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吉利的好日子(1/1)

入职叙情书寓的第一天傍晚,晚餐过后,夕阳也沉入了地平线之下,等杨妈收拾完了餐桌,美香和茉莉以及秋实三个姑娘外加一位曹哑巴也围坐在了一张八仙桌的四边打起了麻将。

一身长衫的陶灿华也没闲着,他此时就在不远处守着一个牛皮说书鼓,独自演绎着京韵大鼓里的经典曲目《草船借箭》。

不过,只是在牌桌边看了没多久,卫燃便发现,美香和茉莉似乎在出老千!而且是在曹哑巴的教导下出老千!

甚至就连看着柔柔弱弱一脸羞涩的秋实姑娘,都能用骰钟随意晃一晃便摇出个“一柱擎天”。

眼见这几位都有的忙,卫燃索性在朝着忙于偷牌的大表姐请示了一番之后,又从秋实姑娘那里得了钥匙,这才独自上楼钻进了那间上锁的暗房里。

这暗房和楼下通往地下室的储藏间大小并无二致,房间里除了一些木质的冲印设备和一个储存着各种药水相纸等耗材的绿色铁皮柜子之外,仅有的家具便是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摆着的,也只有一个铜壳马蹄表和一盏并不算大的电风扇,以及一盏拧着红色灯泡的小台灯。

略作熟悉,卫燃反锁了房门又关上了窗户的木头挡板,最后拉上了三层的厚实窗帘,随后便开始了冲印工作。

在他的忙碌中,一张张的底片被尽数冲印出来,接着又变成了一张张的黑白照片。

得益于来自后世的审美,这些照片里记录的美香以及少量几张秋实的照片倒是多少摆脱了民国时代特有的气息。

等待照片晾干的功夫,卫燃也打开窗子,在夜色中点燃了一颗香烟,又任由外面略带温热的夜风卷走了喷薄而出的烟团。

看了眼烟盒里仅剩的最后三支香烟,卫燃暗暗叹了口气,暗自琢磨着,这每天一包烟的任务到底有什么含义。

在略显漫长的等待中,当卫燃带着晾干的一沓照片下楼的时候,一楼的牌局仍在继续,但秋实这小姑娘的脸上,却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同样脸上贴了纸条的,还有替换了曹哑巴的杨妈。

看一眼仍在一边表演的陶灿华,卫燃将手里的照片连同几个胶卷全都放在了桌子上,顺便也将暗房的房门钥匙一并放在了牌桌上,“表姐,照片洗好了,底片也全在这了。秋实,这是暗房的钥匙,”

“钥匙以后就由你拿着吧”

美香说着,已经丢出一张东风,顺手拿起了那一沓照片,同时嘴上说道,“秋实,把底片收起来,晚上放小书房里去。”

闻言,秋实立刻拿起了那几个胶卷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同时也和茉莉以及杨妈凑到了美香的身旁,借着明亮的灯光,看着卫燃拍下的那些照片。

在这些女人们的夸赞中,卫燃面带着微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中午买的鞋刷子擦鞋布和鞋油等物,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重新点燃一颗烟,守着一盏小灯认真的刷起了皮鞋。

转眼到了第二天,卫燃早早的便爬了起来,穿戴好衣服之后,还不忘掏出那块银壳怀表,和一楼的大座钟对了对时间。

不比他晚多少,曹哑巴和陶灿华也相继起床,紧跟着,秋实姑娘也从楼上走下来,叫上刚刚洗漱干净的陶灿华,一起去半地下的练功房里开始吊嗓子练功。

在这隐约传出来的伊伊呀呀的开嗓声中,杨妈也在茉莉的帮助下忙起了众人的早餐,曹哑巴拿着一把大扫帚打扫院子,就连卫燃,都被杨妈安排了一份浇花和喂鹦鹉的工作。

而在和杨妈的闲聊中,卫燃也得知,那只色彩斑斓但是嘴特别碎的鹦鹉,是春天的时候,一位比利时洋行的买办送给美香的礼物。

只可惜,这傻鸟实在是过于聒噪,所以仅仅只在三楼的露台上住了两个晚上,便被美香打入冷宫养在了这么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犄角旮旯。

