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哧哧——
麦克风凄凉地躺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噪音,见段楚扬跑了,地中海校长吹着胡子瞪眼睛,直呐喊:“段同学啊!喂!你没讲完啊……”
而忙着追上逃跑的老婆的段楚扬才听不进去这些废话,就差那么几步就追上了,再让他逃了就不姓段!
“小姐,易少爷跑了。”角落里,若桑面无表情地提醒曲然希。
“那个男人,不就是前几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老公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曲然希抚着下巴深思。
若桑靠近曲然希,轻轻搂住她的腰肢,“小姐爱上易少爷了?”
曲然希转回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若桑,轻轻说道:“若桑,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今晚自觉去领罚吧!还有,我爱不爱老公,与你,无关!”
若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心中无限悲凉,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而今晚,旧痕未灭新伤又将起,似小姐这般凉薄无爱之人,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美丽的玩具,那颗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心,从来就不曾降落于她。
若世上真有犯贱之人,大概所言的就是她若桑了,而有些爱,注定飞蛾扑火走向灭亡。
易柳斯拼命地跑着,随着身后“嗒嗒嗒”的皮鞋声愈加清晰,他的神经就似一根脆弱的细线般绷紧,一颗心砰砰地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脚下的步伐也慌乱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好。
“柳斯!”
在距离前面的身影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段楚扬突然喊了一声,这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名字,这一声呐喊装满了爱意与思念,承载着他的爱情。
如平地惊雷的两个字使前面纤细的身影微微一震,然而就只是一震而已,他并没有停下步伐,反而跑得更急。
“啊——”
毫无悬念地在一拐角处跌倒了,细碎的沙石陷进了娇嫩的掌心,易柳斯顾不得手掌和膝盖处的疼痛爬起来又想继续跑,腰间却被一双铁臂牢牢禁锢住,颈后是熟悉温暖的气息。
段楚扬扣住易柳斯的肩一把将他转过身,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熟悉的眉眼更添妖娆,立体的五官已趋近完美,对比从前脸色却更加苍白,在阳光下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细绒毛,浑身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果然是你。”
段楚扬颤抖着手尝试着触摸了一下他的脸庞,像害怕眼前的人不是真实的,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虔诚,看到眼前的人才惊觉,那分离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简直就像几万年一样煎熬,而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当段楚扬冰冷的指尖触到易柳斯的脸颊时,他下意识地躲避,就像逃逸已久的小偷终于被警察抓住了一样,他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敢抬头看被阳光笼罩着的段楚扬。
易柳斯无意间的动作刺伤了段楚扬的心,他还是想躲!还是想逃!凭什么自己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从未放弃地寻找,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重逢的场景曾在他脑海里播放过无数次,想破口大骂!想声嘶力竭地质问!想狠狠打他的小屁屁!
可是此时……只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吻他……
“唔……唔、放……”
易柳斯的瞳孔倏然睁大,双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纤细的腰肢被人用力抱住,折叠成诡异的角度,如暴风雨般激烈的吻瞬间卷走了他所有的思想,脑袋嗡嗡嗡的有什么东西在旋转,时间仿佛被施了魔法,骤然停止。
段楚扬如野兽般吮吻着易柳斯的唇瓣,似发泄、似委屈、又似埋怨,夹杂着愤怒,他的手臂紧紧箍着易柳斯的腰,弯下身子用滚烫的舌尖凶猛地扫过易柳斯的口腔,缠住那根欲逃的灵舌与之疯狂起舞……
这是被抛弃的人的怒火以及癫狂……
易柳斯僵在半空的手几乎已经麻木,胸腔的氧气正在慢慢减少,这充满侵略意味的吻让易柳斯觉得害怕,他明白段楚扬为什么会如此疯狂,任谁,都不能接受一个逃跑的恋人吧?
这只不过是个惩罚罢了,好,那他就受着。
毕竟,他是他痛苦的源头。
没有回应!该死的没有一点的回应!
怀里的人就这么睁着无辜的大眼,眼中一片迷茫,段楚扬狠了心咬破了他的唇,可易柳斯除了皱皱眉外,没再有一丝反应,不反抗,就这么纵容着他的“暴行”,可是却残忍地没有回应,任凭他傻傻地纠缠。
段楚扬终于放开易柳斯,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易柳斯像是活着,却又像是死了,揪起的眉头让人心疼,而自己这个吻,似乎让他更加绝望……心疼地舔舔他唇上的血丝,这样的他,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段楚扬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额发,易柳斯却退后了一步,“不要这样……”他轻轻摇头。
“为什么?我说过,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他妈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把我抛弃?当我垃圾?”段楚扬气得直飙脏话。
可是易柳斯还是静静地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如以往一样乖巧,却淡漠地令人心惊。
段楚扬没有一刻如此憎恨易柳斯的安静和淡漠,明明自己是这么爱他,一句话都不留离开了两年难道没有必要解释一下吗?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易柳斯终于想清楚了自己要怎么说,他缓慢地抬起头来,望着这张日夜想念的脸,艰难戴上重重的面具,披上伤害的盔甲,凤眸里尽是伪装出来的冷漠和绝情。
“怎么?你还在等我?我会离开说明了什么?难道你不懂?”
一字一句无比锋利的话语似利剑般狠狠戳进段楚扬的胸膛,鲜血,似乎都已经凝固。
“段楚扬,我不再爱你了。”
红肿的唇瓣吐出几个决绝的字眼,在阳光下,他的脸如梦境一般不真实,一碰仿佛就会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