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海特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丹妮卡也没有在继续追究这件事，而是问道：“柯瑞丝知道这件事吗？”

海特小心的回答道：“她不知道这个实验，但应该有察觉到和深渊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了。”

丹妮卡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感觉这次的邪能爆发很类似于你们做的那个实验？”

海特说道：“是的，这里邪能波动的状态，邪能强度的分布都很像是从一个空间裂隙中渗透出来的，不过这次的空间裂解是自然形成的。”

已经可以达到自然形成的地步了？丹妮卡紧锁眉头，说道：“你们推演过这种趋势对术士修习邪能之力的影响吗？”

海特说道：“这种越来越紧密的联系可以为术士的入门提供帮助，如果已经成为术士的话，本身就拥有和深渊联系的方式，这种所谓的紧密联系也就只是锦上添花，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停顿了一下，海特继续说道：“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种强大的邪能来培育草药……”

丹妮卡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们还把那个空间裂隙保持住了？”

海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丹妮卡深呼吸一下，压住自己的脾气，说道：“算了，已经做了就算了，结果如何？”

海特连忙说道：“结果还可以，我们通过传送阵搞到了一株深渊里的植物，用这个植物跟我们这个世界的各种草药进行杂交，大部分都失败了，但有几样重要的草药是成功了的，比如说血岩草，我们就已经培育成功了。”草药培育，特别是中阶、高阶的草药培育在培育方法上不是问题，再难的培育方法只要肯做也可以摸索出来，关键是这些蕴含强大魔力的草药在生长过程中需要吸收大量的游离魔法能量，这注定它们没办法集中培育。但现在，通过那个空间裂隙，深渊中的邪能之力渗了出来，其能量浓度要比卡提克大陆高上不少，而且只要维持那道裂隙就可以持续的得到这种高浓度的能量，这就给了培育中阶甚至高阶草药的可能。

“血岩草？”丹妮卡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这是一种制作创伤药的主要材料，通过这种方法培育出来的草药能用吗？”靠吸收邪能之力长成的草药总会有些不同吧？

海特说道：“直接用的话是不行，但适当的调节药剂配方，那些培育出来的血岩草还是可以用的，而且药效还挺猛的。”

“做过实验了？”

“做过实验了。”海特说道，“止血、促进伤口愈合方面都有不错的表现。”

“有副作用和后遗症吗？”丹妮卡问道，她不信一个被邪能灌输长成的草药直接作用在伤口上不会有副作用。

海特犹豫了一下，说道：“对于职业者来说没什么影响，只需要调养一下就可以了，但普通人……可能没办法承受那么强烈的药性。”

“后果呢？”丹妮卡直接问道了最关键的问题。

海特说道：“后果……后果有可能会部分恶魔化，但这种几率并不大。”

丹妮卡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有些可惜的说道：“哪怕只有一例出现，这种药剂就没办法用了。”

是在诅咒教派之外没办法用了，海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如果只是在诅咒教派内部使用，恶魔化就恶魔化，他们学院里还有一个已经彻底亡灵化的家伙当教授呢！但看样子丹妮卡是想把这种药剂在外面使用，比如说她的双子王国，这样如果出现恶魔化就会掀起轩然大波。这个世界普遍来说对于恶魔，对于术士的印象极其恶劣，要是双子王国的军队中出现了一个恶魔，那绝对会闹出大麻烦的。而且因为没人知道谁会承受不了这种药性而出现恶魔化，消息根本没办法封锁。

似乎看穿了海特心里的小心思，丹妮卡直接质问道：“你觉得诅咒教派凭什么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要知道，南方沿海地区的出产并不丰富，整个地区就没几个称得上矿场的地方，倒是可以借助沿海的优势晒盐，但那玩意儿能赚多少钱？或者说能和别人换取多少的物资？再说了，虽然说现在整个大陆大部分的盐都是南方沿海地区制造的，但并不是说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其他地方都造不出来，这个世界上称得上沿海地区的地方还不少。到时候怎么办，靠抢夺吗？诅咒教派难道真的打算和这个世界为敌？”

“院长的意思是……”海特有点儿茫然的问道。

“现在的诅咒教派在规模上还是太小了，真正控制的地盘好像也就麦伦斯一个城市那么大，到以后，教派控制的土地越来越多，麾下的人口越来越多，很多以前不起眼的小事都变成了大事，攸关生存的大事。”丹妮卡重新坐了回去，说道，“比如说粮食，比如说军备，这两样关乎生存的东西南方沿海地区能生产吗？本来那里的轻工业制品还算不错，但在你们和光明教廷的联合夹击下，资本和商人逃的已经差不多了吧？到时候空守着这个地盘，那么多张嘴你们怎么喂饱，那么多军队怎么武装？”

海特低下头没有说话。

见海特沉默着，丹妮卡继续说道：“南方沿海地区，或者说诅咒教派，要找到自己的经济支柱，就算是出产最少的兽族，也有重要的皮货，能带来丰厚利润的羊毛，你们有什么？”

“这个……”这种问题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掌管一个学院还在海特的能力范围内，至于从更加宏观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她就完全做不到了，而且也没有训练过这方面的能力。