用几颗核桃喂饱了这只活蹦乱跳的大鹦鹉,卫燃在给分布在小楼各处的几个小花坛各自浇了水之余,顺便还帮着把厨房后面那片小空间里种的那些小葱之类的浇了浇。

等众人各自忙完,一楼的餐桌上也摆上了米粥咸菜煮鸡蛋之类的早餐,甚至餐桌中间,还有一大包金黄的油条——这是茉莉刚刚骑着自行车出去买回来的。

只不过,这吃早餐的人里却并不包括美香,按照秋实的说法,美香小姐要等到九点半的时候才起床呢,这要是当天没有客人登门,她能一觉睡到十一点等午饭的时候才起来。

在闲聊中吃完了早餐,曹哑巴独自驾车离开小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茉莉也招呼着秋实和陶灿华去地下练功房,就连杨妈,都开始打扫起了一楼的房间。

难得有机会,卫燃拿上一块抹布,一边帮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姨妈擦拭着桌椅家具,一边低声问道,“姨妈,我昨天听茉莉说,尚小云救过小姐的命?”

“可不咋的”

杨妈下意识的看了眼楼梯和储藏间的方向,随后朝着卫燃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了正对着那片小花坛的落地窗后面,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擦拭着窗子一边低声解释道,“我听小苏妈说,小姐她亲娘早年活着的时候,是北洋军一个什么长官的养的二房姨太太,小苏妈是那个长官从妓院里买回去的四房姨太太。

后来小姐六岁那年,她爹打仗死了,他那原配夫人就把小姐和她娘还有小苏妈都赶出来了。

这娘仨儿一路要饭到了津门,小苏妈又操起了旧业,时不时的,还接济一下小姐他们娘俩这才算是活下来。

可没两年,这津门发了大水,小姐她娘染上了霍乱死了,小姐也和小苏妈走散了。

也就是那时候,尚小云来天津义演赈灾,瞅见了在戏园子门口要饭了小姐,就随手给了她五块大洋,又帮她找着了小苏妈。”

“后来呢?”卫燃低声问道。

“小苏妈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杨妈叹了口气,“她不但收养了小姐,还求着一个相好的给小姐找了个教会学堂去念书,可小苏妈终究不年轻了,发大水那年她还被呛坏了肺。

后来眼瞅着这日子越来越难,小姐也就主动进了这个行当,这些年要不是小苏妈护着,小姐别说保住清白,估计骨头都被啃干净了。”

“怪不得那天小姐不让我伤着小苏妈”

卫燃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念叨了一句,可紧跟着又问道,“既然她们有这个关系,小苏妈怎么不住过来?”

“她呀?”

杨妈掩着嘴露出一抹笑意,将声音也压的更低了一些,“小姐红了之后,小苏妈她的日子也不愁过了,而且有个鬼子洋行的经理可迷她那身大肥肉呢。

我听茉莉说,小苏妈平时就住在那个鬼子经理那儿,生怕那鬼子看上小姐呢,又怎么会来这里住着自找麻烦?”

“哦——”卫燃拉着长音回应了一声。

“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可不敢乱说。”

杨妈虽然嘴上这么叮嘱,但只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这位还沉浸在聊八卦的愉悦之中呢。

借着话头,卫燃也在旁敲侧击中得知一些琐碎的信息。比如美香今年虚岁才28岁,茉莉才刚刚24,秋实更小一些,才刚刚17岁,至于曹哑巴,今年才刚刚33岁,这里面岁数最大的反倒是杨妈,她已经40岁了。

除此之外,他还在只言片语中得知,九一八之后,自己这位杨姨妈的儿子和丈夫都被小鬼子给杀死了,她是逃难到北平的时候,被美香给捡回来的,打那之后,就一直跟在美香的身边操持家务。

