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逐渐被浓浓的夜色所覆盖,空中悬挂着几颗残星,黯淡而微弱的星光倾洒而下,照射在一条偏僻的小径上,依稀在地面勾勒出一道狭长的黑影。
黑暗,总是隐匿的绝佳场所,能将人们的视线遮蔽,狩猎的猎人喜欢在被夜幕笼罩的丛林中静静等待,直到猎物出现的那一刹那发动致命一击,而对于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人来说,夜色同样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机,因为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像幽鬼一样在街道上穿梭而行。
此时正是子时,凡尘中人早已在此刻沉沉睡去,即便是那些修士,此刻也大多是呆在房门之中,潜心研习自己所学的功法灵术,很少有人还在外行走,更加无人会在意这个全身隐藏在宽大黑袍之下,走在偏僻小径上的诡异身影。
他的步伐很是奇特,每一步分明都结实地踩在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但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一具没有躯壳只有灵魂的幽鬼,以漂浮的方式前行,他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之下,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泽,寻常人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心中便会控制不住地生起恐惧和恶寒。
这条小径很是偏僻也很是迂回,需要绕过很多巷口,地形错综复杂,然而黑袍人却是很轻车熟路地在这里行走,拐弯处也没有丝毫迟疑,他如虚幻幽灵一般地穿过了十三个巷口,来到了一间破旧的草屋门前。
他并没有伸出手臂推开大门,仍旧是漂浮般地前行,周身突然掀起一阵阴风,将这间草屋的大门吹开,黑袍人的身形骤然变幻,瞬息之间便是进入了草屋之中,就在他跨过大门的下一刻,门户便是自动合上。
草屋之中,早有两人在此等候,同样是以黑袍蔽体,一人眼角出有浓密的皱纹浮现,明显是位老者,另外一人浓眉大眼,但却并无年轻修士的那股锋锐之气,而是显得成熟稳重,似是一位中年男子。
黑袍人看着面前的这两人,突然发出了一声阴测的笑声。
“仲叔子,安师正,都是老朋友了,每次见面却还是这副偷鸡摸狗的打扮,我看着真是有些碍眼啊!”
“罗刹魔门自有罗刹魔门的规矩,深夜与一来路不明的外人会面,总归惹人猜忌。”仲叔子道。
“呵呵,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与我相商,怕那位罗刹门主知晓,降罪于你。”黑袍人冷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仲叔子道。
“行了,那些所谓的道理不要和我多说,有什么目的就直接开门见山吧。”黑袍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仲叔子随即看向身旁的安师正,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安师正会意,对着黑袍人说道:“想请你出手,帮我们除掉一个人。”
“行啊,只要价钱合适,杀谁都好商量。”黑袍人道。
“此番却不是以往的那些买卖。”安师正道。
黑袍人脸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师正。
“难不成你想动用当年我欠你的那个人情了?”
安师正缓缓点头,道:“四十二年前,你被仇家所伤,身受重创,本该命绝,但正逢五十年一度的玄域五极互通之时,而你身上又携带着一件空间法宝,这才从中陆来到南境,不过你运气不太好,传送到了动乱海域一处海妖出没频繁之地。”
“你修为虽高,奈何伤势太重,险些丧命于海妖之口,是我恰好路过救了你一命。当时,你便承诺欠我一个人情,当以生死相报,我记得没错吧。”安师正言语之际,眼中似真的露出几分追忆之色。
“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做出的承诺自然不会反悔,只是如此珍贵的人情,你却只想用来杀一个人,难道那人是八大魔门之中的顶尖高层不成?”黑袍人有些讶异地问道。
安师正缓缓摇头,道:“此人姓秦,名一剑,是玉惊落玉圣女从海域一处不知名的小岛上带回,自称是她的表哥,这层关系尚值得推敲,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天魔门门主柳乘风之子柳三刀的结拜大哥。”
“秦一剑......呵呵,光听这个姓氏,就让我很讨厌。”黑袍人脸色阴沉,似是回想起了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停顿了片刻,他又接着问道:“此人是何修为?”
“造化境初期。”安师正道。
黑衣人脸色渐变,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区区造化境初期的小辈,也值得我出手?你当真要为了杀这么一个小子浪费掉如此珍贵的一个人情?”
