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受苦了。”看到身处在地牢里的琳娜,克里亚快要哭出来了。
克里亚从小就跟在琳娜身边,既是主仆,也是好朋友,两人甚至还有点儿亲戚关系。加入双子王国军队后两人也一直在一起,克里亚一直担任着琳娜的副官,直到她升为军部的副统帅。期间无数艰难困苦都是两人一起扛过来的,现在看到琳娜这个样子,克里亚都要心疼死了。
在地牢里条件自然不会太好,一个三四坪的牢房,角落里铺了些干草,就当是床了。角落里还有一个用以方便的脏秽木桶,好几天才允许打扫一次,弄的整个牢房里恶臭难闻。克里亚看到琳娜的时候她就坐在干草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囚衣。因为生存条件太过艰难,再加上突然被近卫军抓到这里,带来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导致这时候琳娜的脸色憔悴,身体消瘦的很厉害。
在看到克里亚,琳娜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了笑容。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克里亚的到来基本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没关系的,我们一路走来受了多少哭,这点儿挫折算得上什么。”相比而言琳娜倒是乐观不少。
“可是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我们根本……”
“好了,克里亚,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琳娜用温和的语气打断了克里亚的话,真要让她继续说下去,本来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克里亚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抱怨有失妥当,这种话无论对错都是不能说的,更何况琳娜这时候还在近卫军的地牢里关着呢,一句话说错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克里亚整理了下心情,说道:“瑞尔公国那边的战事挺平稳的,我们正在稳步剿灭剩余的抵抗力量,光明教廷那边还没有派兵过来的迹象,另外,伊丽莎白过来了,不过她是秘密过来的,可能是和瑞尔公国的战事有关。”
琳娜在心里叹了口气,克里亚的政治敏感太差了,什么叫可能啊,光明教廷的圣女这时候过来绝对是因为瑞尔公国。另外,琳娜对克里亚说的“秘密”过来也有所怀疑。伊丽莎白要是真的秘密过来,凭借克里亚的地位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被故意透露出去的。这么看来,女王陛下很可能已经和伊丽莎白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具体是什么协议琳娜就完全猜不出来了。
“瑞尔公国的战事还是你在主持吧?这段时间注意下,军队既要能放的出去,也要能立刻收的回来。”琳娜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是,是,小姐,我知道了。”克里亚有些焦躁不安的说道,“你现在别想着瑞尔公国会怎么样,多想想你自己吧,我应该怎么办?”
“我自己?”琳娜喃喃的说道,“我这边的事还真不太好处理……克里亚,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吗?”
克里亚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你去打听一下。”
“打听?”克里亚惊讶的说道,“这种事还能打听的到,这不是只有近卫军清楚吗?”
琳娜说道:“那你就去近卫军那儿打听一下。”
克里亚有些胆怯的说道:“我不敢。”在双子王国,和近卫军攀交情可是一个很大的忌讳,既是他们这些贵族官僚的忌讳,也是近卫军的忌讳。克里亚实在没胆量去近卫军那儿打听消息。
琳娜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旦自己判断失误,这一下子就能把自己送到断头台。可是如果连因为什么被抓起来都不知道,那怎么想办法出去啊?
最终,琳娜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没关系的,你去问吧,她们应该会告诉你的。”
“啊?”
“放心吧,我有把握。”琳娜宽慰了一下克里亚的心,虽然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哦,好的。”克里亚点了点头,既然琳娜都这么说了,她听从指挥就好。
“另外……”琳娜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你可以去找人帮忙,看能不能在女王陛下面前说通一下……”这句话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儿不确定了。克里亚目瞪口呆的看着琳娜,说道:“这个……这个合适吗?”
找人向女王陛下求情,这能起什么作用?她们效忠的女王陛下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吗?这么做恐怕只会起到反效果吧?
在克里亚直率的质疑下,琳娜也有点儿不确定了。她扶着墙站了起来,在牢房里来回的踱步。这种方法确实不怎么靠谱,但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向外界求助,女王陛下为什么会允许她和外界有所联系?琳娜她现在可是被关在近卫军的地牢里,别说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监牢,想要探望也是极其麻烦的。但如果不是这个意思……
克里亚看着琳娜在来回的踱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局势的判断远不如琳娜,这方面自己是真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琳娜不断在脑海中对局势进行着推演,这种思考问题的方法还是她从凯瑟琳统领那里学到的……说起凯瑟琳,琳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自己之前全都想错了?琳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问道:“抗魔战役前线的战局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克里亚在心里回想了一下,才说道:“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凯瑟琳率领着联军在和恶魔军团对峙。最近倒是听说恶魔大军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了,但女王陛下依然没有同意增派兵力。”
“那么……”琳娜在思考,中说道,“那么普通士兵呢,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克里亚奇怪的看着琳娜,说道:“有什么看法?他们能有什么看法?在双子王国的军规下,他们还能有什么想法?只有,也只能服从命令罢了。”
琳娜说道:“不管军规怎么规定,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对现在的状态没什么感觉?
