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后,我埋下的头终于扬起,将桌面上一张信纸递给身边的高荣彬:“你拿过去重新抄一遍,另外,要一字一句地背下来,背到滚瓜烂熟,然后将情书递给她。不要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将情书大声背出来。”
“嗯!”
高荣彬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在宿舍里轻轻地读了出来。
慧慧:
我对你的心就是一个圆形,
因为它的离心率永远是零。
我对你的思念就是一个循环小数,
一遍一遍,执迷不悟。
我们就是抛物线,你是焦点,我是准线,
你想我有多深,我念你便有多真……
好吧,其实上面那段是抄过来的,正因为是抄的,所以我觉得我的心在纠结、拧扯。
抄写出来的语句,永远都无法体现出我的真心。
尽管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如同解一道人生谜题一样,一笔一划、逐字逐句。
但是煎熬啊!
每当夜深人静,只要一闭眼都是你,全是你,只能是你。
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我的眼前一一浮现。
第一次在酒楼见到你,我是惊讶的,是你带给我的那一份别样的触动。
当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恨不能昏厥的是自己,甚至想去呛几口烟,同样陷入昏迷,这样就能在梦里把你唤醒。
也许你会说,我不懂爱!
其实我真不懂,就好像我不懂为什么飞蛾会扑火,劳燕会双坠一样。
山盟海誓,比翼双飞之类的话说了,没意义。
其实,我更羡慕那些厮守终生的爱人。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不好意思,写得有些偏了,正如我此刻的心情,不知该如何表达。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点,这是一封情书,也是一份告白。
有三个字我开不了口,不是因为怯懦,而是觉得最美的事物,应该藏在心中,好好裹着,时时温暖,刻刻回味。
不管你回不回我,我都会等着。
即便你从此躲着我,我的思念也会伴你左右。
春分,随风渗入你的梦乡;夏至,降惊雷屏退周遭牛鬼;秋露,飘雨滋润你的心田;寒霜,为你编织一个纯白的世界。
以上这一封情书,高荣彬那弢货竟然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对着李慧楠说出来的。
他并没有死记硬背,反而声情并茂地将每一个字都表达得十分精准,同时也将他的情感充分展现了出来。
原本我以为李慧楠应该会觉得难堪而离开,却没有想到的是,她一把夺过高荣比手里的情书,将其撕成碎片,然后直直地对着高荣彬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城里人玩的,对我们乡下人来说只是奢侈品。我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和十三岁的妹妹,在床瘫痪八年的爸爸和老迈的爷爷奶奶,这一大家子人,你怕不怕?”
高荣彬突然站起身,一脸冷酷地说:“你的一切,我照单全收!”
接着,李慧楠更是十分霸气地扑了上去,对着高荣彬的嘴狠狠啃了下去!
“哦,是在看不下去,辣眼睛啊。”
王晓文和我十分默契地捂着脸,转头看向门外。
这时候,我却有些意外地发现,大门外竟然驶入一辆改装过的军用勇士越野车。
眼见车子停下来,我和王晓文同时站起身,走了出去。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他的出现让我感到很意外。
“妹夫,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啊。”
师汉梁嬉皮笑脸地从车上下来。
“也就三两天的时间,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好久不见了?”对于师汉梁,我还是颇有好感的,他身上有着华夏军人比较突出的特质,豪爽、不做作。
“嘿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师汉梁走到我们面前,先是把手伸向我边上的王晓文,“这位一定是罗生门的副门主,人称‘丢钱、丢包、不丢人的玉面小郎君,丢丢兄弟吧?’”
王晓文和师汉梁可以说是一个德行,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
我知道师汉梁肯定不是过来闲聊的,当即问:“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这边是营业性机构,可不是给人闲聊的。”
“营业性机构就好说了。”
说着,师汉梁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就提着一个公文包小跑了过来。
师汉梁接过公文包,将包递给王晓文,笑着说:“兄弟,打开看看。”
王晓文打开一看,不由两眼一挑,笑着说:“哟,不错啊,这里头至少有六十万。”
“六十二万两千整。”师汉梁脸看向我的时候,明显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
“出这么大的手笔,什么事?”我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
“两件事,第一,今天晚上我妹妹相亲,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局给搅黄了。”
我眉头一皱,如果对方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师素问。再说,这个疯女人有人要再好不过了,我如果把她的相亲搅黄了,没准她会扛着火箭筒把我给轰了。
见我有些犹豫,师汉梁笑着说:“你放心,这其实也是我妹妹的主意,对方是东海端木家的公子,虽然各个方面都还不错,但我家小妹就是不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帮她。”
我点点头,只要师素问同意那就简单了:“这个简单,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要在第一件事过了之后再说。”
“你不会坑我吧?”我直直地盯着师汉梁。
“开玩笑,你是我妹夫,我能坑你么?”
我翻了翻白眼,看在钱的份上,只能答应了,总感觉这货会坑我。
当天晚上,王晓文开着敞篷跑车载着我来到一家十分著名咖啡厅外。
“我说解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啊,怎么还穿这一身行头?”
我笑了笑:“已经不错了,一百块不到的地摊货,升级到了三百块的商店折扣货。再说,门面工作由你来就行了,我嘛,随性。”
进了电梯,穿过一条很长的玻璃空中走廊,我便进入了那家咖啡厅。
这里的氛围的确不错,只可惜真不是我的菜。
我这人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豆浆油条,还真喝不惯这些高档货。
师汉梁从一个视野很好的位置站起身,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带着我坐了下来。
我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不由得开口问:“师队长和那个端木家的公子呢?”
师汉梁笑嘻嘻地说:“那小子已经被素素骂走了。”
“哦。”我站起身,“既然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哎哎,谁说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师汉梁拉着我坐下,不多时,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随后师汉梁站起身,我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结果愣了好一会儿。
师素问?
我第一时间竟然认不出她来了!
平时她的衣着不是贴身皮夹克,就是粗糙的牛仔服,而今天却穿着一套雍容华贵的晚礼服,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精光闪闪的钻石项链,视线只要略微往下,就能看到无限诱人的春光。
“怎么样,看傻了吧?是不是很想抱回家,是不是很想凑过来亲一亲,舔……唔唔!”
师素问将汤勺放入师汉梁的嘴里,之后还冷冰冰地补充了一句:“再废话,下一次就捅叉子。”
师素问在我边上坐了下来,她顿了顿,极为难得地用略温柔的声线说:“谢谢你能来。”
我笑了笑说:“撇开金钱不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朋友有困扰,我出手相助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话间,我发现有两个人正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而师汉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了。
来的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妻,男的高大健壮、很自然地待着一份上位者的气势,不威自怒;而女人则要娴静许多,她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外观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些,另外,她的容貌有与师素问有几分相似。
眼见两人走近,师素问伸手拽了一下我的衣服,我们一同站起来,随后就听师素问轻声说:“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