“请你出手,是确保万一,况且此人身份敏感,我与师尊并不方便动手,动用罗刹魔门的力量又太过容易令人察觉,故而我们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你最为合适。”安师正言道。
“呵呵,看来你也变得和你师尊仲叔子一样小心谨慎了,除去这小子倒是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为何要费尽心思除掉此人?”黑袍人道。
“我幼徒赵潮生因此人而废,若不杀他,难泄我心头之恨!”仲叔子陡然出声道。
“只是如此?呵呵,怕没这么简单吧,我虽不是罗刹魔门中人,但这么多年在罗刹魔岛上生活,也是知道罗刹魔门九大圣女之间关系微妙,你们此番请我出手,名为替徒弟报仇,实际上怕是出于某一位圣女的授意吧。”黑袍人阴测测地笑道。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仲叔子冷声道。
“楚兄,无论此事究竟出于何种缘由,你只需帮我把那秦一剑除掉,你便再也不欠我什么,到时候天大地大,任你遨游,岂不快哉?”安师正道。
“哈哈哈,天大地大,任我遨游?”黑袍人自嘲一笑,隐藏在黑跑下的身躯似是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那泛着幽绿色光泽的双眼也是浮现出浓浓的狠厉之色。
“如今的我,早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方能够出现,黑暗,是我唯一能仰仗的寄托,但凡是被光明所笼罩的地方,都不会有我的身影。”黑袍人的声音充满怨毒,即便是与他相识多年的仲叔子与安师正也是在此刻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
“看来你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问道境大成的水准,恭喜!”安师正静静地看着黑袍人,随后说道。
“比起巅峰时期,差了太多。”黑袍人不满地说道。
“至少对付那秦一剑,轻松无比。”仲叔子道。
“呵呵,那是自然,我要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话说回来,他这个姓氏真的很让我讨厌,我一定不能一招就让他死去,要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才行。”黑袍人冷笑道。
“不要拖的太久,以免夜长梦多,此人毕竟身份特殊,与玉惊落和柳三刀都有牵连,前些日子溯光越空镜又因他而毁,据传门主曾召见过他,但他最后还是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我总感觉此人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让人看不透,这样的人一日不死,老夫就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仲叔子提醒道。
“难怪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未能悟道,对一个造化境的蝼蚁都这般小心翼翼。”黑袍人不屑一笑。
“你!”仲叔子怒意升腾,就要发作,却是被身旁的安师正所拦截。
“秦一剑的行踪,我们会派专人打听,一旦有合适的机会,我便会统治你动手。楚兄,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安师正道。
“放心。”黑袍人话音落下,周身阴风又起,将草屋大门吹开,随后他便是鬼魅般掠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师正,此人似乎对姓秦的人又很深的怨念啊!”望着黑袍人离去的方向,仲叔子沉思道。
“他本是中陆七家中的楚家之人,被秦家一位强者重创,险些殒命,虽说被我所救,但伤势太重以至于落到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对秦姓之人有很强的怨念,也是符合常理。”安师正解释道。
“中陆七家,是很强的势力吗?”仲叔子问道。
“弟子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并未去过中陆,但他不过是楚家的旁系之人,便能修炼到悟道境界,即便是重伤跌落境界,也依旧是有问道境强者的战力,足以想见那楚家的不凡了,而秦家乃是七家之首,实力还要在楚家之上,怕是能与青云剑阁比肩。”
“这中陆七家若是聚在一起,只怕我南境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与之争锋,就是冥界这等神秘势力也不行。”安师正分析道。
“所幸玄域五极各有结界阻挡,中陆七家又各自为政,否则我南境便危险了。”仲叔子庆幸道。
“诶,你说这突然出现的秦一剑会不会与中陆秦家有什么关联?”仲叔子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安师正哑然失笑道:“师尊多虑了,这秦一剑年岁还不超过三十,四十多年前五级互通,他还不知道在哪,怎么可能与中陆秦家有关联,这天下同名之人不少,同姓之人更多,譬如那三绝门中的舞绝秦梦舞,也是姓秦,却是实实在在的南境中人,与中陆秦家没有半分关系,这秦一剑姓秦,充其量是巧合罢了。”
“说的也是,倒是我想多了,希望几天之后,世上便再无秦一剑这个人。”
“师尊放心,那秦一剑不过造化境初期修为,断然无法逃过此劫。”
“呵呵,也对,问道境大成强者所布下的杀局,又岂是他一个小辈所能逃脱的?”
......
对于这场密谋的杀局,秦苍自是不知,此时的他正端坐在一间静室之内,脑海之中开始一遍遍地推演魔道灵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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