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面带微笑地听着乐妓们的演奏名,心中却早急不可耐了,再加上她现在腹内空空,更加没了耐性。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忍着。
好不容易等到乐曲的演奏到了尾声,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正准备上前拜见福宁长公主,然而,却见福宁长公主又让人继续演奏了一支曲子。
这支曲子,轻松、明快,似乎让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福宁长公主也不例外,她甚至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随着音乐敲着自己的长腿,一副陶醉于乐曲中的样子。
直到这首曲子也演奏完毕,福宁长公主才在侍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挥了挥手,一众乐妓向长公主屈膝行礼后,拿着自己的乐器,垂着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郑夫人压下心中的火气,满脸含笑地上前行礼。
“妾身郑氏拜见长公主殿下!”
福宁长公主仿佛现在才看到郑夫人,一脸笑意地说道:“原来是郑夫人,您看本宫府上这些乐妓们刚刚演奏的如何?”
郑夫人微微躬身,语带真诚地道:“长公主殿下府上的乐妓,自然是表现不凡,妾身听了那么都此演奏,能比得上她们的寥寥无几。”
说罢,郑夫人偷偷瞧了眼福宁长公主的脸色好似十分满意,又继续道:“妾身听说,顺王殿下听说长公主最近心情不太好,专门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乐妓们,送给长公主解闷,这顺王殿下,果然是孝顺的很。”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福宁长公主也是如此,她对顺王的孝顺,不是一丁半点的满意,简直大大的满意,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位顺王拉拢势力。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所以,郑夫人的话,正挠到福宁长公主的痒处,她现在恨不得每见到一个人,都狠狠夸赞自己的女婿一番。
此刻听到郑夫人夸赞顺王的话,简直比听到她夸奖自己还要开心。
于是也满脸笑容地道:“不是本宫厚着脸皮自夸,顺王这个女婿,本宫实在是太满意了,对本宫孝顺不说,就算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忘孝敬给本宫。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对荣华着实打体贴,在本宫看来,完全不比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少半分。”
“但是,荣华却不愿意独占顺王,屡屡劝说顺王雨露均沾,正因为如此,后院才能和谐共存。虽然顺王是荣华的夫君,却只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她这个做主母的,总不能像那位一样,紧巴着男人不放,没得让人笑话!”
那位,指的自然就是太子妃了。
除了太子妃,哪家的男人不是今晚睡这房,明晚睡那房的,连皇帝也不例外,凭什么太子妃就能例外?
她能不被众多女人当成众矢之吗?
郑夫人闻言,连忙谄笑着附和道:“妾身早就知道荣华郡主温柔大度、善解人意,如今看来,此言果然不虚,顺王殿下娶了郡主娘娘,那可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简直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了。”
说完,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即便披上了一层高贵的外衣,也免不了那上不了台面的行事方法,哪比得上荣华郡主贵气端庄?”
福宁长公主听到如此奉承,不但不觉得厌恶,反而十分受用,因为在她看来,郑夫人说的那些基本都是实情,她心里也是这么个意思。郑夫人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所以,她看郑夫人的眼神也没有了一开始冷漠和排斥,变得十分柔和。
“郑夫人,你此次来找本宫,可是有何要事?”福宁长公主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用茶盖拨了拨水中的漂浮的茶叶,十分悠闲自在地问道。
看在郑夫人让她开心的份上,她这次就不为难她了。
郑夫人见福宁长公主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连忙跪下道:“长公主殿下,妾身这次是有事相求……”
郑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福宁长公主就伸出手阻止了她接下来地话,道:“本宫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但是,可惜的是,魏国公那件事,本宫着实帮不上忙。如果你想求的是这一件事的话,本宫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唇舌了。”
郑夫人闻言不由有些失望,但是,她想起此次来的真正目的,还是打起精神来,轻轻摇头道:“妾身有自知之明,万不敢因为这件事而连累长公主殿下。妾身此次来,其实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只要不是为魏国公求情,什么事都好商量。
福宁长公主为自己出了气,又被郑夫人奉承了一通,心情正好,也就不计较她以前拒绝自己的事情了,帮她一次也无妨。
郑夫人道:“今年年初时,长公主曾经告诉妾身太子妃的真实身份。”
福宁长公主眼神微闪,心思一动,却没有说话。
郑夫人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福宁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都已经去太子府亲自确认过了,你现在才来问本宫,难道不觉得晚了吗?”
