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玉箫奏出的音符格外的清越动听,湖里的鱼全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跃出。

黄舟挽已经丢了渔网,震惊的张开嘴,这些鱼是被池寻的乐声所感动?这前赴后继的架势真是拦都拦不住。

“噗啪,噗啪……”

随着乐曲越来越悠扬,湖里的鱼跳的更卖劲儿了。

“这还是人吗?”黄舟挽刚咕哝完,池寻斜了她一眼。

“啪嗒!”一尾鱼跃出,跳到了黄舟挽面前,小小的吓了她一下。

黄舟挽瞪了池寻一眼,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

“啪嗒,啪嗒。”又来了两条鱼吓她,黄舟挽不会再被吓到,这鱼又不可能砸到她。

“啪嗒,啪嗒……”

这男人还没完了,黄舟挽从腰间拿出一只短笛,紧跟着吹起来。

第一个音便飙到了天际,根本没有任何气势,浓浓的挑衅。

轰!池寻一皱眉,被她抢了先,湖里的鱼不再往外跳。

黄舟挽接下来的音符又彻底砸在地上,湖边那些心甘情愿跳上来的鱼,发疯一样往水里跳。

一众六感过人的暗卫揉了揉耳朵,这乐曲高一下直飙天际,像是要把天捅一个窟窿,低了又像是自高空猛地坠落,要把地面砸出窟窿。

王妃这是想干什么?这曲子简直是要命。

曲调完全被毁了,黄舟挽得意的冲池寻飘了一个音符。

就你会吹曲子!

池寻无奈,收了玉箫,盘腿坐下,笑看向她,那意思竟然是要听她吹曲儿。

黄舟挽有些傻眼,池寻还是人吗?

她在黄门宗卷里意外得了这一副曲谱,名曰《百鬼齐嚎》,当时觉得很是有趣,趁着自己一个人跑到郊外的山上吹了一曲。

当时她一不小心站在狼窝不远处吹奏,吓得那群狼居然跑了,还有一只狼可能是脑子有些迷糊,居然直接找了块儿大石头撞上去。

黄舟挽太震惊了,这曲子除了难听点,也没别的缺点。

当时整座山的鸟兽虫鱼如果会说话,一定会齐齐冲黄舟挽破口大骂——那是难听点吗?

大白天的百鬼齐嚎,昏天黑地,如坠阿鼻地狱,再多听一句都不想活了。

黄舟挽自己也觉得难听,到底是存着恶趣味,想着什么时候遇见看不顺眼的人,就给他吹上一曲,准保吓得那人屁滚尿流。

现在是靠着花树,闭目养神,更像是陶醉其中的池寻是怎么回事?

明明湖边一半的鱼都吓得在陆地上游泳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是干扰?

黄舟挽停了下来,别院所有的暗卫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不能跑,他们是特等暗卫,绝对不能做出丢下主子逃跑的事。

“怎么不吹了?”池寻这带着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没听够?”黄舟挽问得恶狠狠,作势把笛子拿到唇边。

池寻居然点点头:“百年前捕兽名曲,没听完着实是可惜。”

众暗卫:不愧是王爷,真不是人。

黄舟挽手指颤颤:“你果然不是人。”

这鬼哭狼嚎的,她自己第一次吹奏,也觉得难受,这人还遗憾。

“什么名曲?你听过这个?”

池寻摇摇头:“没听过,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百鬼哭嚎,瞬间坠落地狱,受烈焰焚烧,万目戳心,群兽闻之,奔逃而亡,陷阱捕之。”

这曲子居然是为了狩猎谱成。

“你这样吹不行,还需要练习。”池寻居然还有闲心指点她,“这曲子吹响的那一刻就是为了迷乱敌人心智,你自己绝对不能受干扰,我刚刚看你也有些受到干扰,这样不对……”

黄舟挽已经无力吐槽:“你为什么没事?”

连老虎狮子都受不了,池寻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我看过残章乐谱,不过就是从来没吹奏过,你刚刚吹奏的一瞬,我内念运转,把半篇乐曲过了一遍,我现在也会吹奏。”

“也就是说这曲子,只要是会吹奏,就不会受它干扰?”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算是杀手锏,这曲子既然流传下来,想必还是有其他人会吹奏。

“没那么简单。”池寻解释道,“这曲子即使是在百年前,能吹奏的也不过一两人,旁人即使是看到乐谱已经心神迷乱,更别提记下吹奏。”

“古籍中有所记载,有些人强逼着自己吹奏,不过第一个音落下,自己就失了心智。”

所以没那么多人找死。

黄舟挽倒是真没想到,这曲子这么刁钻,不过这样也好,又能放心的把它当做杀手锏。

池寻走过来碰碰黄舟挽的脸:“这曲子不可随意吹奏,万物有灵,伤其心智,有损自身福寿。”

“我倒不知道秦王原来居然还信这个?”黄舟挽挑眉,池寻会相信什么天道好循环?

“被人的事,我自然是不信,不过你必须小心些。”池寻道。

冥冥之中究竟有什么,池寻并不害怕,也从不担心,但是遇见黄舟挽之后,他好像突然就变得胆小,很多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初父皇母后齐齐陨落,京城曾有传谣,皇后弟嫡子天克父母,之后多年,他不近女色,也有人说他命格有亏,注定孤寡一生。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当初皇后嫡子出生,曾经天降祥瑞。

池寻之前不在乎那些,但是有了黄舟挽之后,他不自觉的就在乎,开始小心翼翼。

他悄悄为黄舟挽积攒福德,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好的东西找上她和孩子。

这些黄舟挽都不知道,被池寻押着上香祈福,她也是乖巧配合,不然那人一定给她脸色看,可口她的点心份额,不准出门……

能用上的惩罚全用了,黄舟挽发现当池寻的王妃,很多事他都不计较,由着她胡闹,唯有每月的祈福,向百姓施粥,做好事时,池寻一定会让黄舟挽露面。

最开始或许不明白,黄舟挽这会儿再清楚不过。

他不行报应,甚至是根本不惧,但是他怕这报应会发在她和孩子身上。

黄舟挽想通了,抱住池寻的脖子,一个浓烈的吻印在他唇上,辗转反侧。

“阿寻,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池寻唇角微微勾起,须臾,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愉悦,扬起灿烂的笑容,把黄舟挽妥帖的抱在怀里,在她的头发上印下一吻。

男子亲吻女子眉心,或者是亲吻女子的头发,不是因为欲望,仅仅是因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