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听审(1/1)

“狡辩完了吗?要是狡辩完了,那本夫人就拿出证据了!”此言一出,百姓一阵哗然。只见陆老夫人低头对怀里的陆学海道:“海儿,告诉府尹伯伯,你拿到什么证握!”

陆学海小脑袋一歪:“我从那个抓我的人身上扯下一个牌子!喏,就是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上面刻着“高顺”两个字!

靖国公一看到这个牌子眼前一黑,直直地晕厥了过去,因为这个确实是他们靖国公奴仆下人的腰牌!

“国公爷!国公爷!”靖国公府的人一阵惊呼。靖国公的次子连忙去按他的人中。

高顺脸色一变,自从那天绑人后,他的腰牌就不见了!他以为掉到山上或是街上了,一直没找到!没想到居然被这小畜牲给拿走了!

靖国公这才醒了过来,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将这个死老太婆给活活捏死!真真是祸害啊祸害!

但他好歹是在官场打滚数十年的老油条,下一刻就控制住了情绪,跑过去,狠狠地一脚将高顺踹翻在地:“大胆刁奴,居然胆敢绑走陆太傅家的孙子!枉费夫人错信了你,一直为了辩护!”

“我真是糊涂……为你这么个东西说话……”靖国公夫人也反应过来了。

“你们靖国公府这是要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奴才身上吗?”陆老夫人阴阴一笑:“有种就把这个高顺家的生母儿子的卖身契全都还了,放出府!”

靖国公夫人恼羞成怒:“本夫人可没有要挟什么的……你凭什么管我家的奴才!”

陆老夫人却不理靖国公夫人,阴阴地望着高顺:“高顺,你给本夫人听清楚了!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你敢隐瞒半分,你还有你的家人一样得死!要是你说出真相,死的是你一个!”

高顺身子一抖,他是个精明的,现在两大权贵对上,很明显,皇上站在陆家这边,他的母亲和孩子说不定会因此而死,但是……

高顺咬了咬牙:“是奴才自己做的!不关老夫人的事!因为这个陆老夫人太可恶了,经常败坏我家老夫人名声,奴才就绑了他的孙子!”

“你——”陆老夫人大怒。

靖国公夫人扫了陆老夫人一眼,眼里掠过讥讽得意的笑,不是绝对忠诚的人,她怎么敢用!

外面百姓一阵唏嘘,眼看靖国公夫人要入罪了,又一次让她逃脱!

陈府尹揉揉眉心,真是每到紧要关头都是一个转折!只好一拍惊堂木:“你因为仇怨而绑了陆学海,但为什么交到普慧寺,还有一个女孩……那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做法事吗?”

高顺摇头:“奴才不知陆小公子在说什么。奴才只绑了他,然后扔到普慧寺山下……奴才只想让陆家急一急,并不是真的想害人命的!普慧寺香火鼎盛,他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奴才只想给陆家一个教训……可能是普慧寺山上的和尚不知在干什么好事,见有个男孩就抓了吧。奴才得知陆小公子失踪这么多时日,也暗暗后悔,但奴才怕担罪责,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靖国公的心暗暗落下,其实他也意识到这人定是被靖国公夫人给绑的,但这个罪名真的不能担!只能让高顺担!这个高顺也聪明,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还把目的美化为只是绑人,想吓唬陆家,不是他们要害的!这就算是把罪责撇了八分了!

“陈府尹,此案还有最重要的证人还没到!”陆老夫人说。

“谁?”

“普慧寺的方丈!”陆老夫人阴阴地笑了笑:“这么大我案子发生在他们普慧寺周围,他们的方丈是不是应该出来解释一下!”

“确实要传召!”陈府尹道:“不过普慧寺一来一回得大半天时间,不如先把犯人压下,明天再审。”

靖国公夫人心下沉怒,这个老贱人有完没完,一招不行又来一招!普慧这个老秃驴不知逃了没有……就算没逃,只要他不带那两个徒弟出来,就他一个,他虽然不及远真,但也是颇有威信,可不能任意被人搓圆按扁的!

“好。”陆老夫人很爽快地答应。“不过,请府尹也把靖国公夫人收监!”

靖国公夫人气得一个倒仰:“犯人是高顺,凭什么把本夫人收监!”

