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错了。”太子跪下道,“自从四皇兄要杀儿臣,儿臣的心就一直提着,总担心暗地里会有刀剑袭来,刚刚看到六皇兄不在广场上,就起了疑心,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猜忌,请父皇恕罪。”

这一番认错倒是非常的诚恳,太子既然能够把猜忌说得这么坦然,应该是坦荡的吧?皇上只能暂时放下心。

不放心又如何?他没有别的儿子能够继承皇位了。

死了那么多儿子,只剩下现在这两个,六皇子的身体不行,早已经威严扫地,现在只有八皇子了。

况且未来的皇帝没有城府野心怎么行?

走着看看吧,再仔细教教,希望八皇子能够成器吧。

当天夜里,皇上带着太子去了一趟金殿。

“来,坐下。”皇上拍了拍龙椅,太子摇摇头跪下:“儿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很快就是你的地方,提前坐上来,朕有事和你商量。”

皇上亲自太子扶了起来,君臣两人,也是父子两人共坐龙椅。

“你记住了,能够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城府谋算不能少,狠心无情也要有,有时候还要会演戏,这天底下的人其实都是戏子,能够站在这个朝堂上,站得稳站得久的人都是最好的戏子,君王就是那个排戏的人。”

太子听得认真,他没想到一向注重规矩的皇上,出言如此犀利。

“除此之外,君王也要是那个最会演戏的人,坐在这儿,你所表现的每一丝喜怒都要计算好,恰到好处的演出来,给什么人看,不给什么人看,给他们看到多少,都要算清楚。”

“不管做什么,都少不了谋划,阳谋阴谋都使得,只有一点,无论干什么,君王都要是那个赢得人,做笑到最后的人。”

“君王不能输,赢了就富甲天下,输了就一无所有。”

太子有些迷茫,他没想到当了皇帝还有那么多的限制,皇帝不该是生杀大权在手,什么都不必顾虑?

“你今晚在这儿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走,不要耽搁明天的早朝。”

皇上说完离开,只留下太子一人在黑暗中。

太子没想过把天圣治理成什么样子?他只知道只有当了皇帝,成了这世间站得最高的人,才会没有人胆敢欺辱他,他想杀谁都可以。

只是看着皇上的背影,他忽然想到,自己未来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

次日早上,太子换了一身衣服,跟着皇上上朝,他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站在了皇上身边。

龙椅旁边的位子,能够看清楚底下每个人的脸。

西北大旱,江南新一年的防洪,南疆的蠢蠢欲动,某城出现奸细,某个总督罪大恶极,商税如何?社学的推进,还有地方发生了瘟疫。

实在是太多事了,皇上把这些事都交给了太子,如今他只是旁听。

太子这才发现,这个天下有这么多事,都在等着他去解决。

全天下黎民生息都在等着太子做决定,皇上在听着,大臣们在听着。

太子发现自己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变得异常的重要,这是他之前在御书房体会不到的感觉。

“别怕,按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就是,最后还会有政事堂的相爷们帮着出谋划策,做最后的审核。”皇上轻声道。

这一场朝议下来,太子感觉到劳累和辛苦,以前他在御书房提出意见,有什么问题,皇上都会当初为他指出,他不怕出错,在大殿上却不一样。

在那一瞬间,太子感觉到自己正面对上天下万民。

朝议结束,皇上让太子回去东宫休息,晚些时候再处理奏折。

一回到东宫,太子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这一消息也被暗卫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不错,看来他会反省。”皇上欣慰道。

书房内,太子把头上的金冠摘下来,丢在桌子上,人却是坐在地上,吃吃笑了起来。

“天下万民与我何关?”

太子想到:“愿意试探,想要磨炼我这个太子,就顺着他的心意好了。”

反正皇上也活不长了。

又是一日过去,太子经过沉思,重新进入御书房,非常的勤劳,在大殿上的变现也非常的好,皇上越来越放心,只是当天下午传出噩耗。

那一日册封太子,乌鸦侵袭祭天广场被散步了出去,传言甚至说皇上被乌鸦啄成重伤,太子被上天厌弃

一时之间民意沸腾,整个天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朝堂之上,气氛滴水成冰。

“不过短短几天,整个天圣都知道祭天广场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不然谣言不会传播的这么快。

“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封锁了祭天广场,还是止不住民众的恐慌。”

最开始,众人都非常紧张京城会出现什么谣言,毕竟祭天广场上那么多的乌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本来以为谣言会从京城爆发,所以皇城司全体出动,在京城的各大酒肆都安排了人手盯着。

万万没想到,这消息居然是从外地传出来,一夜之间席卷京城,甚至还有人散播了宣传页,图文并茂,民议就挡不住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大发雷霆。

一个谣言居然不过三天,整个天下都知道了,要知道皇帝诏书想要传播的这么迅速都不可能。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到这些?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名字——秦王池寻。

这世上似乎没有秦王池寻做不到的事?而且毁了太子,对秦王池寻有利。

“都查出了什么?”皇上强忍住怒气,只是猜测,不能收拾任何人,尤其是秦王很得民心。

乌鸦逐日,皇帝和太子的威望大减,秦王池寻的名声却依然高昂。

“谣言似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实在是查不出什么。”大臣们也很心焦,这么大范围的谣言,他们就是去查,也不好大张旗鼓,弄不好就会激起民变。

“那些宣传的纸张出自哪里,上面的墨水又是哪里的?这总查的出来吧?”太子思索后,还是决定从证物查。

还是让他失望了。

“启禀太子,那些纸张是最寻常的白纸,墨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今天,我们查了成千上万张宣传纸后,又查出官宣纸、白浪纸、滚雪纸,甚至还有皇室专用的玉宣旨,各种各样的纸张都有,只有墨水一成不变,是最常见的散钱墨。”

宣传纸的纸张几乎囊括了全天下所有的纸张种类,但是墨水却用的是最物美价廉的散钱墨,真是让人伤脑筋,按照这样的线索,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有嫌疑。

“再去查,本太子不相信有人真能不落下一点线索!”

众臣应是,查不出来也要查,总不能认怂。

散朝之后,皇上和太子进了御书房,发生了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