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你们婚礼只剩一个月了,筹备得怎么样了?”瞿耀问。
“差不多了。”姜越揉着太阳穴回答,声音里是浓浓的疲倦,“最近在等苏文的档期拍婚纱照,再就是请柬和伴手礼……”
“你居然请苏文来拍婚纱照?”瞿耀惊了。
苏文是国内知名的人像摄影师,作品多见于各大时尚杂志,有时候也会受邀给一些大牌明星拍摄活动照——当然,不是每一个明星都请得动她。
总而言之就是……身价不菲。
“嗯。”姜越的反应倒挺平淡,“她拍的比较好。”
瞿耀抿了抿唇,“花了多少钱?”
“我跟她有点交情,一整套婚纱照,她带着团队去,包括后期的相册制作一起,只收了一百万。过几天我们一起去苏梅岛,在那边呆三天两夜,她的机票食宿我全包。”姜越说。
“大哥,你现在本来就没钱,还这么大手笔。”瞿耀忍不住吐槽。
“我刚才就说了,婚礼一生就一次,当然要做到最好。”姜越很执着。
瞿耀张了嘴,还没来得及出声,秦卿就发了话:“可是也不一定非要请苏文啊。那么多专业的婚纱摄影公司,我们挑一家口碑最好的,就算去苏梅岛,十万以内就能搞定。现在价格一下子翻了十倍还不止……你做销售一年恐怕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她话里埋怨的成分居多,一张脸皱得像个包子。
“你接一部戏这些钱不就回来了?”姜越却不以为意。
“你以为我接戏很容易吗?”秦卿的音量飙了上去,“我之前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电视台跟我解了约,我做的节目都停了,要不是你开公司签我,给我拉资源,我现在连还给瞿耀的六百万都没有!你如今没有了工作,又没有存款,就不能改掉以前那些大手大脚花钱的坏毛病吗?”
姜越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所以你还是嫌我没钱。”他冷声说。
他这个样子有点可怕,我和瞿耀不约而同地偏开脸去望着车窗外的黑暗,假装自己不存在。
秦卿大概也被他吓到,着急地解释:“我不是嫌你没钱。只是,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也有没钱的活法。我们现在没钱了,就应该节俭一点,不能像以前那么铺张浪费。”
“行吧。”姜越说,“我明天就给苏文打电话,把拍摄计划取消。不过我交了一半的定金,这个钱是拿不回来了。”
“这……”秦卿咬紧了下唇,可以看出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气。
几分钟后,她说:“别取消了,不划算。”
姜越乜她一眼,凉凉地说:“好。现在你挣的钱多,你说了算。”
——很有一点阴阳怪气。
秦卿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什么都没有说。
车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仿佛只要有一点火星,前面的两个人就都能爆发。
就在这样的危险与尴尬之中,车开到了我家楼下。
“谢谢。再见。”我迅速地跳下了车,没忘记回头给瞿耀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听瞿耀说了昨晚的后续:“姜越和秦卿两个人最后还是在车上大吵了一架。”
“为了婚纱照?”我问。
“为了伴手礼。”瞿耀长叹一声,“姜越定制了一批情侣泰迪熊和印有他们俩名字缩写的T恤送给宾客。其实这个想法挺好的,也蛮有创意,但是姜越那个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所以泰迪熊找的是R国最大的玩具制作公司,用的最好的工艺、最好的材料,价格自然而然就上去了。T恤也是。咱们国内那么多服装厂他不找,偏偏让人家Gucci的设计师给他设计,然后再用他们的代工厂制作。讲道理,我要是秦卿,我也得生气。”
我完全能够理解秦卿的心情。
要换了是我,我不仅会跟姜越大吵一架,甚至还会当场就提出要解除婚约。
妈的人都要气死了,还结个屁的婚!
这一场婚结完了,两个人手牵着手去喝西北风吗?
可是——
我又从心底里觉得,姜越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姜越把钱还你了吗?”我想起来问。
“还了六百万。”瞿耀撇嘴,“秦卿一大早上给我转过来的。”
“你要买什么车啊?怎么要这么多钱?”我很好奇。
因为旗峰做的就是汽车代理的生意,所以我对好多顶级跑车的价格都很熟悉。虽然贵到离谱——譬如一两千万——的也有,但大多数还是在几百万的这个范围之内。
瞿耀现在开的车也不过一百万出头的样子,就算要换,跟这部车的价格也不会差太多才是。
“买兰博基尼Aventador啊!”瞿耀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车顶配得八百多万呢!”
我不解:“你买这车干嘛?你又不飙车,只用车来代一下步而已,而且你现在在开的这辆保养得还挺好的,又没有坏。”
“你难道不知道吗?”瞿耀用鄙夷的眼神看我,“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跑车梦。自打我来旗峰上班,天天看的就是那些顶级的跑车,心痒痒得不行。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买,结果钱被姜越给借走了……你懂我的那种失落吗?”
他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
我“呵呵”一笑,说:“不懂。”
瞿耀龇牙,“你给我出去!”
我依然坐着没动。
“还有件事。”我敲了敲桌子。
“还有什么事?”瞿耀瞪着我,“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啧,真暴躁。
“姜越不是说要来旗峰上班吗?什么时候?”我问。
“我已经把他的资料发给人事了,人事说下午之前给他办好入职手续。我估计姜越待会儿会来旗峰一趟,到时候我跟他一起吃午饭,你不用帮我叫外卖了。”瞿耀吩咐我。
“好。”我点点头,迟疑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姜越真的走投无路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我总觉得……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撒的一个谎。
然而瞿耀一脸真诚地告诉我:“他是真的……被逼得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