闲聊到了这里,曹哑巴也驾驶着车子开进院子里,不久之后,便拎着两个包袱走了进来,并且将其中一个给了卫燃之后,拎着另一个钻进了地下室。

接过包袱打开,卫燃发现,这里面除了一套中山装和两件白色的衬衫之外,还放着一个纸盒子,打开纸盒子,里面放着的却是十个能用在禄来双反上的胶卷。

“昨天你拍的照片小姐很满意,我估计这是想让你多拍几张呢。”杨妈眉开眼笑的提醒道。

“等有机会我会给小姐多拍几张的”卫燃收起了包袱回应了一声,随后迈步走向了他的房间。

等他躲在房间里换上一件新衬衫的时候,却发现一辆黄包车停在了小院门口,紧跟着,刚刚还在谈论的小苏妈也拎着个洋气的白色小包,扭着过于圆润的身体走了进来。

“美香,美香呀!”

离着大门老远,这位小苏妈便像那只聒噪的鹦鹉一样大声喊着,“这死丫头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呢?秋实!快把她叫起来,等下植田先生就要来了!秋实!秋实呢?茉莉!”

一路咋咋呼呼,小苏妈也像一股粗壮的肉旋风一样跑进了小楼。

虽然被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卫燃吓了一跳,但这位小苏妈还是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道,“你,你叫什么卫什么来着?”

“卫燃”

“这什么破名儿?”

小苏妈格外嫌弃的滴咕了一句,随后继续用大嗓门说道,“等下植田先生来了之后,你去地下室躲着,不让你出来,你连放屁都不许出声。”

说完,这小苏妈根本不等卫燃回应,便已经噔噔噔的上楼没了影子。

见状,卫燃和一脸无奈的杨妈对视了一眼,后者指了指楼上,随后转身钻进了厨房,显然是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紧跟着,茉莉和秋实也先后从地下室上来,快步上了楼。

前后不到20分钟,秋实将卫燃和陶灿华叫上二楼的时候,美香已经换上了曾在昨天拍照的时候穿过的小洋装,并且就连手上,都多了一双蕾丝手套。

“表弟,等下你去暗房里坐着不许出声。”

美香一边在茉莉的帮助下涂脂抹粉的捯饬着自己的脸一边自顾自的说道,“大侄子,等下你就在屏风后面拉二胡,拉什么曲子都随你,马蹄表不响铃你不许停。”

“就...就我自己?”陶灿华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自己就够了”美香说完看了眼卫燃,“我能相信你吗?”

“放心吧表姐”卫燃笑眯眯的回应道。

闻言,美香笑了笑,接着却朝秋实点了点头。后者见状,立刻打开了一个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了两支银亮的小手枪。

虽然和对方隔着一张桌子,但卫燃依旧一眼就认出来,这两支小手枪里,有一支便是后世他看到的那支——那支小手枪握把贴片上镶嵌的银元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也正因如此,卫燃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另一支近乎一模一样的小手枪上。

这支小手枪同样使用了似乎是象牙材质的握把贴片,只不过和另一支不同,这支手枪的贴片上,并没有穿着戏服的剪影凋刻,反倒是在中心位置,各自镶嵌着一个也就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了一圈的银毫子。

趁着秋实姑娘给两支小手枪的弹匣压子弹的功夫,卫燃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发现这支在后世没见过的小手枪并非勃朗宁的1906,而是孪生姐妹般的另一款产品,来自柯尔特的1908袖珍小手枪,这一点从套筒保险缺口以及套筒上的铭文就能分辨出来。

不仅如此,这支柯尔特小手枪的套筒上,也并没有凋刻任何的戏词。

而那俩镶嵌在握把贴片上的银毫子,其中一个露出来的一面除了有袁大头的侧面像,还有“中华民国五年”的浮凋字样。

等秋实给这支柯尔特装上弹匣顺便翻了个面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另一面握把贴片上镶嵌的银毫子上,除了被两束稻穗围着的“壹角”字样之外,还有“每十枚当一圆”的字样。

