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宁卿究竟是怎么回事!

永顺大长公主皱着眉,居然偷学芳儿的舞蹈,还要开舞馆!可知道,她正为芳儿筹备着舞馆,这个宁卿居然出来截糊!

永顺大长公主甚至不用问,她就主观地认为了宁卿抄了纪芳儿的舞,现在开舞馆,一定也是芳儿或是佳柔郡主不经意透露出来,这个宁卿才这样做的!

因为眼前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纪芳儿,是她一手调教着长大的女儿!

就算是庶女,隔着一层肚皮,但到底是她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况且纪芳儿还是为她舍了好几次命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宫女所生。

十多年来,纪芳儿一直听话懂事,有些事,做得比佳柔郡主这个亲生女儿更要细致用心。公主府虽大,却寂月漫漫,自从佳柔郡主出嫁后,就是纪芳儿陪伴着她。这感情,是真真与亲生女儿无异。

现在出了这种事,永顺大长公主自然相信纪芳儿。

“宁卿。”永顺大长公主走过来。

“公主。”宁卿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永顺大长公主正要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一边的沐凡身上,只见眼前的青年红衣潋滟,墨发如瀑,虽然面容普通,却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他脸上神色平静,带着淡笑,却让永顺大长公主心中一凛。

纪芳的目光在宁卿与沐凡之间转了转,眼里闪过嫉恨和一抹不甘。

“宁卿,想不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永顺大长公主道:“上次万寿节时,你看芳儿的舞还自认惭愧,想必回去后下了一翻苦功,芳儿也常到你那里玩,你们一起练习出这样的成果,真是可喜可贺。”

永顺大长公主的话一下子就把宁卿一舞惊华的功劳归到了纪芳儿身上,说是纪芳儿指点的。而在永顺大长公主心目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想着,永顺大长公主心里更加不悦了。芳儿指点她跳舞,她居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跳出来,岂不是打芳儿的脸!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宁卿,她以为自己擢破了宁卿,宁卿会脸红或是道歉的,没想到宁卿只笑了笑:“公主,我跟芳儿妹妹在柔姐姐那事前,统共才见过两次面。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后来我常到公主府看望柔姐姐,虽然经常跟芳儿妹妹见面,但那种时候,大家都乱得六神无主,难道还会跳舞。”

周围的人怔了怔,接着就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纪芳儿。

永顺大长公主明丽的脸微沉,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呵呵,想不到卿丫头天赋这么好,只看过就能回去自学成才。”

宁卿答非所问:“明天我的舞馆开张,请公主有空也来玩。”

“卿卿,走了。”沐凡道。

“好。”宁卿应了一声,就与沐凡离去。

宁卿一走,原地的人就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宁卿的舞真的是纪芳儿教的吗?”

“我瞧不像。”贾若云说:“她跳得比纪芳儿好多了。对比之下,宁郡主跳的是正宗的原版,而纪芳儿就如低劣的模仿一样。”

“你们怎能就此否定我家姑娘。”红坠气愤道:“这种舞,是我家姑娘一步步摸索练习出来的,仓促之下,自然跳得生硬一些。而这个宁卿做好准备,当然跳得好。”

“够了!你们这般空闲,不如回家多抄几遍女戒,整天说三道四,成何体统!”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都散了吧。”

众贵女不敢再说,福身告退了。

现在已经亥时,晚市快散了,但所有人还对宁卿的舞和绝世容貌念念不忘。

永顺大长公主与纪芳儿上了马车。纪芳儿就哭:“是她抄我的!”

“我当然知道。”永顺大长公主皱着眉头,一脸惊讶和不解:“这个丫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娘……”纪芳儿一脸委屈地叫了一声,掉下泪来:“以前我也觉得卿姐姐好好的。”

“嗯。”永顺大长公主说:“在柔儿还没认识她时,我也觉得她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孩子。只身一人在天水打拼出一片天来,又聪明又乖巧,跟柔儿也玩得来。万万没想到,为了赚几个钱居然这样,真真是人心难测!”

“商人逐利。”红坠说。

“但就算她是商人,也没理由算计到咱们身上!”永顺大长公主眼里闪过冷意:“咱们也不要她做什么,她要赚钱就赚钱,她说要开舞馆,咱们跟她交好,她说一声,没有什么不行的。”

“她是想独吞。”红坠道:“要是她承认了灵感是来自于姑娘,自然没有所赚的全归她自己的理,自要分姑娘和公主一点,她不愿意。”

永顺大长公主呸了一声:“别说咱们不差那个钱!就算咱们真差那几个钱,但想着她于你姐姐的事上帮了不少忙,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你姐姐。就连那姓伍的派个奴才跪在咱家门前,也是她出口解决的。就念着这些上面,咱们就当把那份应得的给了她又怎样!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会损及你的声誉,真真是害人不浅!”

