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瞧你说的，好似所有皇子都能随我们挑选一般，要知道，咱们家可只是一个皇商而已。”莱儿虽然如此说，脸上却带了一丝得色。

“咱们虽是皇商，却也是存在上百年的老世家，当年太祖爷打仗时，若没有我们杨家的财力支持，他们齐家能不能得到天下还是两说呢！”身为皇商杨家的嫡次子，杨光第有自傲的本钱。

在徽州，杨家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便是当地知府，在杨家面前也乖地像小猫儿一样。

杨家虽然只是一个皇商，但是经营多年，与各大世家忽有联姻，势大根深，再加上有太祖爷曾经赐给他们一个“仁商”的匾额，使得他们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简直就是徽州的土皇帝。

而现在，杨家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他们虽然是皇商，富可敌国，势力不小，但是却依旧被人打心底瞧不起。当代家主是个有野心的，不甘于一辈子顶着一个皇商的名头，便打起了做皇亲国戚的主意。

恰巧，他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幺女，从小就用心培养，把她当成自己的底牌，从未在外透露过口风。

直到今天杨莱儿及笄时，杨莱儿的名声才被传了出来，摆脱了这种养在深闺无人知的处境。

然而，在整个徽州都在位杨家出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儿议论纷纷时，杨家却派人带着她悄悄北上，寻找机会来了。

杨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京，一路上都十分低调，甚至没有住进杨家在京城置下的庄子，反而在一个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这也是为了不想让人说他们杨家卖女求荣，也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万一此路不通，他们还可以退而求其次，不至于杨莱儿将来被人嘲笑。

这闺中女儿的名声若是坏了，价值可就大大降低，将来，也难以嫁到什么好人家，那杨家这些年在杨莱儿身上的投资可就打水漂了。

杨莱儿对自己二哥这番话不置可否，这些话，她从小就经常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也是杨家近年来行事越来越跋扈的原因。

其实，杨家当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商家，对太祖也只是多资助了一些盐和米粮而已，而且还是被逼的，只是后来，杨家家主比较识趣，向太祖投诚，后来又献过几次粮食，这才被太祖封了皇商，负责大内采买物资，大到宫廷修建的木材，皇上后宫的衣服织造，小到宫廷花木种植，女子胭脂水粉，西虽小，但量大，利润也高，否则，也不会人人抢破头想要当皇商了。

杨家的作用，绝没有他们自夸的那么大。

但是，谎话说得多了，到最后，就会连自己也分不清楚，以为这便是真的了。

杨家也不是没有女子进宫，但是，不是宫斗失败了，就是没站好队。尤其是，当今陛下还是王爷时，杨家却站暗暗支持过太子。

所以，天顺帝登基以后，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打压杨家，却也在渐渐消弱杨家的势力，现在，杨家虽然依然势大，但是到底伤了元气，大不如前了。

因此，杨家家主，才想跟皇家联姻，抹消杨家在皇帝眼中的不好印象。

杨莱儿看了杨光第一眼，试探地说道：“二哥，我不想嫁给顺王。”

“为什么？”杨光第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

杨莱儿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名男子，贵气天成，俊美若神，小脸不由微微发红，眼波流转，轻咬嘴唇道：“莱儿想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而那顺王，莱儿早打听过了，最是好色不过，除了还没娶正妃外，还有两名侧妃，侍妾无数，远不像他那两位兄长那么洁身自好。”

杨莱儿来到京城也有几天了，对天顺帝的几位皇子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可惜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了，不然，她的目标就是太子了。

安王是个短命鬼，早被杨家排除在外。顺王因为最近有崛起的趋势，又没有娶正妃，这才被杨家看在眼里。

当今陛下就是从不受宠的王爷一步步爬上皇帝宝座的，顺王未必不能，所以，杨家这次看好的人是顺王，杨莱儿就对顺王多了几分注意。

可惜，查出来的结果却令她失望无比。

但是，她又不想做人的小妾，太子无奈放弃，只能将目标瞄向京里的其他权贵之家。

杨光第却不同意她的看法，说道：“男人好色不算什么毛病，只要敬重嫡妻也就够了。何况，我妹妹如此貌美，任何女子到了你面前，都只能给你当陪衬。你若是嫁给了顺王，他眼里哪还能看到其他人？”

