化,在不复之前嘲讽等的变化了。

“你可真不像是一介书生啊。”

张野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只不过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你这做法,和野蛮粗鲁的武夫有何区别?”

“不过,这一切,你想如何做,自然随你了。”

张野又不傻,结局如何,他已经不能控制了,但是,也别想他被曾毅这三言两语的就给吓住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张野已经对曾毅的产生了些许的恐惧之情,毕竟若是曾毅真把他刚才说的那些手段全用上了,到时候他招还是不招,都没有任何的用了。

“其实吧,我是不想抓你们的。”

曾毅叹了口气,面上并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反倒是充满了愁苦:“我一直都不理解,你们这些朝廷命官,为什么要贪呢?”

“或许,朝廷的银两不够你们用的,或许你们心里以为寒窗苦读多年,不值当。”

“但是,你们瞧瞧民间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说完这话,曾毅顿了顿,道:“在者,贪那么多,有用么?全在府里藏着,也用不完,反倒是会因此而遭罪,何苦呢?”

这话,其实是曾毅心里一直的疑问,小贪足够花销,还不容易被发现,就算是被朝廷发现了,罪名也不大。

大贪,自己能花出去的银子又能有多少?大多数还不是在那藏着,一旦被发现,可就是大罪。

贪念动人心。

这几个字,曾毅一直谨记。

或许是曾毅最后的这几句话,触动了张野。

深吸了口气,张野嘴角咧起一丝苦笑:“想要升官,该当如何?”

“勤政爱民么?”

“勤政爱民啊,多少年官职才能往上走一走啊。”

“你勤政爱民与否,可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百姓说了算,而是朝廷大臣说了算啊。”

“一个知县,一个知府,在京城算得了什么?谁会知道你?”

张野这话,充满了苦楚之色,但是,却又透漏了最为真实的一面。

的确,张野的虽然不中听,可却十分有道理,是否勤政爱民,京城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会下来看的?

京城的那些个官员,所看的,不过是当地的税收等等,根本不看别的。

甚至,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知县,也会被小人的几句话而被贬的多少年官职仍旧不变,甚至还会丢官罢职。

而那些懂得钻营取巧的,指不定过上几年以后,已经从知县成了知府了。

虽然如今是弘治中兴的年代,但是,这种情况也并不罕见的。

“唉。”

曾毅叹了口气:“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这般做……。”

后面的话,曾毅可是不敢说了,若是真是所有官员都和这湖州府知府张野这般行为,那大明朝的江山,估计也就快要坍塌了。

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这天下的百姓,就是水,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就是这行驶在百姓之上的大船,一旦天下百姓全都动荡不安,这船也行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