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对福宁长公主的看重,是人尽皆知的。若非长公主的支持,顺王现在也不可能如此风光,更不可能得到卫太后和整个卫家的支持。
所以,当他听到福宁长公主病了的消息后,他甚至比孙贤妃病了还要着急。只可惜,他还要上朝,便让荣华郡主亲自去探望福宁长公主,顺便还请了名医去给福宁长公主看诊。
其实,知道郑夫人被雷劈这件事后,顺王虽然表面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泛起了嘀咕,行事也稍微收敛了几分。
他其实有些怀疑,这次的“天谴”是人为的,但是,他又更加不想相信,这世上会有能够够呼风唤雨的人存在,那会让他觉得非常恐惧。
可是,如果真有天谴,这世上比郑夫人更可恶的人多得去了,怎么没见老天爷惩罚他们?
所以,顺王对这件事一直心有怀疑,但是,又不敢完全不相信此事。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他的皇子,有皇族气运护身,但是,谁能保证老天爷一定会买他的账。
在早朝的时候,顺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在朝堂上跟天子殿下针锋相对,匆匆处理了自己必须要解决的事情后,已经接近正午,他立即坐着马车回了顺王府。
知道荣华郡主,也就是现在的顺王妃陆雪珍,已经从长公主府回来看,而且整个人都有些神色恹恹的,齐煊下立即来见荣华郡主了。
他没有办法不担心她。
齐煊是个好色的,但他同样也是个极有野心之人。
他的这些侍妾们全都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荣华郡主带给他的帮助多。
何况,荣华郡主的容貌同样十分绝色,虽然比起杨莱儿来稍稍不如,但是比起赵侧妃那些人来,却是甩她几条街。
所以,自从荣华郡主进门后,一直嚣张无比的赵侧妃就失宠了。无论是手段还是容貌,她都远远比不上荣华郡主。
更何况,荣华郡主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都没有的气度和贵气,再加上她从小接受的良好礼仪,更是让齐煊对她比对旁的女人多了几分敬重。
所以,尽管顺王府后院的女人,肥环燕瘦,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艳名冠绝天下的京城名妓,但是,顺王府的心里依旧有荣华郡主的一席之地。
“郡主,姑姑的病好些了吗?”顺王一来到荣华郡主的院子,就面带焦急地询问道。
“王爷,您回来了?”荣华郡主见到齐煊,面色带了一丝喜色,但随即脸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道:“已经退了热,只是精神依旧萎靡,晚上依旧噩梦不断,不管请了多少太医或者名医,竟都丝毫不起作用,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也别太担心了,姑姑吉人天相,总会好起来的。”顺王安慰道,随即,又自责似轻叹一声道:“我平日里太忙了,竟也没有时间去亲自探望姑姑,实在是太不孝了。”
“这怎么能怪你!母亲若是知道你放下公务来看她,心里肯定不会开心的。你应该知道,母亲她对你的前途,到底有多看重!何况,你之前又是请名医,又是送名贵药材,哪里不孝了?母亲心里只有喜欢的。”荣华郡主不是在说客气话,而是真心觉得如此。
而且,自从她嫁人后,这心里的天枰,就一点点地倾斜到了夫家这一边,自然觉得顺王万事都好。
顺王闻言,脸上露出十分受用的神色来,他将荣华郡主揽在怀里,轻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也只有你才会了解我的苦衷。”
荣华郡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娇羞,却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推了推他道:“王爷,这可是大白天呢!下人们都看着呢!”
顺王被荣华郡主这一眼,看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他本就是个在女色上把持不住的人,他看荣华郡主的眼神顿死就变了,火辣辣地直看地荣华郡主脸色酡红,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郡主,我……”顺王抱着荣华郡主地手越来越紧,呼吸也开始急促来。
若是眼前之人,是他的那些侍妾,他早就将她们就地正法的。但是,荣华郡主不一样,她是他的正妻,他对她总有一份尊重和与众不同,所以,他不敢对待她宛如对待侍妾一般随意,甚至还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荣华郡主早已经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女了,她自然明白顺王话中未尽之意,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几乎要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争执声。
荣华郡主立即将顺王给推开了,又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脸上一派端庄之气。
顺王自然知道事情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有些咬牙切齿地走出屋门,阴沉着脸,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却见一名绿衣侍女,正在门外与几名丫鬟婆子对峙。那侍女满脸焦急和怒气,见到齐煊后,却是眼睛一亮,忙屈膝向他行礼。
顺王不耐烦地免了她的礼,让她赶快说明来意。
那绿衣侍女这才急忙说道:“殿下,奴婢是赵侧妃身旁的丫鬟,奴婢特地来给王爷道喜来了,我们赵妃娘娘她……怀孕了!”
“什么?怀孕?她真的怀孕了?”顺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但是相信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眼中蕴含的惊喜。
这时候,荣华郡主也出来了,她听到这个丫鬟的话后,脸色立刻就寒了下来,但是,她也知道,顺王殿下还在现场,还是尽快收敛了表情,露出一副欢喜的表情道:“这可真是谢天谢地,我和王爷早就盼着添丁进口了,赵妹妹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该赏!”