“难道暂时收监的个个都是犯人?”陆老夫人冷笑:“有些嫌疑人,为了防止逃脱和串供,也该进行暂时收监!”

“陆家不要欺人太甚!”靖国公大怒。要是他们靖国公府的老夫人被拉去了蹲大牢,简直是耻辱啊!“不论怎么说,本国公的夫人也是堂堂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陆太傅冷冷地望着靖国公:“要是靖国公不满,老夫可以立刻奏请皇上,让皇上来评一评,该不该收监!”

“你!”靖国公喉咙一甜,一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靖国公放宽心。”陆太傅笑着安慰道:“要不是令夫人做的,明天自然就能还令夫人的清白。”

靖国公一噎,狠狠一拂袖:“走!”

“这、这……”邹氏看着靖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随着靖国公的人屈辱愤概离去。

靖国公夫人大急:“等等……”

“老夫人,请委屈一下了。”几名官差走过来。

靖国公夫人想着自己要坐牢,一口气提不想来,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陆老夫人和陆太傅看着晕倒的靖国公夫人,唇角勾起嘲讽玩味的笑意,不急不急,慢慢来!一下子弄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靖国公等人还没回到靖国公府,就有丫鬟跑回家给程玉华传信。

“郡主,不好了,老夫人又被陆家人坑了,正在蹲大牢呢!”可心急急地跑进程玉华的屋子。

程玉华正为自己的婚事而烦心,一开始得知靖国公夫人又被陆家告时,她只认为陆家又攀咬上来了,但也就闹一闹而已,等他们靖国公府去打一打他们的脸就会安份了,她没心情去。

现在突然听到自己的祖母被坑进了大牢,就脑子一晕,差点没栽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的?”程玉华大惊。

“听说陆家小公子真的是高顺绑的!”可心哭道:“但高顺只是吓一吓他们而已,并没有想真的害了,谁料陆家小公子会失踪这么多天!现在回来了,就咬死我们害他!想弄死他!他们不但要打杀高顺,还说老夫人是主谋,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却是嫌疑人,被暂时收监大牢!”

程玉华气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们怎么敢!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他们是见我被退亲了,所以才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吗?”

程玉华说着已经拼出了泪来,可心身子一缩,不敢说话。现在外面都在传程玉华是个好,哪是什么痛打落水狗啊!但她却不敢反驳。

程玉华却认定是这样:“陆太傅自以为是皇上的老师,就能这样有恃无恐吗?”

“他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权贵犯事真的与庶民同罪了?要是他们肯通容一下,不关谁会说了?说白了,就是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堂堂靖国公府,怎可被如此欺凌!”

“等明儿个再审,就能出结果,等还了老夫人的清白,就能放出来……”可心低声道。

“难道祖母就这样被他们白白关一晚?”程玉华急急走向卧室。

“郡主,你这是去哪儿?”可心追出来。

“我要找太后娘娘评评理!”程玉华已经拿了进宫的牌子,飞奔出了大门。

半个时辰后,程玉华进宫,哭着卟嗵一声跪在敬仁太后面前:“求太后娘娘给我们靖国公府主持公道!”

“快扶起来!”敬仁太后连忙叫秋嬷嬷去扶。宋濯退亲,敬仁太后原本就觉得对不起程玉华,亏欠了她!

而且现在宋濯世子封号被掳,虽然册封还没下来,但现在正处于低谷,要是连这门婚事也保不住,对宋濯的打击会更大!

而且敬仁太后认定玉华是宋濯的天命贵女,宋濯遇到低谷,更加要跟程玉华成亲,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好运!

“玉华,发生什么事了?不哭啊!”敬仁太后拿着帕子,亲自给程玉华拭泪。

“娘娘。祖母被陆家坑进了大牢!”程玉华道。

“什么?”敬仁太后大惊。“怎么回事?”

敬仁太后也知道陆家的孙子找到了,也知道陆家要告到府尹处,但她连自己的孙子的烦心事都还没处理好,哪有心思去理会别人家的孙子的事!所以并没有关心陆学海一案。

“陆家的小公子……真的是我们家的奴才绑的!”程玉华哭着又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狠狠磕了两个头:“对不起,太后娘娘,是我们靖国公府没有管教好,居然出了这种刁奴!”

“怎么回事?”敬仁太后皱着眉头!

