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怕水?”顾诚瞧着她如此害怕,又想到她问她会不会游泳,能不能搭个人的问题,脱口问道。
等到船终于不晃了,卢蕊才慢慢抬起头来,坐在船舱里,并向顾诚召召手:“进来坐。”
顾诚不知道她是太紧张害怕没有听到她问的话,还是只是不想回答,也就不在逼问了。
一路湖光水色,看杨柳垂钓,落花流水,行影相错。
一路行来,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好像刚刚在来岸边的路上都把话说完了似的。
上了饮水亭,卢蕊就让朗月拿了个荷包,打赏了那个婆子,让她晌午再来接。
那个婆子掂了掂荷包,眉开眼笑的,十分兴奋,她一向在门房里值班,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家里一大家子要养活,烦着呢,可巧少夫人突然要用船,府里值班的,就她还会划船,临时领了这份差事。
她想着赏钱是有的,就是不曾料到会有这么多,听着要晌午来接,连忙笑着回道:“少夫人和顾姑娘在这儿好生顽吧,到了时辰,老婆子我呀,一定候在这儿了。”
卢蕊点了点头,转身拉着顾诚往上走,等到走完台阶,到了亭中,里面早已经布置好了。
石凳上铺了软垫,石桌上也琳琅的摆满了许多吃食酒水,亭中还有一方卧榻,也都铺设好了,中间放着一张茶兀子,摆了一方棋盘。
“你们但是会享受。”
顾诚瞧着这个阵势,笑道。
“也不是日日这样,今天全是为了招待你。”
“那我今日可要好好享受了,才不会辜负了这番美景,这番美食,还有你这个美人儿。”
卢蕊无语,坐在了石凳上:“今儿个,你来只是看看我的么?”
顾诚想不到她倒直接,常常听京中人说话都是绕三绕的,是了,她这个表姐也算不是养在深闺里头的人,骨子里也还有一半江南里的朴素与真诚。
“倒是也不是。”
卢蕊瞧她直接就认了,心中一下多了几分赏识与亲近,果然也是跟随姨父跑过江湖的人:“那我能问问那不是的一部分是什么么?”
“我和父亲想要立足京城!”
卢蕊像是意料之中,又好像出乎意料,半响,才问道:“朝中你们不需要有人支柱,因为你们没有子弟在仕,而你们闯荡江湖多年,你又身为太皇太后的义女,贵为格格,这样的身份还不够?我不信你们在京城没有眼睛。”
“表姐果然通透,是,我们不需要为子弟谋仕途,京城中我们也的确有眼睛,甚至可以说这个中原大地,就没有我们没有涉足了的地方。但是,这些都只能在暗地里,不能摆在明面上。而我,将要在这京中挑选英雄儿郎,作为我的丈夫,如此,我便需要一个能在阳光下披着的华丽外衣。即便我身为格格,太皇太后在还好,不在了,又当如何?”
卢蕊冷笑:“以你的身份,和皇上处好关系也就好了。何必找我,我不过是一个跃上枝头嫁入高门的落魄人。华丽与我扯不上任何关系。顾家身为皇商,垄断宫中所有绫罗绸缎的供应,这就罢了,连京城中有名的玲珑坊,众多闺阁家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你们的了,还不知足么?”
顾诚愣了会,想不到她居然都知道,而后又笑了:“其实我们能够被外人知道的,只有垄断了宫中绫罗布匹的皇商一个身份而已。就连我的格格身份,都很少有人知道。而皇上,这是一个危险的人,我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
卢蕊愣了愣,皇上危险?她只觉得他其实也是很好相处,但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和以往能以一介少年天子制服鳌拜,收复皇权,也就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没有说错,是很危险,她也是不想过多和她扯上关系。
只好点了点头,回应那个为何她会知道那么多事情的缘由:“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去玲珑坊。”
“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了,毕竟。。。”
“毕竟我年岁还小,不记事”
顾诚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你不真诚”
“不是,我没有故意要瞒你,只是,这些都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需要我们关系亲厚无比”
“我不觉得我能有益于你。”
“表姐,我需要一个,贵为格格,身为皇商顾家唯一的女儿,朝中有个汉军旗的工部副侍郎的表哥,还有一个作为朝中重臣纳兰明珠儿媳最重视的表妹名声。”
“你觉得这些都于你有用?”
“自然有。”
“不过都是鸡肋罢了,有与没有,都不会有何改变。”
“的确,没有任何好处和改变,但是,就是要这些不会影响大局的身份,但会带来一定的顾忌与尊重。”
“可是,这个于你们有益,却不一定,于我们也有益,我哥哥的仕途恐怕会有影响。”
“如果表哥没有真本事,他不会赤手空拳,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闯出这么一番天地,我不但不会阻碍,还会锦上添花。而表姐你,娘家单薄,虽然纳兰府待你极好,可你能保证,以后也是一样么?只有一个没有权势的开朝老臣的封爵,一个哥哥的支撑,远远不够。我们是互相帮助依存的。”
“我想来不想依靠任何人,但我也深知,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没有依附,很难活的好。”
顾诚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表姐,以前的他们相处的记忆,她已经没有了,那些,都是父亲当做笑话给她说的,显然,如今的表姐不再是以前她所听到的表姐。
气氛一度凝结,卢蕊呼出一口气:“你说,中原大地,你们都有人?”
“是”
“那好,成交,只是,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是你父亲的案子,还是慧贵人的监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个天下,皇上的消息网都不一定有我们家周全。”
“你在京城找夫君真的是不值当。白便宜了那些男子。”
“只是不想再漂泊了。”
“江南也是你的家。”
“是,但是,太局限了”
“你若身为男儿,真当会有另一片天地!”
“可惜,我只是个女儿身。”
卢蕊剥了个橘子,分了一半,递给顾诚。
“不管是女儿身,还是男儿身,你都不该画地为牢。”
“你高看我了,我从来没有什么野心,只想过的好,嫁给我看上的人,相夫教子,平安到老。”
“同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