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么一开口,孩子们瞬间放下了之前的小心,变得非常的热情主动一个个围住太子,纷纷问他:

“先生读过《百家姓》?”

“先生会背《史记》?”

“先生是什么书都读过,都会背吗?会默写吗?”

“先生用了多久才把他们都记得,先生好厉害啊!”

……

太子被这些孩子们簇拥着,被他们崇拜着,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到此刻才觉得内心充实,不过无论如何太子在这一刻真正的觉得幸福。

整个下午,太子就坐在太阳底下教这些孩子们读书识字,他每每背出一篇文章,或者写出一副好字,都会被孩子们鼓掌欢呼。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捧着碗给太子送饭。

太子被这样的阵仗弄的一愣,没反应过来。

“先生交代孩子辛苦了,这是我们家里人一点心意,还请先生不要嫌弃。”这些妇人说完就把手里的碗往太子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扭头就跑了。

“她们跑什么?”太子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一头雾水的,他看起来也不吓人,不然这里的人也不会给他送饭,也不会允许家里的孩子和他相处一下午的时间,怎么现在跟见到鬼一样,临走之前还都不忘记把碗放在他面前。

“他们真是怕你不吃,这里的人比京城的人更要敬重读书人,你替他们教导的孩子,他们虽然家中并无余钱,一碗好菜还是愿意给的。”米飞说着伸手把食盒饭篮还有两个互相控制的网打开,里面清一色的不是鸡蛋,就是肉类,还有人送完了一壶酒。

“这都是他们家里过年才有的好饭食。”

太子的神色变得格外的温柔,原来这就是人世间最淳朴的谢意。

他们两个人就在安乐村里面吃得津津有味,村民送的饭食太多,米飞和太子造了几个孩子一起吃。

一直到太阳落山,太子和米飞才离开,刚到城门口,就看到池寻和黄舟挽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

“堂兄,回家了。”黄舟挽笑眯眯道。

太子的神色微微一变,这么快他就要重新回到皇宫,重新回到那个金丝笼吗?

“你侄子还在家里等着,快些走,今晚煮茶,我们一起喝茶下棋。”池寻一看就知道太子误会了。

“是啊,别的不说,我煮茶的手艺如今可是精进了不少。”黄舟挽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知道自己说错话,赶忙补救。

太子这才轻松的笑了。

黄舟挽也邀请了米飞,他们一行四个人回去南山书院的家。

一到南山书院,米飞先跳下马车,在书院里面一通乱跑,还怪叫几声。

“以前只觉得在书院里日日都要读书写字,还要被先生拿着戒尺追着打,又不能还手,功课总是那么多,天天就盼着放假能够早日离开这里,现在忽然回来了才发现,还是曾经的日子好啊。”

不管先生再怎么追,米飞都有办法能够躲开先生的紧密盯人,跑到后山去游玩,当时在书院里最大苦恼就是明天要交功课,今天还一个字都没有写。

现在连米飞都是要赚钱养家的人了。

时间是过得真快。

黄舟挽说是要煮茶,但是又觉得有茶,没有点心瓜果怎么行,她一个人又忙活不过来,干脆把三个大男人都叫去厨房,结果可想而知,厨房被弄得一团糟,万幸没有弄出什么火灾,一把火烧了厨房,甚至烧了南山书院。

糕点没做成,瓜果倒是洗出来了。

池寻和太子两个人坐着下棋,米飞就和黄舟挽在一旁,说些乱七八糟的趣事儿。

这对一对干兄妹,两个人脑子都是非常跳脱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有一说什么是不时的,还要发出一阵怪笑。

事情早已经习惯了,黄舟挽这样的性子,太子倒是觉得异常的惊奇,他和黄舟挽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也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极其聪慧,从来没想到已经当了娘亲的她,原来还会像个小孩子。

“下棋的男人自以为自己最有趣,其实最没意思了。”

“说的对,确实没意思,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一盘棋一下,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三天三夜的游,一个字都不让人说,太难受了,太憋屈了。”

“所有的玩乐,我觉得最没有意思的就是下棋了。”

对于米飞而言,让他一个时辰不说话,比要他的命还难受,而黄舟挽对下棋这项活动,其实也是一向敬而远之,池寻不管米飞怎么样,只是冷冷的瞥了黄舟挽一眼,这个女人最近一段时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米飞或许全然没有察觉,但是却是非常清楚准确的收到了池寻不满的情绪,她心里非但不着急,反而更高兴了,小瓜子磕得嘎吱响,时不时的还想出去漂一个眼风:怎么地就是气死你,下棋本来就不好玩。

池寻悄悄的握了握手,暂时不和这个丫头算账,秋后算账什么的,他确实是很喜欢。

最后的最后,米飞和黄舟挽两个人话也说高兴了,人也累了,干脆趴在一旁睡着了,而实行和太子的一盘棋也终于下完了。

“痛快!”太子道。

不下棋不知道,原来这些年真的是错过了很多,这么多年来他日夜不缀去做好一个好的处境,却连和人平心静气认认真真下一盘棋的时间都没有。

“早些休息,明天早上一起看日出。”池寻说完就抱着黄舟挽离开,去了隔壁房间。

太子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一扭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米飞,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虽然床足够大,但是他今天晚上真的要和米飞睡一张床吗?

外面风大雪大,又没有别的屋子。

太子无奈,只能多扯出来几条被子,真的是很想不管米飞,就让她趴在桌子上睡一夜,给他搭条棉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不过谁让他是个心慈手软的太子呢,做惯了好人的好脾气,早已经被人磨练出来了。

最终太子把大床中沿河了一条棉被,他和米飞两个人一人盖着一条厚被子分江而卧。

一夜很快过去。

米飞昨天晚上睡的比较早,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眼前似乎也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