纪芳儿眼神沉了沉,暗暗鄙视永顺大长公主没眼光和远见,这舞馆开起来,可不只是几个小钱那么简单!

可知道进学的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宁卿就会与一大群的贵族姑娘搭上不错的关系,这都是人脉!

“公主,舞馆一定不能让这个宁卿开啊!”红坠道:“不得不说,这个宁卿跳舞很有天赋,要是让她先一步开了舞馆的话,更是坐实了姑娘抄她一事,那姑娘还怎么见人!”

永顺大长公主也是这样认为:“去,追上她!”

行了片刻,终于在一个小巷拐角看到了宁卿,马车停了下来。

永顺大长公主走下来:“卿丫头,你的舞馆不能开。”

“你不能不让我开。”宁卿说。

“你抄了芳儿的舞还有理了!”永顺大长公主怒喝一声。接着又微微一叹:“咱们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与柔儿交好,时时来玩儿,我看着也开心,把你当半个女儿一般,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你说是不是?”

永顺大长公主这是真心话。她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规劝教导宁卿。

“我知道,你是个商人,看中了开舞馆的商机。你天赋也好,其实跳得比芳儿还好。但做人得讲良心!不能为了钱而做出这种不道义的事情。开舞馆,这原本是我与芳儿的计划,其实也是我给芳儿的一份嫁妆,赚不赚钱还不知道,不开也无所谓,咱们公主府还不差这几个钱。你现在要开,也可以,但你必须向所有人声名,这舞是来源于芳儿的自创。否则,你将芳儿的名誉至于何地!”

宁卿只淡淡地望向永顺大长公主:“公主,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抄她呢?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从没抄过任何人。”

“我知道,你没抄。”纪芳儿含泪道:“因为你虽然是与我同一种风格,但舞却是新编的,比我跳得好多了。你没抄任何一个人的,但你的风格是学我的。现在也没让你干什么,你舞馆还可以开,但你一定要说是风格是我的,灵感是来自于我的。”

宁卿简直被纪芳儿的厚脸皮隔应死了。要是原本还怀疑的话,现在永顺大长公主居然说纪芳儿也打算开舞馆,那么她就更加肯定,这个纪芳儿真的是重生的!

纪芳儿她想干什么?

先抢了她在万寿节一舞惊华的机会,又害得她坠崖,现在又打算开舞馆,是打算取代她吗?

这至少还是有利益关系的,因为想夺得她的一切而杀她。但为何又要害柔姐姐?

宁卿冷冷扫了纪芳儿一眼,不急,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我现在说再多也无用,反正舞馆我一定会按自己的意思开,恕我告辞。”

“宁卿!”永顺大长公主大怒。

这时,沐凡的目光却扫了过来,他的目光淡淡的,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血腥和心惊肉跳之感。

永顺大长公主不敢去追,而且,就算追上又怎样,把宁卿压住?显然是不可能的。

永顺大长公主站在原地看着宁卿与沐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气得胸口痛。

……

宁卿与沐凡快走到梧桐巷,沐凡见她神色淡淡的,就道:“你可是在烦恼?”

“没有。”宁卿说。她没有烦恼,确实没有。宁卿突然觉得鼻子一凉,伸手一摸,居然是一片雪,不由的眉开眼笑:“嗯,下雪了。”

沐凡抬头,只然见鹅毛的雪花自天上飘飘而下。

他解开自己大红的外袍,轻轻一抖,盖住了宁卿的小脑袋:“你披风没有兜帽。”

宁卿噢了一声,抬眼瞅他,“不用,再走半刻就到家了,你冷。”

“不冷。”他垂首含笑看着她,“下雪是不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下巴把他衣服的两根带子系上。只见大红的衣袍,从她头上包下来,再在她的小下巴处系着,只露了红莹白清艳的小脸,那模样甚是滑稽怪异。

宁卿见他唇角忍俊不禁,平凡的眼眸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突觉自己像个老套的小红帽一样,羞窘地去推他:“不要这个!你笑话我!”

“怎么不要,来哦。”沐凡大笑着,一把抓住她,直接把她抡到背上,背着她就快步跑。

宁卿“啊”一声,身子惯性一仰,吓得立刻坏住她的颈脖。忍不住把小脸埋到他的肩窝里,好暖。

她有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间是为了什么。

她对别的事情都可有可无。

要是能对付纪芳儿,其他的真的不算什么。就好像永顺大长公主,公主对她挺好的,但要是因为纪芳儿而与永顺大长公主决裂,也没什么。

要是连佳柔郡主也不跟自己好了,她也只是有些可惜吧。

她寂寥、落寞,也只有与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

第二天一早,宁卿一共三个舞馆,同时开张,轰动了整个湛京。

因为很多人还在议论昨晚宁卿一舞惊华的事情,其实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是宁卿抄袭纪芳儿的,因为纪芳儿在先。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不想得到宁卿那三间铺子的一点信息。但又忍不住想去看,生怕宁卿败坏了纪芳儿的名声。

“公主。”钱嬷嬷走进来:“那三间铺子装修得很漂亮特别,很多人前去看。公主要不要去看?”

