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正盛,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于林木之间,这身影极快,只能看到一道湛蓝色的掠影。

衣摆扬起一阵阵风,卷起落花,形成一股一股带旋儿的小漩涡,配上这湛蓝色的身影,倒是也算一番美景。

“小息,月儿姑娘来了。”一个略微有些沙哑但又带着几分青涩的男声响起,让身影停了下来。

沈寒息拍落肩膀上的粉色花瓣,然后对着不远处的男子说道:“我就来。”

“瞧你,头顶上还有落花呢。”亚爵笑着从沈寒息的头顶拿起那淡粉色的花瓣,眼神深情而温柔。

沈寒息看着比自己高出二十公分的男孩,或许应该称呼为男人。眼中充满了爱恋和依赖。

他在宫里呆了有五年之久,现在他的这副身子都八岁了,而亚爵这副身子也已经十七了。在古代,十七岁的皇子已经算是成年了。

沈寒息会时不时出宫看望闵奶奶,但是因为某人的占有欲,所以每次他都会跟着。不过闵奶奶倒是没有什么微词,毕竟自己的小孙子和九皇子交好算是个好事。闵阅飞给不了孙子什么依靠,所以做奶奶的自然就希望孙子和九皇子多亲近些。

不过说起来闵奶奶对闵阅飞续弦的那位夫人所生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好感,甚至十分厌恶。虽然闵清小时候也算乖巧可人,可毕竟也是个真正的小孩子,不想沈寒息一样躯壳里装了个大人。所以就算乖巧有时候也会小孩子心性些,娇纵顽皮也是有的,所以有沈寒息这个珠玉在前,后来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闵阅飞越宠爱这闵清,她就越讨厌这姬雅母子俩,越觉得自己从小疼爱的闵容可怜。

沈寒息和亚爵相携出了桃花苑,回了胥天宫,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的月儿。

过了五年之久,少女容颜竟没有丝毫改变,当真是上天垂爱。

“月儿姐姐,你进宫找容儿有什么事吗?”

月儿接住向自己飞扑而来的小少爷,然后朝着九皇子行了个礼,然后才对怀中的沈寒息说道:“这次是老夫人让小少爷您回去一趟。”

亚爵有些吃醋地将沈寒息从月儿的怀里拉了出来,拽到自己身边,“皇太姑母可是有什么要事?”

“二少爷要过五岁生辰,老爷说要大操大办,京城里许多王公贵族都受到了邀请,所以老夫人才来请小少爷的。”月儿对九皇子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怯懦。毕竟因为沈寒息的关系,月儿要在闵家和皇宫之间来回奔走,时间一长自然是不怕这九皇子了。不过因为皇家威仪,毕恭毕敬还是有的。

沈寒息一听,皱了皱眉,这闵阅飞当真是宠爱这闵清,不过是过个五岁生辰就如此铺张。以后指不定还怎么样呢。沈寒息勾起嘴角,看着月儿的双眼依旧清澈无波,“我那弟弟过生辰,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寿宴在什么时候?”

“五天之后。”

“你回去告诉奶奶,就说……”沈寒息看了一眼亚爵,“寿宴那天就说九皇子也会一同前去。”

月儿抬眼看了一眼九皇子,九皇子此时还是保持着疏离而礼貌的微笑,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月儿随即点头,“是,月儿这就回禀老夫人。”

月儿随即告退离开。

亚爵牵着沈寒息的手回到内殿,小健子端出来一直被冰着的酸梅汤。

亚爵端过一碗,“酸梅汤在夏天是最消暑的,你体热,容易上火,多喝对你有益。”

沈寒息乖乖接过汤碗,‘咕噜咕噜’几口吞咽下肚,喝完还抿了抿嘴。酸酸甜甜的,喝着味道不赖。

“霜柒说,他已经把人训练好了。这次出宫,顺便去看看霜柒训练的怎么样。”

“我陪你一起去。”

“好。顺便……给我拿便宜弟弟买些个小玩意儿,当做我这个哥哥的一点‘心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那便宜弟弟‘惊喜’的表情了。

在这五天沈寒息一点都没有闲着,他几次三番地被谦雍帝身边的总管大人请去,和谦雍帝下棋。

沈寒息很奇怪为什么他老是爱找自己下棋,虽然说他也会下棋,不过却不如谦雍帝那般精通。和一个八岁的孩童下棋,能有什么乐趣?

不过沈寒息知道皇威不可轻犯,所以倒是也每次都去了。不过一定要带着亚爵,因为他总觉得谦雍帝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这天下午,沈寒息又去了御书房陪谦雍帝下棋。半个时辰后,便传来了沈寒息的哀嚎:“皇太舅父,容儿又输了……”

谦雍帝看了一眼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然后眼中划过一抹戏弄,“没事,我们再来一局。”

沈寒息顿时不干了,为什么他就一定要在这里受这个老男人欺负啊,不管!这次他不妥协了哼!

沈寒息躲到了亚爵地身后,“容儿不管,皇太舅父欺负容儿,容儿不玩了!您干吗不让爵陪您下棋啊。”他可是记得,亚爵的棋艺是不错的。

谦雍帝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难得,儿子眼中出现了恳切之色,谦雍帝假咳一声,“好吧,朕怕了你了还不成。”随即招来小太监把棋盘收拾下去。

沈寒息躲在亚爵背后,不肯出来。

太监总管叶英端来几碟点心和一壶清茶,嗔怪地暗自瞪了谦雍帝一眼,他的确是有些责怪谦雍帝,闵容毕竟是个孩子,皇上老是这么戏弄一个小孩子说出去会被笑话的。

谦雍帝顿时一笑,讨饶地看着自己的大总管。

朕错了,还不行?

这闵小公子从小在皇宫里和九皇子一同长大,叶英也经常见到这两个孩子一同来给皇上问安,闵小公子这孩子乖巧懂事,但是也很活泼灵动,像春日的太阳一样,可以融化任何坚冰。看看,九皇子这个大冰山不就被融化了吗?久而久之,叶英也愈发的喜欢闵容了,其维护程度让谦雍帝看了都吃起飞醋起来。

“对了,小容儿,朕让你背的《孙子兵法》你背会了吗?”

沈寒息从亚爵地背后窜了出来,扬着小脑袋,看上去颇为自傲,“那是自然,爵都考我好几遍了。”

“哦?”谦雍帝看向九皇子,“小容儿此话当真?”

“回父皇的话,千真万确。”

“那小容儿,朕考考你。”

“皇太舅父但说无妨。”

谦雍帝看着不远处的三尺宽一个成人高的屏风,上边精描细绘着几个国家,以及附近的地势和环境,这是一张军事图。

“朕问你,《孙子兵法》中,‘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讲的是什么?”

沈寒息也看了看那副军事图,然后皱眉沉思片刻,说道:“这所讲的是:‘战争的原则是:使敌人举国降服是上策,用武力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军降服是上策,击败敌军就次一等;使敌人全旅降服是上策,击破敌旅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卒降服是上策,击破敌卒就次一等;使敌人全伍降服是上策,击破敌伍就次一等。所以,百战百胜,算不上是最高明的;不通过交战就降服全体敌人,才是最高明的。’【1】”

“容儿有什么看法?”谦雍帝有些惊讶这才不过八岁的孩儿,居然能熟通这其中的含义,这闵容将来必成大器!不过他想看看这孩子的见解,他有预感,这一定是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