郑夫人知道长公主是知道了自己昨天去太子府的事情,面色不由有些讪讪,但还是解释道:“妾身的确去了一趟太子府,也亲自问过太子妃,但是,她不肯承认,妾身又没有证据,这才……”
福宁长公主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一脸淡然地说道:“太子妃不肯承认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可曾见过那些罪犯被抓起来之后立即俯首认罪的?他们必要百般狡辩,不肯认罪!太子妃自然也不例外。你不会被她几句话就给唬住了吧?”
话语间已经有了几分轻视。
郑夫人顿时讷讷不能言语。
其实,她这么轻易被太子妃堵回来,完全是因为她心中还存有疑虑的缘故,直到现在,她也不能万分肯定,太子妃就是楚瑶。所以,她才会想到来长公主这里寻找答案。当然,如果有证据的话,那就最好了。
福宁长公主也不以为意,说道:“本宫既然敢那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当初,本宫怀疑太子妃身份的时候,就曾经派人做了最细密的调查,直到确定了她的身份的确可疑,这才告诉你,可惜,你当时半信半疑,这才错过了打压太子妃的好时机。”
说到这里,福宁长公主的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让原本充满希望和惊喜的郑夫人,顿时又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只听福宁长公主继续道:“可惜,那些证据本来就不多,然而,走漏风声被太子察觉后,太子就迅速将那些证据全部抹平了。”
福宁长公主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这里面,竟然还有她亲生儿子的一份功劳。吃里扒外的东西,真是白生养他了。
直到现在,陆越世子还在关禁闭呢!
“怎么会这样?”郑夫人的希望破灭了,浑浑噩噩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没有了这些证据,我又该拿什么威胁太子妃?国公爷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你也无须这么悲观。”福宁长公主假惺惺地劝道,“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本宫虽然没有了揭穿太子妃身份的切实证据,但是,有一点,却能够证明太子妃的真实身份。”
郑夫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看着福宁长公主,乞求道:“还请长公主殿下告知?若是我们梁家过了这一关,无论何时,我们梁家都以长公主殿下马首是瞻,绝不背叛。”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是那等趁人之危的人吗?”福宁长公主嗔了她一眼,有些责怪得说道,随即,便让一旁的侍女扶她起来,让她重新落座。
“若是你能抓住太子妃的把柄,牵制她为你办事,本宫也同样高兴地很呢!”福宁长公主和颜悦色的道,这句话倒不是假话。以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的影响力,只要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吹吹枕头风,那太子不想昏庸也难。
郑夫人却神色焦急地问道:“不知那个能证明太子妃身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福宁长公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到底做不做,选择权在你手中。”
郑夫人却不管她的犹豫,只是一味地保证、点头。只说,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怨恨长公主殿下,更不会将她供出来。
福宁长公主这才微微放心,让郑夫人凑过来,附在她耳边,轻轻道:“本宫非常确定太子妃就是清平县主本人,所以,那清平县主的坟墓里的尸体,或许是一具空棺,也或许是替死鬼,具体怎么做,就看郑夫人你的手段了。”
这挖人坟墓,的确是件不光彩的事。说严重点,这根本就是缺德带冒烟。如果,被人知道是福宁长公主出的这种阴毒的主意,无论长公主殿下的地位再如何尊贵,恐怕也要被人的唾沫星子给喷死。
这口水的威力,郑夫人最是了解不过了。福宁长公主可不想亲自体验一回。
郑夫人也犹豫了。她是不介意挖清平县主的坟的,毕竟,她对楚瑶本就恨之入骨。她现在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就算再臭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有些担心的是,太子殿下那边的反应。
她可知道,太子殿下绝非那种心慈手软之人,若是因此将他得罪的狠了,恐怕国公爷还没救回来,她就要先一步入地府了。
不过,如果这件事操作得当的话,太子殿下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对她做什么。反正以后,她就是顺王殿下一边的人了,太子的心情,她不想再多做考虑。
郑夫人也只是犹豫挣扎了一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她的心中已经想好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郑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第二天,魏国公府里就传出了要为梁瑄的原配——清平县主迁坟的消息,让京城里的舆论再次哗然。
众人都不知道郑夫人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是她良心发现,终于决定要将可怜的清平县主的坟墓迁入梁家祖坟了?还是,她为了给魏国公府祈福,开始一心一意的做好事?要不,就是专门为了气那位已经和离出府的吴月婵?
