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给子萱拖了上去,一进去瞧见屋里的人,不免瞪了子萱一眼,子萱忙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是真不知道十四十五爷也在这儿,不信一会儿你问安铭。”

看见陶陶十五眼睛一亮,走了过来:“这一晃好些日子不见了,灯节儿的时候那么热闹,还说你的去呢,不想你竟没去,怪没意思的,倒是怎么了,这一年上都没见出来玩。”

陶陶笑眯眯的道:“劳动十五爷惦记着,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着了些风寒,身子不大爽利,加上外头天寒地冻的,便懒得动了。”

十五盯着她瞧了半晌低声道:“我还当你是恼我了呢。”

陶陶愣了愣:“十五爷说笑了,好端端的恼你做什么?”

十五:“我,我成亲了。”

陶陶笑了:“差点儿忘了。”说着一拱手:“恭喜恭喜,祝贤伉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十五脸色忽的一变:“爷用不着你恭喜。”转身坐到那边儿去了。

陶陶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儿呢,最好理都别理自己,省的没吃猪肉倒惹一身骚。略扫了一圈,不想挨着十五就只能坐在十四旁边了,虽说十四挺讨厌,跟十五比起来至少安全,麻烦少,反正也就坐一会儿就走,不跟他过话就好了。

想明白了,走过去粗粗见了个礼就坐到靠窗的椅子上,听见外头一阵喧闹,侧头看过去,安铭选的位置相当好,果然一目了然,不过看的太清楚了反倒更有些触目惊心。

对面高台上两个老大的木笼子,笼子里是今天要卖的犯官家属,捆了手脚分男女扣在笼子里,这些过去尊贵无比的公子千金如今像牲口一样,任人挑选,这种从云端跌入地狱的落差,便是自己这个旁观者都觉腌心,可想而知他们自己了,而现在这样的处境还不是最糟糕,过了今天之后或许才是真正的地狱。

看着台下那些一脸猥琐的男人,陶陶完全能猜到他们心里正想着什么龌龊的事情。?

子萱凑过来指着对面道:“瞧见没,那边笼子边儿上那个小子就是陈韶,是挺漂亮的,跟个女孩子似的。”

陶陶刚才就瞧见了,只因这小子太与众不同,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他脸上木然的表情,跟其他人不一样,人总有求生的本能,即便处境再恶劣,只要有一线希望,人总是会拼命挣扎求生的,这是本性,可这小子却只有木然,仿佛这一切都无所谓,就算那个肥猪一样的男人,一脸猥琐的把手伸进去,摸他脸的时候,他的神情都不见一丝变化,而那个恶劣的男人,见他不动,越发得寸进尺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一脸淫邪令人作呕。

陶陶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安铭你不是要买人吗,怎么还不去。”

安铭听了摇摇头:“只怕今儿这事儿办不成了。”

陶陶蹭的回过头:“朝廷发卖,你买就是了,有什么不成的。”

子萱也瞪着他:“就是,你是不是见人家比你帅气,心里头嫉妒。”

安铭:“如今陈韶都倒霉成这样了,我嫉妒他做什么?”

十四看了陶陶一眼,开口道:“刘进保特意跑来,就是冲着陈家来的,他在这儿盯着场子,安铭若出手,岂不得罪了大哥。”

陶陶愣了愣:“二哥?刘进保是?”

十四嗤一声:“你竟不知刘进保,他是我大哥的奶兄弟,也是端王府的大总管。”

陶陶顿时明白过来,陈英之所以落到这种田地,就是因得罪了大皇子,引子就是大皇子强抢民女的案子,这又遣了府里的总管来订场子,就是还觉陈家不够惨,非把陈家的儿女也都祸害了不行,刘进保往哪儿台上一站,便有想伸手帮陈家一把的,也不敢了,毕竟引火烧身的事谁也不乐意干,大皇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这要是让他盯上,陈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算安铭的身份都不敢伸手了,别人就耿不用想了,陈韶这样一个大好青年,难道就毁在这么个猪头手里,实简直生不如死。

亲眼看着那个肥猪伸手去拉陈韶的裤子,陶陶实在看不过去了,手里的茶碗直接丢了过去,正打在那肥猪硕大的脑袋上,奇准无比,那肥猪正色心上脑,不想飞来个茶碗砸在脑袋上,蒙了一下,觉得有*辣的东西流了下来,伸手一摸,是血,顿时怒了:“谁,谁他娘用茶碗砸老子,活腻歪了不成。”

旁边的下人自然瞧见了,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指了指茶楼,那肥猪男看了过来,见是个小丫头,不禁道:“是你丢的茶碗?”