“因为陆老夫人与我祖母是宿敌,年轻时还抢过婚事。后来各自嫁了,本应该两相无事,但陆老夫人不饶人,时不时就翻那件尘年往事出来说。上个月陆小公子失踪之前,祖母在一间绣铺碰到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没争到自己要的那匹布,又拿那事刺了我祖母一遍。高顺忠心,见不得主子受辱,一时气愤,就想把陆小公子带走,吓唬他们一下,谁知道那陆小公子被他放下后真的不见了!他怕受责,就没敢说。”

“现在人找回来了,陆小公子指认是高顺带走他的,高顺也认了。但陆老夫人得理不饶人,硬要说是祖母指使的!还关进了大牢,说明儿个接着审!”

因为传消息的急,可心还不知道普慧寺一事,程玉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次不能审,还得明天再审!这莫不是陆家故意欺压他们靖国公府!

敬仁太后只感到太阳突突在发胀发痛:“玉华啊,是不是真的是你祖母指使的?这陆老夫人老拿那件事出来刺她,她心里积怨……”

程玉华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立刻就否认:“不会的!不会的!祖母就算再气恨也不会做这种事!”

敬仁太后老眸微眯,然后揉着太阳闭上了眼。

敬仁太后把持了后宫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程玉华这事一说,她就隐隐猜到,这事十之**真是靖国公夫人做的!

那个陆老夫人嘴巴这么恶毒,还时不时拿那件陈年往事出来刺人,是谁也受不了!这么一气之下,让自己的奴才去绑了陆学海也是有的!至于是吓唬还是真的谋害就不得而知了!

敬仁太后恨得直咬牙,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真是多事之秋啊!

作为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应该为陆老夫人主持公道的。但这个靖国公府不仅是宋濯的外祖家,还是他未来的妻族!所以,敬仁太后为了宋濯,也必须帮着靖国公府!

“好了!不关也关了,而且他们还占着理!难道你让哀家去说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不是庶民,不是普通百姓,不能关?”敬仁太后气道。

程玉华一噎。

“明天哀家会向皇上提议,亲自去听审!总不会让你们靖国公府吃亏的!”敬仁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安慰她:“你别急,先在哀家这住一晚,明儿个咱们一起去。”

程玉华进宫也就是这个意思,希望敬仁太后出面镇一镇场,不让陆家太过猖獗!到时,还得借着太后威风让陆家给他们靖国公府磕头道歉!

程玉华下去后,敬仁太后没好气地与秋嬷嬷道:“你说,这又闹什么幺蛾子?”

“娘娘心中不是早有了计较?”秋嬷嬷微笑着上前:“要真不是靖国公夫人做的自然是好的,要真是靖国公夫人指使,只推说原本只是带走吓唬吓唬,没想到人真丢了!反正现在人也找回来了!而且现在已有一个奴才主动揽了上身,全推那奴才身上!”

“去让人再打听打听,让哀家有所准备。”

秋嬷嬷立刻让李德带着人出去打听,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件案子打听清楚了。

李德道:“说是丢到了普慧寺那边。那陆小公子又说被普慧寺的和尚捉了去放血。”

“一派胡言!”敬仁太后是远真大师的脑残粉,爱屋及乌,对天下和尚都是宽容的!在她眼里,和尚都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佛陀!而且那还是普慧寺!

这个普慧寺她也去过好几次,普慧方丈那禅理说得那叫一个好啊!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被普慧寺的和尚捉了!就算真的捉了,他一个六岁孩童如何逃生?简直谎话连篇!明儿个哀家就看看这陆家如何猖獗!居然连普慧寺都冤枉上了!”

李德嘴角抽了抽,说到和尚,这无疑于去撸太后的逆鳞啊!

同时,靖国公府那边也是这个的猜测。因为除此之外,他们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让靖国公夫人绑了陆学海!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靖国公府抹上污点!

“玉华呢?”靖国公回到府看不到程玉华迎出来。

“郡主进宫去了。”程玉华的另一名大丫鬟道。

靖国公闻言松了口气,要是有太后帮腔,这事就更容易了!陆家应该会买太后的帐,不敢太过份。

第二天一早,敬仁太后携着程玉华一起出宫。

府尹开堂审案。百姓一大早就把整个门外围得水泄不通,有些看不到的,干脆爬到对面的屋檐上。因为这案子实在太好看了!