“去!”永顺大长公主道:“昨晚算是闹了一声,大家都等着咱们的态度呢。要是现在不去,别人以为咱们是理亏,还真以为芳儿抄了他们的。”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与纪芳儿坐上了马车。

永顺大长公主的马车在宁卿的主店前停了下来。立刻有女管事出来迎。

门口正有一堆人在那里观望,有百姓,也有些被下人护着的贵族小姐。

“是公主和纪三姑娘。”有人道。“听说,万寿节是纪姑娘先跳的舞吧。这是宁郡主抄纪姑娘的舞开舞馆的吗?”

“没有什么抄不抄的。”纪芳儿只笑着摆手:“是我创新出来的风格,人人都能学啊!昨晚的舞,卿姐姐是重新编的。她准备充足,跳得比我好而已。当时我是灵感突来,仓促所创,所以跳没卿姐姐流畅,我自认惭愧。”

“确实算不得抄,但她昨晚跳了你风格的舞,抢尽风头,未免太不厚道了。”周围的人啧啧轻叹。

这时宁卿走出来,也不理周围的议论:“公主和芳儿妹妹来了,快进来坐。”

永顺大长公主一走进宁卿的铺子,脸色就是一变。

只见内室四面都是镜子,还有练舞的杠,地板铺的是木板。有好些贵女还在问女管事,让介绍那专用的舞鞋是怎样的。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望向纪芳儿:“芳儿,前些儿你给我画的装修图纸不就与这一样吗?”

她的话让周围的贵女都望了过来,一个道:“难道纪姑娘也打算开舞馆?”

纪芳儿要哭不哭地道:“我早就计划开舞馆,图纸很早就画过了的……”

那意思是宁卿连她的室内设计的图纸都给偷了!众人俱是诧异地看着宁卿。

宁卿只笑道:“不知芳儿妹妹多久前画的图纸。我记得我与芳儿妹妹是大半个月前认识的,以前从未见过你。怎样偷你的图纸。我这舞馆,是在大半年前就已经在凑备。装修找的是湛京最有名的李记,当时我给李记的图纸应该还在李记那里,你们不信,欢迎去问去查!”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纪芳儿。

因为纪芳儿刚才撒慌了!纪芳儿所谓的装修图纸是前两天才画出来的!当时她就在现场!纪芳儿画的时候,可是想一阵画一阵,然后改了好几次才与现在的宁卿的有*分像。

所以,宁卿绝对不可能抄纪芳儿的室内装修设计!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相似。既然不是宁卿抄的,抄的人就是……

“本宫只是觉得像……”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替纪芳儿打圆场:“当时芳儿也打算开舞馆,也画了个图纸,都是用镜子的。所以我才说像。”

宁卿点头笑了笑,环视周围:“这种舞,我起名为芭蕾,并不只是为了娱乐,还可是为了塑形,修气质。今天欢迎各位,既然要开舞馆,只然要展示给大家看。”

说着拍了拍手。

立刻有五名七八岁的,衣着光鲜的小女孩走出来,先掂着裙子向众人行礼。乐起,就跳了起来。

宁卿道:“这些女孩,都是我买回来的。都是底层出身,但大家看她们现在的气质,都比得上贵族小姐了。”

众人看得连连称赞,双眼发亮。连这种出身的,都能有这样的气质,要是自家的孩子练的话,那气质岂不是扛扛的!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些女孩舞步熟练,显然是学了很久,没一年也得有半载!但那时,纪芳儿还没跳舞啊!

纪芳儿脸色一青,前生她这个时候已经订了亲,再也不出房,她性格也内向,没有多关心外面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宁卿开舞馆第一天干了些什么。

只后来宁卿的舞馆越来越出名,她才慕名而来,学了一些。

“纪姑娘不会又说,你这种风格的舞一早就练了吧。”慧苹说:“先不说咱姑娘以前跟你可不认识。就说刚才纪姑娘所言,这舞是你在万寿节前一个月仓促所创,所以以跳得不流畅。但你看,这些小姑娘至少练了一年半载给出来的效果!断不可能抄你的。”

“要是宁卿不是因着纪芳儿的风格发展而来的,那抄的人……”众人不自觉地望向纪芳儿。但因着永顺大长公主在,不敢说得太明显。

永顺大长公主也是脸色不好。当时纪芳儿练舞,她也在场,那舞步连人家眼前几个小孩子都不如!最重要的是,当时是纪芳儿说,突然有灵感,创出了这舞来。那时的宁卿可是远在京外,怎么可能抄得到纪芳儿!

要是,是在那时抄的,几个小孩子不可能觉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