陶陶点点头:“对不住啊,我这一失手,茶碗就掉了下去,不想砸了你的脑袋。”

猪头男:“失手,你当我傻啊,隔着一条街呢,你再失手掉我这儿来不成?”

陶陶摊摊手:“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许你是缺德事儿干的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不然我手里的茶碗怎么不砸别人,偏偏砸中了你呢是不是。”

陶陶这几句话把肥猪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跺脚:“我看你他娘是活腻了,你下来,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肥猪男还不太傻,知道今儿茶楼里有他得罪不起的人,站在下头叫嚣。

陶陶:“下,就下去,当姑娘怕你不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给十四拦了:“都说你这丫头是个祸头子,先头我还不信呢,今儿可让爷开眼了,你以为你是事儿,就敢管这档子闲事儿,就算是七哥也不一定伸手,你一个小丫头逞什么能?少惹点儿麻烦,过你的消停日子吧。”

陶陶看着他:“朝廷发卖犯官家属,可有规定什么人不能买?”

十四皱眉看着她:“你问这个做甚?劝你放明白些。”

陶陶冷笑了一声:“什么叫放明白些,明白什么,明白你们这些天潢贵胄有多厉害,只要得罪了你们就没好下场,人死了都不满意,还要把人家的子女都祸害了,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命好些,投胎时撞了大运,摊上了一个当皇上的爹罢了,若不然,岂能如此为所欲为,我的事儿不用十四爷管,就算因此倒了大霉,也碍不着十四爷。”说着,也不管十四脸色多难看,一把推开他,蹬蹬蹬的跑了下去。

十五一见陶陶走了,也忙跟了下去。

十五的性子十四哪会不清楚,是个生怕事儿不大的,这一下去今儿这事儿断不能善了,真要是闹起来,可是麻烦。再不情愿也只能下去了。

安铭跟子萱俩个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本来就想掺和掺和,无奈瞧见刘进保来了,不敢给家里惹麻烦,如今陶陶出头,十五爷十四爷在前头顶着,他们怕什么,忙跟着凑热闹去了。

陶陶刚一上去,那个肥猪男捂着脑袋一挥手:“你们都是死人啊,没见爷给这丫头开瓢了吗,还不上,给我把这丫头往死里头打。”

他旁边的随从,挽起袖子一拳就打了过来,只不过没碰着陶陶,就给十五一脚踢了下去,那肥猪男愣了一下:“还有帮手,给我一块儿打。”呼啦啦围上了七八个。

十五呵呵一笑:“爷今儿心里正腻歪呢,你们几个正好给爷解解闷。”抬腿伸脚又把一个踹飞了出去,十四十五安铭都是精于骑射拳脚,这几个家丁哪是对手,三下五除二就都躺地上唉唉叫了。

肥猪男一见这架势,也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想跑,却想起自己后头的靠山可是端王府,怕什么,想到此顿时有了底气,一边儿嚷嚷着叫人,一边儿伸手来抓陶陶,想着制住这丫头,那几个说不准就老实了。

本以为陶陶这么个小丫头,还不手到擒来,哪想还没抓到这丫头呢,反被这丫头抓住了胳膊,一拉一拐就把这肥猪按在了地上。

陶陶踩着他的背,拧着他的胳膊,肥猪男由是不服:“你,你这死丫头真是活腻了,你知道爷是谁吗,就敢跟爷过不去?”

陶陶笑了:“对不住真不知道?要不然你说出来听听,也让本姑娘明白明白,你是什么厉害人物?”

那肥猪男听了以为陶陶害怕了,哼了一声:“我,告诉你,爷是端王府的人,你趁早放了爷,跪下给爷磕几个头,爷一发善心,没准饶你一条小命,不然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陶陶自然知道这要是让这肥猪跨上端王府的名头,今儿这事儿就麻烦大了,虽伸手管了这档子闲事,却也知道大皇子不是自己惹起的,只能把事儿扯开,想到此,哼了一声:“你少往端王府泼脏水,端王爷是是有名的贤王,府里哪有你这样的龌龊之人,再胡说八道,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先废了你的胳膊。”说着用力一拧,顿时发出猪般的惨叫。

这边儿正闹得不可开交,刘进保认出十四十五爷忙颠颠跑了过来:“奴才刘进保给两位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