就在卫燃暗暗盯着这俩小手枪出神的时候,美香却已经拿起了这支柯尔特熟练的拉动套筒顶上子弹,接着又卡上保险,这才将其别在了被裙摆盖住的丝袜上。

稍晚一点,秋实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也将那支卫燃在后世见过的小手枪顶上子弹卡上保险,放在了她刚刚穿好的白色围裙兜里。

直到这个时候,美香这才朝卫燃直白的说道,“我还没办法相信你,我也不习惯依靠男人。”

“理解”

卫燃说话间,也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此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的小苏妈。

“看什么看?”

小苏妈用极其厌恶的眼神扫了眼卫燃,拎着包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保护好美香,她出了事儿我饶不了你这个臭丘八!”

“小苏妈”

美香叫住了准备下楼的小苏妈,面带微笑的说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卫燃是我四姨母家的表弟,灿华也改性陶,他叫我一声姑姑,您觉得怎么样?”

“他叫你姑姑?”

小苏妈自动忽略了卫燃,面带不屑的瞟了眼陶灿华,嘴里莫名其妙的说道,“文文弱弱的窝囊样儿,倒是和你那不知道死活的傻侄子一个怂德行,那就这样吧。”

“我这个表弟你觉得怎么样?”美香似乎是生怕小苏妈忘了卫燃似的,又主动问了一句。

“别是个看着唬人的银样蜡头枪就行”

嘴里没好话的小苏妈哼了一声,一边继续往楼下走一边含湖不清的都囔道,“保护好你表姐,植田先生最多再有十分钟就到。”

话音未落,这个带着一身油腻香风的大胖婶儿过于圆润的身影便已经被楼梯彻底的挡住,只剩下了噔噔噔的沉重脚步声。

“行了,各忙各的吧。”

美香说话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秀气的金表,随后伸手拿起烟盒以及桌子上一个小碟子里的烟嘴,慢条斯理的将其组合在一起叼在了嘴里,任由卫燃抢先秋实一步帮她点燃。

虽然这位漂亮大表姐是个抽烟不过肺的,但这架势却拿捏的够好,甚至整个人的气质,都随着这支香烟变的颇有些英姿飒爽。

“表姐今天的气质比昨天拍照的时候还要出彩”

卫燃诚心诚意的夸赞了一句,在美香颇有些帅气的灿烂笑容中走进暗房,并且顺势反锁了房门。

提前打开窗子,卫燃摸出昨天买的骆驼香烟抽出一支套上烟嘴点燃,同时暗暗琢磨着,等下那个什么植田先生走后,要找机会出去买包烟才行。

没有等待多久,在骤然开始的二胡独奏中,伴随着脚步声和似乎是从小苏妈的嘴里蹦出来的一句句带着逢迎的日语,这二楼也热闹了起来。

更让卫燃没想到的时候,仅仅相隔一道房门之外的美香,竟然真的会日语,而且说的还非常好——至少比小苏妈要好的多。

更让卫燃诧异的是,不知是外语加成还是有意为之,美香的声音也不复之前甜美的少女腔调,反而变的颇有些强势的“御姐味儿”。

“美香小姐竟然会日语?”房门之外,一个疑似植田先生的男人也用日语诧异的问道。

“请坐”

美香用日语招呼了一声,随后解释道,“我和大坂朝日新闻的记者染谷由纪夫先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他的妻子染谷顺子是我的日语老师。当然,我也是染谷太太的汉语老师。”

“原来如此”那位植田先生恍然大悟的回应了一声。

二楼的客厅里,随着秋实端上来两杯香茶,引着植田上来的小苏妈也满脸堆笑的下楼,并在自己的身形被楼梯遮住的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一屁股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打开自己随身拎着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三封银元递给了茉莉小声叮嘱道,“让那死丫头省着点花,这兵荒马乱的没点家底儿保不齐哪天就饿死了。”

“知道了小苏妈——”

茉莉拉着长音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将那三封银元收起来之后,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里的那一沓照片上。

“这照片哪来的?”

