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羁熬着夜,在这条巷子外守着,一直等到子时都不见崔博文出来, 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他带着被麻袋着的崔博文身边的小厮,去了崔家。
天快亮的时候,黄不羁把人仍在崔家门口, 并且让庞致的人告诉小厮,说崔博文在庄府轻薄了四小姐,让刘采春快去救人。
小厮胆儿都吓破了, 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就把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刘采春了。
刘采春一听本来是着急, 一边穿衣裳一边思考着,这件事也许还能变成好事!国公府的义女,娶回来一点都不吃亏。而且庄颜清白已经没了, 不嫁给崔博文, 那就等着死吧!崔家完全占据了上风, 好得很!
麻利地收拾好, 刘采春带着家中好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套马往庄府去了。庄颜跟崔博文都有了夫妻之实, 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黄不羁看着崔家的马车往庄府那边去, 精神终于松下来了, 其实他今晚可以不来的,但是他就是想帮外甥女做点什么,想亲眼看着刘采春去找死。
守了一夜了,他累了,坐着马车回了黄家,黄不羁只等着听平南侯报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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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茹还在睡梦里,她听见庄保业喊开门的声音,还以为在做噩梦,屋里守夜的丫鬟开了门,让人进来。
庄保业红着一双眼,不晓得是喝多了,还是熬夜了。霍茹看了看床边的孩子,低声问:“您怎么回来了?”
霍茹把丫鬟打发出去,庄保业坐在床边,她问:“不是在前院歇着么?”
庄保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应该烂醉如泥躺在前院,等到事发之后把责任全部推到崔博文身上,说是崔博文自己喝多了溜到后院来,做出那等下流事,自己并不知情。
眼神闪闪躲躲,庄保业道:“没事了,睡吧。”怎么会没事,而且天就快亮了,哪里还睡得着?
庄保业脑子乱得像糨糊,他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都不知道怎么办,如果这个时候把庄静送回去,只怕会有人看见。就算是亲妹妹,也只能坐视不理了,否则他的龌蹉心思就会被霍三娘和霍茹知道。
禽兽干的事是很刺激,但被人知道了那可就完蛋了。
霍茹害了庄颜,又存满了对丈夫和婆婆的怨气,推了庄保业一把,发泄着低吼:“你现在躲在我这里,崔博文他们家今天要来闹了怎么办?到时候说你在其中推波助澜,你怎么推脱得掉?”
庄保业不耐烦地躺在床上,扯了扯被子蒙头道:“不关我的事!”
“刘夫人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晓得?倒时候闹开了,难保不往你身上咬!”
抹了把脸,庄保业道:“你别管了,让我睡会儿,反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庄保业的身上有酒味儿,还有一股子糊味儿,霍茹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狠狠地踢了床上的人一脚,压着声音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岔子了?”她巴不得出事,庄颜安然无恙才好,她探丈夫的口风道:“娘可是把一切都拼进去了,若是搞砸了,娘不弄死你,也要弄死我!弄死你女儿!”
庄保业极度不耐烦,翻了个身,“什么死不死!你再说多了,才真的要死!”
霍茹嘤嘤抽泣起来,“你休了我吧!我在庄家过够了,你若不给我休书,明早我就带着孩子去死!”
这话虽是气话,也有几分真。这种日子霍茹真的过不下去了,当初就不该嫁这种畜生。
庄保业猛地坐起来,眼睛发黑,他的心还在快速地跳动着,“颜姐儿没事。”
霍茹彻底安心了,至少她不是帮凶了,庄颜那么好的人,不该有这种下场。
庄保业声音弱了下来,“她怎么会没事……”
庄颜没事,他们一房就都要有事了。
霍茹还在哭,“你什么也不说,外面的事瞒着我也就算了,家里的事也要瞒我,等天亮了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盼姐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算心里没我,也不替她考虑考虑?”
叹了声气,庄保业懊恼地抓着头发道:“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没想到会是静姐儿。”
总算听到重点了,霍茹搡他,“什么静姐儿?到底怎么了?”
庄保业咬着牙,恐惧道:“崔博文他……欺负的是静姐儿,不是颜姐儿。”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霍茹怔了好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她狠狠地垂着庄保业,颤声骂道:“你混蛋!混蛋!”
大半夜的,庄保业怎么会知道是静姐儿?分明是去看过了,那他为什么要去看?