“好,好,太好了!”顺王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激动地不能自已,虽然他更希望是荣华郡主怀孕,但是,眼看着太子妃分娩的时期越来越近,他心里也着急啊,无论男女,先怀一个再说。
无论是哪个方面,他都比想比太子殿下差。
荣华郡主的眼神越发冷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道:“王爷,既然赵妹妹怀孕了,您就去看看她吧!想必赵妹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郡主说的对,本王是该去看看她,毕竟这可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啊!”顺王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心情,略带兴奋地说道。
说罢,就告别了笑意盈盈地荣华郡主,急匆匆地区赵侧妃那里了。
顺王一走,荣华郡主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只听她冷冷说道:“这赵氏不是早就被灌下避子汤了,怎么还会怀孕?”
其中一个十分平凡的侍女走出来,跪下道:“王妃,据赵氏那边的眼线回复,赵氏的避子汤确实没有停,只是不知为何还是怀上了孩子,莫非赵氏那个贱人在说谎?”
荣华郡主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会的,那个贱人还没这个胆量!恐怕,我们的人都被她给骗了。现在王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想要下手,却是不太容易了。冬儿,你务必将这件事给本妃查个清楚明白!若是有人背叛了我,你知道该怎么做!”
冬儿面容一肃,郑重点了点头,道:“是,奴婢遵命!”
荣华郡主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又走回屋子里,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来。
福宁长公主的病,不是她神思不属的理由,反而母亲告诉她的那个消息,才是扰乱她心神的罪魁祸首。
母亲告诉她,她们之前的猜测,或许是错误的。那清平县主跟太子妃并非同一个人,不然,这郑夫人怎么会受到天谴?肯定是郑夫人对已经死去的清平县主的做的太过分了,亵渎了死者,这才会被上天警告。
可是,太子妃如果不是清平县主的话,那她们以前查出来的证据,又如何解释?
她是宁愿相信太子妃是清平县主的,至少,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握住了太子妃的把柄,甚至,这件事,还促成了她跟顺王殿下的亲事,更是在他们以后的计划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如果太子妃跟清平县主并非同一个人,那他们那么多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就连顺王殿下,将来可能也不会如此看重她!
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她现在已经是顺王妃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离皇后的宝座那么近,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她又怎么会允许意外发生?
所以,她是不会让这件事半途而废的,更不能失去顺王的宠爱。
这件事,她不会告诉顺王,反正母亲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下定论。就算太子妃跟清平县主真不是同一个人,她也要想办法,让她们成为同一个人。
……
时间一天天过去,众人对郑夫人遭受天谴的事情讳莫如深,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提这件事。
毕竟,谁没干过几件亏心事啊!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念叨几次,被老天爷听到了,老天爷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可怎么办?
而郑夫人遭到天谴的事情,也给很多人敲响了警钟,至少让很多人的行事都收敛了几分,
郑夫人命大,没有死去,但是,也没有醒过来,她成了一个有呼吸却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自从郑夫人倒下之后,魏国公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了头上的保护伞,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顶门立户。
可惜,他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而唯一有几分能力的梁瑄,也栽在女色上了,整个人都堕落成渣渣了,没人打醒他,又如何能重新振作的起来?
于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魏国公府是真的败落了。除非魏国公平安归来,且立下大功,洗脱罪名,否则,京城以后恐怕再无魏国公府的立锥之地。
直到现在,天顺帝依旧没给魏国公定罪。若是一般人,无论有罪没罪,只要牵扯道通敌叛国,这统统都是一个死字。可这魏国公毕竟是天顺帝一手提拔的心腹,所以,天顺帝对他多了几分耐心,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定他的罪的。
果然,调查回来的结果,证明魏国公确实没有通敌叛国,但是,魏国公府却因为决策错误,中了敌人的奸计,一意孤行,最终落到敌人手中,甚至整个镇北郡因为他而死伤数万人,镇北军遭受了前所有有的重创。
所以,就算魏国公被救回来了,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但是,魏国公府毕竟还是逃过了一劫。
但是,天顺帝却直接将魏国公府的爵位给没收了,从此之后,京城只有梁府,而没有什么魏国公府了。
幸好郑夫人晕迷不醒,否则,她现在恐怕会再晕过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福。说不定,郑夫人在梦里还做着魏国公平安归来的美梦呢!