小苏妈一把抢过了茉莉手里的照片。

暗暗赞叹了一句小姐料事如神,被提前安排故意在这里显摆照片的茉莉,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卫燃昨天给小姐拍的,他拍的可好了,比从鼎章照相馆请来的师傅拍的都好呢。”

“我看看”

小苏妈说着,已经一张张的看起了昨天才洗出来的照片,却是全然都没注意到,往日里每当这个时候就一颗接一颗抽烟的茉莉今天难得的没点燃香烟,就连老烟枪曹哑巴,似乎都躲去了院子外面抽烟。

“照的还真不错,我挑几张带走。”

小苏妈说着,已经从这一沓照片里选了几张美香的照片放在一边,并在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难免注意到了那张合影。

见状,茉莉也按照美香提前嘱咐她的,适时的说道,“昨天小姐还遗憾拍合影的时候小苏妈不在呢,她还让我今天和你说说,让你别急着走,等中午忙完了,和我们一起再拍一张合影呢。”

“算这死丫头有心”

小苏妈那张略显刻薄的胖脸上总算又有了笑模样,不过很快,她便将挑剩下的照片丢给了茉莉,一边将挑出来的装进包里,一边面带不屑的说道,“谁喜欢和你们这些穷酸下人照相!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中午给我也准备一份饭,我到时候再过来。”

“行,中午您想吃什么?”茉莉一边收拾桌子上散落的照片一边陪着笑说道。

“打卤面吧,多过几遍凉水。”

小苏妈说话间已经急匆匆的走出了大门,嘴里却还不满的滴咕着,“那土老妈子,也就会做个打卤面了,让她煎个牛排肯定得抓瞎。”

直等到房门关上,刚刚躲在厨房里的杨妈也走了出来,带着笑意说道,“她这是回去换衣服了吧?”

“肯定得好好捯饬捯饬”

茉莉同样一脸调侃的说道,“小苏妈那么臭美的人,说不定能把她显摆了一个冬天的貂皮大衣也翻出来穿上,让卫燃大哥给好好拍几张呢。”

“怪不得让我把面条多过几遍凉水呢”杨妈低声说完,便和茉莉捂着嘴悄咪咪的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躲在楼上暗房里的卫燃不但没什么笑模样,反倒皱起了眉头。

因为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那头名叫植田的鬼子在和美香闲聊了没多久之后,便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一些他在历史书上都耳熟能详的名人的各种琐碎信息。

仅从对方聊天的技巧上,卫燃便已经判断出来,这个植田恐怕是在收集什么情报。

好在,他那漂亮大表姐美香此时不但气质变了,而且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虽然颇有些知无不言,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而没聊几句,便能将话题引到诸如音乐、艺术又或者情感话题上。

甚至,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聊天将尽时,言谈举止间都是一副御姐范儿美香小姐,不但用钢琴给这个名叫植田的鬼子弹了一首致爱丽丝,而且还成功的让他格外伤感的想起了它远在奈良的妻子,以及他几年前在自家院子里亲手种下的樱花。

当马蹄表清脆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植田也在起身的同时发出了邀请,“美香小姐,不知道下个月6号,有没有时间能来中原公司的七楼,参加我举办的舞会?届时我的一些朋友将会从故乡过来。”

“8月6号吗?”

美香笑眯眯的说道,“倒是个吉利的好日子,不过这些事情植田先生还是联系小苏妈来确认一下吧。”

“也好”

植田倒也干脆,果断的告辞并且任由美香将其送下楼,又送进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里扬长而去。

二楼客厅的窗子后面,已经从暗房里出来的卫燃却皱起了眉头,刚刚那两个小时看似没什么营养的聊天里不但充斥着植田在收集那些名流信息的小动作,而且植田最后临别前的舞会邀请,也让他这个来自后世的历史学者难免怀疑。

那场舞会,会不会是鬼子们为了侵占津门而提前筹备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