丈夫风流成性,他的动机实在好猜。霍茹骂他:“你是畜生啊?她是你堂妹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庄保业也很怕,这件事他不敢说,说了就完了,他的肮脏要彻底暴露出来了,可他不说……庄静就完了,没人救她,她只能认了。霍三娘追不追究,庄静都完了。
许是怒极,庄保业也推了霍茹一把,她的头磕在墙上,砰的一声,吵醒了盼姐儿。
小孩子一醒就爱哭,霍茹哄着盼姐儿,等女儿重新入睡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庄保业。
庄保业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烦躁道:“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去看看。”
霍茹冷哼一声,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白白解释个什么。
不一会儿,霍茹也冷静下来了,她放下孩子问:“那现在怎么办?就放任静姐儿在咱们这里出事?”
“能怎么办?难道让娘现在去把静姐儿救出来?动静这么大,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况且崔博文现在睡得像猪一样,也弄不走啊。”
霍茹蔑视道:“你是怕自己心思败露吧!”
被霍茹说中了,庄保业就是怕别人知道他做的龌龊事,为了瞒住这事,他宁愿那妹妹的清白去换。
庄保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管了……等会儿你就假装发现了静姐儿,赶紧去告诉母亲,让她先把事情压下来,事后再劝劝静姐儿。”
霍茹不肯,“娘说了让我别出去的,你凭什么让我去说?况且我要是说了,娘和静姐儿肯定恨死我了,怪我没有及时发现,及时阻止。”
霍三娘和庄静都是这种人,很容易恨别人,霍茹不想去给自己找事。这件事,她必须脱身得干干净净,她和女儿在庄府的地位已经够低了,不能再折腾了。
庄保业双腿发软,他觉得自己肯定走不动路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病急乱投医,他居然第一次问起妻子的主意。
霍茹低着头不说话,这件事里,她更希望庄颜得利。霍三娘对她不好,庄保业对她不好,庄静对她也不太好,她想报复……很想报复。
长长地出了口气,霍茹道:“事到如今,咱们也没法子保下任何人了,自求多福吧。”
霍茹重新躺下来,外面就算闹翻了天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庄静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知道,只要装糊涂就好了,本来就是霍三娘让她一夜都待在后罩房里不要管任何动静的。
庄保业也躺了下来,但他的心里可没有霍茹那么好受,时间每流淌一瞬,他的煎熬就多一分。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霍三娘提前知道真相,把事情压下来,庄静也假装什么事的没发生。霍三娘的计划乱了就乱了吧,总比什么都没做成,还赔一个人进去好得多。
霍三娘也睡得很浅,她估摸着这个时候差不多下人们也该起床了,洒扫的洒扫,该发现什么就发现什么,只要把事情一闹大,捉了崔博文,把昨夜的风流事曝光,庄颜要么死,要么嫁给崔博文。
平南侯若是要人,霍三娘就让庄静替庄颜嫁过去,自己的女儿做了侯夫人,从今以后不管是霍家还是庄家,都没人敢轻视她了,所有的一切都还掌控在她手里。
天方渐露鱼肚白,刘采春带着人到庄府正门口去闹,门房都还没睡醒,就被巨大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门开了,刘彩春带着家里几个身强体壮的粗使婆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道:“我要见你们大夫人和二夫人。”
下人认得她,照例问了一句什么事,刘采春满脸得意道:“我是找我儿子的,快告诉你们夫人去吧……省得街上人多了看笑话,对你们家小姐的名声不好。”
这气势看不像找人来的,至于名声……刘采春都闹这么大了,今天一过,谁还不晓得庄家发生了大事?
霍三娘一听见刘采春来了立马精神起来,纳闷想,崔家的人怎么来的真么早?不该是她捉了奸,再着人去崔家请人来商议解决办法吗?
梳洗好了,霍三娘在花厅里接待了客人。
下人去福喜堂传话的时候,庄守义正起来准备去礼部,黄氏也醒了,听说大房有事,便一道起床梳洗整齐了。
黄氏看着情况不对,纳闷道:“大嫂又有什么事?”
庄守义道:“左右不过分家的事,你先应付着,只不答应她就行了,父母亲都过世多年了,分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大哥这会也是无力回天了。”
黄氏摇着头,“不对,肯定不是分家的事,不然不会这么早喊我去。”
庄守义穿好了衣裳,“我先去礼部衙门了。”
送走了庄守义,黄氏便去了花厅里。
庄守义在夹道里碰到了庄守仁,便提了早上的事。
庄守仁一听觉得不对劲,又听下人说好像来了什么人。他直觉要发生什么事,却赶着上衙门,只能先出去了。
庄守义担心黄氏的身子,还是打算去花厅看一眼再走。
花厅里,刘采春已经和黄氏吵得不可开交了。
庄守义快步进去扶着妻子,替她顺气,道:“别气别气,小心孩子。”
黄氏坐下来,大口喘气道:“这个无礼妇人,竟然污蔑我家颜姐儿和他儿子有……有私!还说就在昨夜,有了肌肤之亲!”
这句话让花厅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