……
六月中旬的一天,楚瑶正扶着丫鬟地手在院子里散步。
幸好这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外面的天气没有那么热了,楚瑶才出来走动走动,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太医和稳婆都让她多出来散散步,有助于生产。
这个建议,楚瑶一直执行的很好。
虽然楚瑶眼睛喝下了保胎药剂,身体也一直非常健康,但是,她依旧一点都不敢马虎。
十月怀胎,殊为不易。虽然宝宝还未出生,她却经常与宝宝对话交流,甚至梦里也经常梦到宝宝,就像宝宝已经出生了一般,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而且,她非常肯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
然而,刚转悠了两圈,楚瑶就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自己可能要生了。
她非常镇定地吩咐众人去请太医和稳婆,自己则去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生产用的房间。
而陈嬷嬷等人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之后,也不等太子妃吩咐了,急忙让人去烧热水,甚至,还让人给她准备了很多补充体力,好消化的食物,还让人准备了百年老人参,以备不时之需。
楚瑶却一点都不紧张,当稳婆和太医到了之后,她正在慢悠悠地吃东西。
太医自然是不会来给太子妃接生的,他们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太子妃生产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状况,他们能及时给太子妃看诊,接生是稳婆的事情。
当然,太子妃生产之前,他们也要给太子妃诊脉,看她的身体和胎儿是否都健康,胎位正不正等。
楚瑶的身体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是太医和稳婆。
他们从未遇见过如此奇怪的产妇,在生产过程中,他们根本没有听到太子妃喊叫一声,别人家的产妇都喊地撕心裂肺的,她却是一脸地惬意,甚至还有心情问东问西,仿佛跟人在随意聊天一般。莫非这个皇家的媳妇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这些稳婆,本来以为太子妃是为了面子硬撑,可是仔细观察太子妃的神情,却发现太子妃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她是真的感到不痛。
后面还有更奇怪的,别人家的产妇,首次生产,哪个不是得生个六、七个时辰,甚至生个一天一夜都很常见,这太子妃倒好,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生下来了。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首次生产时间很短的产妇,但是,她们也没像太子妃这样轻松顺利啊,顺利简单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生孩子,而是像吃饭喝水那种小事一般。
……
齐烨进了太子府的大门后,就步履匆匆地往回赶,那副焦急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稳重和镇定,反而像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
齐烨从未像现在这般焦躁不堪,当他听到楚瑶要生产的时候,他十分高兴,盼了十个月的孩子,终于要降生了,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这时的人对后代是多么的重视。齐烨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齐烨突然想到生产对于女人的危险性,他的高兴反而变成了对楚瑶的担心。
虽然楚瑶已经告诉她,她喝下了保胎的药剂,但他依旧放下不喜。
他真后悔今天出来做事,本来,他专门向父皇请假,在家里看护楚瑶生产的,这几天也确实一直在家里陪楚瑶。哪知道,今天突然遇到了一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巧,他刚离开不久,楚瑶就要生产了。
他只得匆匆处理好了事情,急忙赶回家里。
齐烨回到鸾鸣轩后,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地,只门外站两位打帘子的丫鬟。
他心中一突,莫不是楚瑶出了什么事情吧?
就像印证她的猜想似的,门帘一掀,一个端着木盆的丫鬟走了出来,木盆里有半盆的血水。
齐烨大惊,忙走上前去,不顾那些丫鬟们的行礼和她们的欲言又止,直接闯进了屋子。
然而,当他进了屋子时,却发现楚瑶正好端端地坐在床头,床周围一圈人围着楚瑶正在说笑呢!
齐烨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众人见到太子殿下来了,连忙行礼问安。
齐烨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眼睛一直盯着楚瑶,径直走到床前。
屋子里的秽物都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却依旧留有很浓的血腥味,陈嬷嬷怕产房污秽冲撞了殿下,正要上前劝说,却被紫槐拉了一下,冲着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外面,示意她们退下。
陈嬷嬷又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却发现他已经坐在了床边上,拉住了太子妃的手,两人正默默无言的对视,显然已经将她们这些人给遗忘了。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静悄悄地和众人退了出来。
“你身体觉得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齐烨没有先去看自己的儿子,反而是拉着楚瑶的手,细细打量着,生怕她身上有什么不妥。
楚瑶却白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别忘了,我可是喝过保胎药剂的,顺利极了。哈哈,你是不知道,那些稳婆们,都差点被我吓傻了。”
齐烨见楚瑶确实是一点事都没有,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情去看自己的儿子。
那小小地一团,被薄薄的小被包裹着,袖珍地让人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可爱,此时,他正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楚瑶身边,直让人的心都软的化开了。
尤其是他一点都不像其他刚出生的宝宝那样浑身红彤彤、皱巴巴的,反而珠圆玉润,像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
齐烨一见到他,连面部的表情都柔软了几分,他弯下腰,轻轻将他抱起,细细地看着自己第一个儿子,心中的感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血脉相连真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他也无须为你做什么,你只要看着他,心里就会无限满足。
齐烨抱孩子的动作还算规范,因为在这之前,他跟楚瑶都特地学了该如何抱宝宝,所以,小宝宝离开母亲身边后,也只是眼睫毛动了动,要睁不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哭的迹象。
齐烨抱着孩子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起来,竟然舍不得放下了。
其实,古代人都是抱孙不抱子的,严父慈母,父亲要在孩子面前,保持严父的形象。
就像天顺帝,以前无论对齐烨多好,有多么看重他,在齐烨的记忆里,他的父皇也从未抱过他。就算是关心,也只会用斥责的方法。
想到这里,齐烨有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