大多是人,都认同了第三种答案。
毕竟,吴月婵前脚刚和离出府,后脚魏国公府就要大张旗鼓地为梁瑄的原配迁坟,这*裸的就是示威、羞辱啊!
原本,郑夫人不让清平县主的坟迁入祖坟,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吴月婵着想。因为,一旦吴月婵和梁瑄死后,梁瑄还是要跟原配合葬的,吴月婵这个继室当然不愿意。郑夫人又非常恨楚瑶,为了讨好皇后娘娘,才做了这个决定。没想到,反而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郑夫人为自己以前做的这个决定庆幸不已,但是,她却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个行为,竟然彻底惹怒了吴府。
听到这个消息后,承恩侯府那边,简直快要被气炸了。
尤其是吴月婵的母亲谭氏,更是在恨不得立即去跟郑夫人拼命。
本来,她早就对郑氏这个老妖婆虐待自己的女儿不满,虽然因为她的坚持,月禅和离出府了,但是月禅却是个死心眼,不肯再嫁,的反倒落了个削发为尼的下场!
她心里不知有多后悔!本来,她还想着,如果魏国公府能度过这一劫,就让吴月婵和梁瑄再次复合的,甚至还打算暗地里帮魏国公府一把,没想到,郑夫人随即就做出了这种事,彻底断了两家和好的后路,也彻底冷了谭氏的一片心。
如果这样,谭氏还想着再与魏国公府和好,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叉!
既然梁家不仁,那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哼,不过一个即将破败的家族而已,竟然也敢在当朝国舅爷的头上撒尿?难道,她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怒发冲冠的谭氏,立即进宫去面见皇后娘娘。
吴皇后听到此事后,勃然大怒,郑氏这根本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立即命人传唤郑氏,决定向她问个清楚明白。
郑氏接到吴皇后的懿旨后,立即明白了自己这个行为,狠狠得罪了皇后娘娘。
但是,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在她选择投靠顺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跟吴皇后闹翻了,现在再得罪她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些,郑夫人就定下心来了。
她换了诰命夫人服饰后,跟着内侍进了宫。果然,迎接她的,是吴皇后的怒气冲冲地质问。
然而,郑氏有时却也是极为精明的。
她没有反驳吴皇后,反倒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架势,与吴皇后说起了到底,顺便,哭天抹泪一把,痛斥谭氏言而无信,落井下石,在魏国公府最困难的时候,釜底抽薪,硬逼着梁瑄和吴月婵和离,这根本你就是不仁不义之举。
吴皇后脸色铁青,却是没话反驳。
虽然郑夫人一句都没有说她的不是,句句都在针对谭氏,但是,她却依旧高兴不起来,甚至怒气比一开始更甚。
因为,就是她下的懿旨,让梁瑄跟吴月婵和离。
但是,这绝不仅仅是因为魏国公府大厦将倾,想要及时与她们撇清关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郑夫人虐待吴月婵。
但是在郑夫人嘴里,怎么错的全是她们,而她却是清白污垢呢?
吴皇后现在便是再傻,也知道郑夫人恐怕真是反叛了,否则,她绝不会如此对待自己。
她以前见自己时,那次不是唯唯诺诺地奉承讨好?这个时候,更应该好言好语地求她才是,虽然她不一定会帮忙。但是,郑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与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皇后见了郑夫人后,不但没有惩罚到她,反而生了一肚子气。不过,想到魏国公府极有可能就此败落,她的心情才稍稍平缓了些,就不跟她计较了。
然而,阻止郑夫人迁坟,却是不可能了。
她没有理由阻止。
清平县主毕竟是魏国公府的媳妇,把她的坟迁入梁家祖坟,又有什么错?
郑夫人宛如打了胜仗一般,从皇宫里回到了魏国公府。
立即着手准备清平县主的迁坟事宜。
而楚瑶这个时候又在做什么呢?
她还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完全把这件事当成解闷的笑话来看了。
她真的不担心。因为一开始假死的时候,齐烨就料到了这等结果,所以,请清平县主的坟墓里,埋着齐烨早就挑选好的一名女性死囚,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年纪,都与她相差不大。
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尸体早就腐烂,还能查出个什么结果?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会被如此对待,她就有种将郑夫人抽筋扒皮的冲动。
她真不明白,这郑夫人怎么就杠上她了!她对自己到底有多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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