他看了看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妹妹，轻叹一声，又劝道：“莱儿，二哥打听过了，那顺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最近有十分受到陛下的看重，将来未必不能荣登大宝，你若是嫁给了他，他若成事，将来你便是当朝皇后，你想想，这会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杨莱儿心里有些动摇，她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最终还是又推开了一条缝，恰好看到她看中的那个男人从点心铺出来，眼神不由就有些痴了。

“哥，你看那人如何？既然你说顺王那么好，但是能比得上那个人吗？如果比得上他，我就嫁！”杨莱儿将窗户打开了一些，指着街上说道。

杨光第无奈摇头，只好上前去看，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要知道，那些贵人们出门，哪个不是前呼后拥的，香车宝马。随意走在大街上的人，还能有什么贵重的身份？

然而，杨光第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就郑重起来。现在就连他也看出来了，那名男子绝非寻常人。

容貌俊美倒在其次，关键是那人身上的气度，绝对是居高位，且常常发号施力的人才会有的上位者的气势。而且，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人的周围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大汉随身保护着他，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份的确非同寻常。

就在两人观察地入神的时候，却见人群中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的寒意和警告之色十分明显，尤其是那眼神，不由让人心底发寒。

杨光第吓得立刻关上了窗户，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呼吸，这才看到自家妹妹，还在盯着窗户发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杨光第见状不由冷声说道：“小妹，为兄劝你还是放弃你心中的想法比较好。”

杨莱儿回过神来，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为什么？那人想必也是十分有权势的，我嫁给他，岂不是比嫁给顺王稳妥？万一顺王上位失败，我们家族可就真的要衰败了。”

“但是，如果顺王成事了，那我们家可就一步登天了。你瞧瞧如今的皇后娘娘家，当年也不过是个低阶武官，现在却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新贵。支持皇子虽然风险大，但是回报也大，利润高啊！”杨光第冷静地分析道。

“二哥承认，刚才那个男人的确很优秀，或许家世也很好，但是，只是出身这一项，就远远比不上顺王了。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鲜有不娶妻的，难道你想给他当妾吗？”

杨莱儿闻言脸色一白，喃喃道：“不可能！或许他因为什么耽搁了呢？”

“可是他的身上并未着素，说明他家里并没有人过世，你就不要再给自己找理由了。”杨光第一点都没留情，想彻底打断了杨莱儿的幻想。

然而，杨莱儿只是消沉了一会儿，就又满地复活，她坚定地看着杨光第道：“二哥，不亲口问问他，我实在是不死心。你就当我是最后一次任性好不好？”

杨莱儿哀求地看着杨光第。

即便杨莱儿是他的亲妹子，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罕见的绝色美人，再加上他一向疼爱这个妹子，心不由就软了下来，叹息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莱儿见他答应了，不由心花怒放，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让杨光第也不由有些失神。

“我自有主意，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大哥帮忙。”

“好，我这次答应你。但是，如果他已经娶妻，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放弃，老老实实地听从家里安排嫁给顺王。”

杨莱儿忙不迭地点头发誓，神情却依旧十分兴奋，显然，她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

“怎么了？”楚瑶问突然停下了脚步的齐烨。

齐烨微微摇头，轻笑道：“没什么，我们去书铺逛逛，看看有什么新的话本。”他可是记得她最爱看些话本打发时间的。

“好啊！”楚瑶闻言，眼睛一亮，主动拉着齐烨向书铺走去。

齐烨给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调查一下客栈里的那个人。

那人接到他的指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人群里。

楚瑶在书铺里慢慢翻看书籍，齐烨在一旁等她，也拿了几本书来看。

过了不久，书店里又进来一个样貌平凡之人，那人装作买书的样子，凑到齐烨面前，悄悄地向他做了汇报。

之后，齐烨摆了摆手，他便悄悄地退远了一些，但是，却没让太子夫妻俩离开他的视线。

到了最后，楚瑶终于选定了自己要买了的书籍，除了几本新出的话本外，还有一些人物志、地理志。

付账后，他们便离开了书铺，楚瑶买的东西，自然有人帮她拿着。

又逛了一会儿，楚瑶有些累了，便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脚。

恰巧不远处有一座茶楼，两人便想过去坐坐，顺便也喝喝茶，反正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休息小半个时辰，正好回家。