克里亚想了想,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还是不好说,一方面恶魔大军压境,就算是普通士兵也看得出他们根本抵挡不住,这自然有些绝望了,但另一方面,一场历史几年的战役,结果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对峙之中,这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消息,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死的是他们。能不打仗,能活着当然是很不错了。”
克里亚说了一大堆,结果琳娜说道:“我是想问一下,普通士兵对凯瑟琳有什么意见吗?”
“凯瑟琳将军?”克里亚彻底闹糊涂了,她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意见,或者说应该是没什么感觉。”
琳娜不死心的举继续问道:“那么底层军官呢?对凯瑟琳的感观怎么样?”
“普通军官的话……”克里亚说道,“对凯瑟琳将军还是挺有好感的。你也知道,现在王国的军部可是凯瑟琳将军一手建立起来的,几乎所有的高层军官都曾是凯瑟琳将军的直属部下,另一方面,凯瑟琳将军办事公允,往往会努力为下面的士兵争取功劳,有时候甚至会把自己的功劳让给下属。所以凯瑟琳将军还是很受普通军官爱戴的。”
“这样啊……”琳娜抿着嘴唇,眼神里有些不甘。但很快,这种不甘就隐藏下去了,她说道:“这样,你申请去一趟抗魔战役前线,去求凯瑟琳,请她帮忙说项,看能不能把我放出来。”
“这个……”克里亚有些犹疑,今天琳娜给出来的主意怎么感觉都那么不靠谱啊?
“这个什么呀!快去吧,你还打算继续让我在这鬼地方待下去啊?”琳娜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我没有。”克里亚连忙说道,她想劝琳娜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但最终还是改口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那瑞尔公国的战事怎么办?”刚才琳娜还吩咐了一下瑞尔公国的战事应该怎么处理,但一转眼,她就又被派往南方沿海地区的抗魔战役前线了。
琳娜说道:“瑞尔公国那边可以先放一放,我估计那里的战事很可能要结束了。”按照琳娜的推测,女王陛下已经和光明教廷的圣女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样的话军事上的动作估计就不会再有了。
“哦,好的。”克里亚应道。
……
几天后,抗魔战役前线双子王国军队的指挥部,一个凯瑟琳的副官走进了书房,问道:“将军,刚才是……”
凯瑟琳这时候正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品味,说道:“是克里亚。”
“克里亚?”那个副官想了想才说道,“琳娜副统领的副官?”
凯瑟琳点头说道:“是的,就是她。”
那个副官奇怪的问道:“她来干什么?还有,她怎么能过来?”在双子王国,军部的高层军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是需要汇报甚至审批的,他们可没有自由旅行的权力!
凯瑟琳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说道:“她过来是求我出面,在女王陛下那里求情,将琳娜放出来。”
“这……”那个副官惊讶的说道,“她怎么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的?”这不是找死吗?身为一个高度集权王国的女王,丹妮卡最忌讳的恐怕就是下属互相串联,这种情况下求人向女王陛下求情根本没有用,而且很可能会带来反向效果。。
凯瑟琳笑了笑,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克里亚,帮琳娜在女王陛下面前说项。”
“将军,这种事可绝对不能答应啊!”那个副官慌乱的说道。
凯瑟琳摇晃着酒杯,说道:“别这么紧张,放轻松点儿,你知道琳娜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吗?”
听凯瑟琳这么说,那个副官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说道:“不知道。”
凯瑟琳靠在沙发上,说道:“按照克里亚的说法,是因为琳娜在攻破瑞尔城之后纵兵大掠,惹的女王陛下大为生气,所以才召来了这顿牢狱之灾。”
“绝不是这个原因!”那个副官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过可能觉得这句话太绝对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没想到凯瑟琳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就是主要原因,至少是主要诱因。”
看到副官的眼中有些疑惑,凯瑟琳解释道:“你要知道,在双子王国,我们第一效忠的只能是女王陛下,只有明白,而且要深刻理解这句话,才能在这个王国长久的存活下去。而琳娜之所以会遭受这样的惩罚,就是因为她违背了这句话。”
“有吗?”那个副官疑惑的说道,“我怎么没这个感觉啊!”
凯瑟琳换了个更舒服一点儿的姿势,说道:“这么说吧,琳娜的行为可以用一句话来概述,那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这句话本身就带有浓重的对王权不够尊重的意味。”
凯瑟琳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所以说琳娜的纵兵大掠确实是诱因,而真正的主要原因其实是琳娜最近的心思太活泛了,所以女王陛下打算敲打她一番,给她一个教训。”
那个副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意思啊?”她确实有些不明白。
凯瑟琳解释道:“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琳娜应该也察觉到了,女王陛下是有意培养她的。也许是太过急迫的想要表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琳娜的举动有些地方对王权显得不够尊重。在女王陛下看来,琳娜这是将她自身的利益凌驾于对王权的尊重之上了,所以才会把琳娜抓起来,敲打一番。”
说实话,这个逻辑关系有点绕,那个副官想了一会儿才理顺了思路,但有个问题:“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凯瑟琳说道:“因为女王陛下只是想敲打一番琳娜,并没有打算把她完全废掉,所以只有有个台阶下,琳娜自然会被放出来,我的说项就是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