丹妮卡直接安排道：“想想办法，对那种疗伤药剂进行优化，看能不能避免出现恶魔化，或者在出现恶魔化之前直接将伤员致死。如果可以的话，这将是个不错的产业，是真正的军备生意。”

见海特的眼中还有些迷茫，丹妮卡解释道：“军备、军需品生意绝对能成为诅咒教派的一个经济支柱。首先军需品的附加值往往很高，而且军备这种东西是可以作为政治筹码的。另外一方面，你们的竞争对手很少，就算有东部森林的草药供应，就整个世界而言，在战场上使用到的各种药剂还是极度匮乏的，供不应求，只要你们能消除那种副作用，再在价格上做一些让步，绝对可以为诅咒教派带来巨大的收益，到时候……”丹妮卡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海特一眼。

不过这句话海特听懂了，到时候诅咒教派将更加离不开通灵学院，因为通灵学院掌握着诅咒教派的经济命脉，这样至少能够保证通灵学院的安全，不至于每天过的胆战心惊的，如果运作的好的话，甚至能提高点儿自己的话语权。

果然，这些权谋方面的东西自己确实不擅长，海特心里感慨道，而且整个通灵学院没人擅长，要不是丹妮卡在外面遥控指挥着，他们几个搞研究的绝对斗不过柯瑞丝。

“哦，好的。”海特点了点头，说道，“想要完全避免副作用的话很难，但如果致死……还是需要做一些实验来看看。”

“好的，抽时间安排下去就可以了，这件事还不算特别的急，还是先考虑下眼前吧。”丹妮卡说道，“如果这次真是因为自然形成的裂隙，怎么消除掉？”

说回到魔法方面的东西海特的表情明显自信了很多，她说道：“最简单的等它们自然消除就可以了，或者请精通空间魔法的魔法师帮助稳定空间，但稳定空间是很高深的魔法，可能需要高阶魔法师出手。”

丹妮卡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这个回答和她想的差不多，空间魔法师，而且是高阶的空间魔法师她是请不过来了，只能等空间裂隙自然消除了。

等丹妮卡和海特的谈话结束，艾雪才端着那杯茶走了过来。丹妮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才说了一大堆的话确实有点儿口干。

见海特还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精神冲击中恢复过来，丹妮卡说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搜找，我们光是想没用，还需要切实的证据支持。”

“是，院长。”海特低头应道。

等海特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晚，才感觉到一些不对，丹妮卡对自己的汇报的反应似乎有些……特别。海特仔细回忆了一下，感觉丹妮卡在听到这次的邪能爆发并不是人为，而是自然形成的时候脸色以及之后的反应都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她已经知道，至少是有所猜测了，只是希望通过询问自己来验证一下这个结果。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带着这个疑惑，海特起床，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艾雪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不过并没有看到丹妮卡。

“院长呢？”海特坐了下来，问道。

艾雪小口的喝着自己面前的粥，说道：“主人出去了。”

“哦，那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海特问道，按照之前的计划，丹妮卡会和她们一起来调查这次的邪能爆发事件。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艾雪抬头说道，“主人出去的时候也没给我说。”

……

这时候丹妮卡来到了第二处邪能爆发的那个村子，在村子尽头处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梅因斯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在哪里？”丹妮卡问道。

梅因斯示意了下，说道：“就在那个菜窖里，躲的还真挺隐蔽的。”

丹妮卡点了点头，顺着梯子下去了。这个地下菜窖的面积还挺大的，大概有二十几坪，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她看到了梅因斯报告中所说的那个空间裂隙。

是的，海特的判断没有错，丹妮卡确实提前已经知道了这次的邪能爆发并不是人为的，而是自然形成的，不过她其实也就提前了两个小时知道。

看到梅因斯紧急送过来的那份报告，丹妮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只要不是人为的就好，这样的话这件事会变得简单很多。当时丹妮卡的反应绝对满足海特想看到的“惊讶”，不过那时候丹妮卡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没人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样子。

“查看过了吗？怎么样？”丹妮卡问道。

“这个裂隙正在喷涌出邪能之力。”梅因斯说道，“不过是间歇性的，现在正好处于休眠状态，要是真的喷涌出来的话，就算我都没办法在这个菜窖里待，邪能浓度太高了。”

丹妮卡左右看了看，本来应该极其结实的夯土墙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疏松好像沙子一样，这就是受到邪能冲击的后果。

“这里看起来快要塌了。”丹妮卡说道。

梅因斯说道：“今天还可以，到了明天估计就真的撑不住了。”

“嗯。”丹妮卡点了点头，说道，“你感觉这个空间裂隙有衰弱的迹象吗？”

梅因斯摇了摇头，说道：“自从我发现这个空间裂隙还没二十四小时呢，不过从仅有的几次喷涌而看，这个裂隙非但没有衰弱，而且还在不断的加强……估计要等它把能量释放完之后才会衰弱……到时候再想找就麻烦很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梅因斯没有在之前的那个邪能爆发的地方找到空间裂隙。等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空间裂隙估计已经消散了，当然什么也找不到了，给人的感觉就是邪能真的好像凭空出现的。但这次不一样，这个村子刚刚爆发所谓的瘟疫，没过几天梅因斯就过来了，这时候的邪能波动还是挺明显的，只需要遵循着这种波动，梅因斯很快就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