两人进了茶楼，便被茶博士迎进二楼雅座。

然而，两人刚上了楼，门外又来了两个客人，也是两名极为俊俏的男子。

一名身材高大，长相俊美；一名身材瘦小，精致美丽。尤其是那名年龄小的，那真是顾盼神飞，美貌绝伦啊，不少顾客的眼睛都看呆了。

但是，却被两人随性的随从给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老实了。

只不过，茶楼里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纳罕，今儿个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前后来了两对客人，竟都长了一副绝好的样貌，这是邪门了。

两人也要了二楼雅座，而且就在楚瑶和齐烨两人隔壁。

他们正是杨家兄妹。

茶博士正要询问他们要什么茶，杨光第却阻止了他，率先问道：“不知刚才比我们先倒一步的客人，此刻在何处？”

“这……”茶博士有些为难地道：“公子请恕小人无法相告，我们茶楼严禁将客人的消息透漏给他人。”

杨光第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块碎银子在茶博士眼前一晃，茶博士顿时就改了口风，道：“两位贵客就在隔壁靠窗的雅座。”

杨光第道：“如此甚好，茶博士，将你们茶楼最好的茶和点心送到胳膊屋子里去，就说是本公子请的。”

茶博士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杨光第做完这些，就沉稳地等着隔壁那两人相约。

但是，杨莱儿却安稳不下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无头苍蝇似地来回走。

杨光第见状，眉头又皱了起来，为了一个男人，自家妹子简直都快成魔了，这可不是什么还现象。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话本里出现的那种一见钟情？

杨光第在心里轻嗤一声，摇掉了心中不靠谱的想法，他答应陪妹子胡闹，主要是为了让她死心，而不是让她越陷越深的。

如果那名男子没有成婚，他也一样不会同意。到时候，棒打鸳鸯是免不了的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是棒打鸳鸯呢？

因为在他眼里，只要男人见过他妹妹的容貌，就算他以前阅尽千帆，也必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他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不喜欢自家妹妹的男人存在。

过了一会儿，那人果然派了人来，先是谢了他们一番，又请他们过去一叙。

杨光第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打量了一下自家妹子。

见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脸上神情又是羞涩又是期待，平添了几分秀色。

原本，她穿上这男装时，身上就多了几分别样魅力，此刻，更是美丽非凡。即便他这个哥哥见了，也有些心跳加速。

不由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告诫道：“等会儿见了人，记得一定要矜持，万不可让人给看轻了。”

“是，二哥，小妹一定记得！我们快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杨莱儿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杨光第往外走去。

杨光第苦笑，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或许，他真不应该答应她。

两人到了隔壁雅座，被门外目光凌厉的随从通报之后，两人才走了进去。

此时，的杨光第已经有些感觉到他们身份的不同了，毕竟连一个小小的随从，都这么训练有素，眼神犀利，那他们的主子肯定十分不简单，或许他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杨光第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期待、几分惶恐。

倒是杨莱儿，自始自终都没发现什么不同，因为她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个男人占据了。

两人转过一座六扇山水屏风之后，终于见到了他们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之前因为离得远，杨光第虽然觉得那人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人，心里对他高看了两份，但是现在，当他近距离见到他时，却发现，他远比自己第一眼看到的还要厉害。甚至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时，他竟然有种想要跪下给他行礼的冲动。此时，那人的容貌反倒让人忽略了。

既然这个人就已经如此优秀了，那另一个人呢？莫非也同样优秀不成？

他的眼神移到他旁边的那个略显矮小的人身上，这一看，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要知道，他的眼光早已经被他的妹妹养刁了，这世上已经很难有美人会让他觉得惊艳。

但是这个人，却做到了。

虽然“他”的肤色略显黄了些，眉毛也粗了几分，穿着也只是那种不显眼淡蓝色的衣衫，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但是，当人真正注意到“他”时，却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直到杨光第听到一声不悦地轻咳声，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眼神。

而杨莱儿自从见了自己想见之人，眼神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一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不是不想矜持，只是，身体和眼睛都不受控制，所以，她只能这样看着他发起呆来。

杨光第更加尴尬了，他妹子一副花痴的样子，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了。

楚瑶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看向身旁的齐烨。心中冷哼一声，逛街也能逛出桃花运来，这到底是让人该高兴呢，还是该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