这不是百姓家张三李四字的破事儿,虽然这也不过是两个妇人间的小恩怨引起的,但贴上了名门权贵的标签就变得不一样了,极具娱乐性。这些名门权贵就像现代的名星一样,是公众人物,普通的事情发生在公众人物身上,就会产生极大的娱乐性和话题性。

百姓几乎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是高顺忠心,掳走陆学海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的,谁知道陆学海倒霉,自己弄伤了脚。其实人也没失踪多久,才几天就找到了,只是陆家不公布而已。

一派即认为了靖国公府夫人让掳走的,是真吓唬和想害了就不得而知了。不知会如何判。至于普慧寺……

在百姓心目中,普慧寺是佛教圣地,很多不相信普慧寺会做出残害小孩子的事情。但大多数还是抱着好奇和瞻望的态度去等待着。

不一会儿,陆太傅和陆老夫人抱着陆学海出现了,靖国公府的人也到了,俱赐了座。

“升堂!”陈府尹走上台,狠狠一拍惊堂木:“带犯人高顺……还有请出靖国公夫人!”

高顺一身囚服,脸色灰青,面容憔悴地跪到公堂之上。

靖国公夫人却衣冠楚楚,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却如往日无异。但熟悉的人要是用心留意她的眼神的话,会发现她也在紧张!

“太后娘娘驾到!”

“宸王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四皇子殿下驾到!”

“康王殿下驾到!”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的报信声,外面的百姓俱是惊了一惊,全都避到一边,跪了下来。

靖国公府的人和陆家的,还有陈府尹俱是站了起来,迎了出去跪下:“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宸王殿下、宸王、太子、四皇子、康王殿下!”

“起吧。”敬仁太后抬了抬头,被程玉华扶着进了公堂。

“下官不知太后娘娘、宸王、太子、四皇子和康王殿下都会过来,有失远迎!”陈府尹上前点头哈腰。

“这是因为两位一品诰命夫人引起的案子,哀家堂堂一名国母,自然要亲临。”敬仁太后微微笑了笑。

“连皇祖母都亲临,父皇也看重这个案子,所以让本宫代听。”宋玄道。

“本皇子也好奇,来瞧瞧,陈府尹不会不欢迎吧。”宋科笑道。

“不敢不敢。”陈府尹延着笑脸。

宸王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他亡妻的娘家,就算这些年丢淡了,但这么重要的案子,他这个女婿不来的话就会遭人垢话。

康王也是这个原因,他娶了靖国公府二房嫡女为侧妃,虽不是正妃,但也算是半个女婿。而且他确实关心靖国公府。

其实这个案子很多权贵都想来听一听审,两个一等一的门第撕逼,这么稀罕的事儿谁不想看!但一下子这么多权贵聚在一起,怕影响不好,所以被敬仁太后警告了,都不准来。但却都派了小厮在门外听。

靖国公府的人看到太后,俱是松了口气。

靖国公夫人看到程玉华搬来了太后,程玉华还站在太后身边对她比了个放心的表情,也稍稍放下心。太后最信佛了,一会慧普过来的话,太后就会倾向于慧普方丈这一边。

“赐座!”陈府尹急忙让人搬椅子。等人一一坐下,才一拍惊堂木,把昨天的案情陈述一遍:“陆学海被高顺所掳,证据确凿。但高顺只承认掳走吓唬,而陆家却指是靖国公夫人指使,并关进普慧寺,被普慧寺的和尚放血,现传普慧寺方丈和其两名高徒!”

在听到普慧寺三个字时,程玉华眼皮跳了跳,因为自己是在普慧寺压的命格,心虚,所以心底里不想与普慧寺扯上一点关系。但下一秒,她就不想那些合格的事情,因为她的祖母站在公堂之上呢!她哪有空想这些!

“普慧寺方丈及其两名高徒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偏门,不禁齐齐一惊!议论纷纷起来!

因为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到仪表端庄,如佛陀一般的总是满身慈祥佛光的慧碰方丈,及其两名气质出尘的高徒!

但现实却是——

普慧方丈一身破烂的袈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似是被人狠狠抠打过一样!脸容哪有以前半分的慈祥佛光!满脸苦逼,神情憔悴绝望。

而他的两名高徒几乎跟他一样邋遢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