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的车开到萧南烛家楼下的时候刚好是夜里十二点二十,摸着黑开进这破小区的时候门卫拴在门口的狗一直在冲他狂叫,刚从女人堆里爬出来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张弛一面死命摁着车喇叭一面往里面开,而眼见萧南烛电话里所说的那个居民楼就在自己眼前了,这急的脸色煞白的家伙总算是松了口气了。

“历师!!你人呢!!我来接你啊!!历师啊!!天塌了啊!!”

脑袋钻出车窗摁着喇叭就开始大喊大叫,张弛这没素质的王八蛋也不管这一小区的人都在睡觉呢,直接就扯着嗓子使劲叫上魂了,可惜还没把萧南烛喊出来呢,不少住户家的灯就随着叫骂声亮了起来,而伴着一阵动静很大的脚步声,背上还背着个什么东西的黑影子几步跑到他的车前,对着他突在外面的大脑袋就给来了直接一下。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不是说下来了吗叫个屁!!你这样我明天早上就要被一个小区的赶出去了!!!”

“赶出去就赶出去!赶明给您孝敬个大别墅!只要您帮我把那王八蛋河怪给赶走!统统买买买!”

“滚!!买你大爷的腿!烦人玩意儿!赶紧开车!!”

开着车门就弯腰把背上死沉沉的人给丢了进去,萧南烛叼着烟脸色不算好看,显然这心情也不大好,张弛被萧南烛抽了一下痛的要死,可是还是好言好语地把这难伺候的历师给迎进了车里,毕竟今晚这事事发突然,他也没个心理准备这就惊动上了本地警察,他虽然上头也有人脉可是这惊动了司法机构也是不好办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连夜火急火燎的来找萧南烛救场,可就在他看清楚那被萧南烛丢进车里的东西后,张弛饶是心急如焚也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哟,这小子谁啊……历师您工作还带小情人过来不大合适吧……”

眯着眼睛看了眼那昏昏欲睡,裹着大棉袄的纤瘦青年,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萧南烛喜欢男人,所以张弛见他就这么把个大活人给家里扛出来了自然也是下意识的想歪了,要说他平时也算阅人无数吧,可是还真没见过长这么惹眼的小帅哥,这睡成死猪都能好看成这样,醒了一定是愈发光彩照人,这么一想向来没什么节操的张弛便赶紧多看了几眼,而在家里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这惊蛰都叫醒的萧南烛也是无奈,累死累活把人给丢后座了自己也坐下了,而从后视镜注意到了张弛这大色胚有点垂涎的盯着后座那睡得昏天黑地的惊蛰,萧南烛一脸不耐烦就要拿烟头作势要往他后脑袋上戳,而见张弛一脸贱笑地躲开他这才冷着声音道,

“想什么呢,思想能不能纯洁点!快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那两个看见河怪的人……现在在哪儿?死了吗?”

“哦哦哦没死没死!一个吓的晕过去了,另一个也好好的!总之统统都没死!河怪只是跑出来冒了个头就又回去了可没来得及爬出来啊!不过倒霉就倒霉在这两个人中的一个给报警了,没搞清楚情况还给胡说八道说死人了,警察那边接了电话直接跑工地了要往里面闯,现在一切情况都没确定真要是进去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死了人之类我可就再也兜不住了,所以我先找人在那儿挡着就赶紧来找你了……”

“放心,那东西不听到雷声是不会出来的,她还没完全醒呢就等着这第一声春雷了……不过警察那边你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闻言也出声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张弛,萧南烛倒是没他那么心急只把嘴里的烟都捏在手里面无表情地吸上了一口,张弛听他这口气似是没什么问题也赶忙松了口气,而就在他们俩正说着话时,枕在萧南烛腿上睡得挺沉的惊蛰倒是幽幽地发出了一声呼噜声。

“历师,我这……这是……在哪儿啊?咱们干嘛……干嘛去啊?”

迷迷糊糊地蜷缩着,用手背揉着眼睛可是半天却还是没能清醒,惊蛰似是困得厉害只能张大着嘴不断地打着呵欠,而见状的萧南烛眯着眼睛哼了哼,接着拍了拍他的脸凉凉开口道,

“去上班,你已经迟到二十多分钟了宝贝儿,自己好自为之吧……”

“呜……我不想上班……我想睡觉,要不我找除夕换班吧……他前几天还找过我呢……”

皱着脸嘴里嘀嘀咕咕的,惊蛰这正犯困呢语气也不自觉地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坐前头埋头开车的张弛见他们俩这腻歪劲默默挪开视线,愈发在心里坚定了萧南烛是个花丛老手的印象,而浑然不觉的萧南烛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抽着烟慢吞吞回道,

“你自己的活儿就自己干,除夕哪儿那么多闲工夫帮你们,他自己身体都不好……快起来,听见了没有!”

说话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有偏向性的为除夕考虑,萧南烛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除夕没必要那么辛苦,可惊蛰听了立马就绝望地捂着眼睛哀嚎了起来,而见这坑了自己一把的倒霉历神终于也不开心了,萧南烛倒是乐了,只捏着他的脸把他给生拉硬拽的整清醒了,惊蛰见此也是没辙了,只能把大棉袄给穿穿好就没精打采地靠在萧南烛身上开始和他小声商量处置那蛇母的对策,而萧南烛听他趴在耳朵边这么说完,也忍不住回问道,

“到时候你那春雷能对得准吗?几响的啊?不会半路熄火了吧?我可告诉你啊惊蛰,这事很严肃的啊,你干完了之后再怎么睡我都不管你,但你务必要把这玩意儿给灭了你知道的吧……”

“好……”

鼓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打了个呵欠的惊蛰还是一脸困意但是总算能听懂萧南烛在说什么了,见状的萧南烛可算是松了口气,而正巧那开着车用蓝牙耳机接了个电话的张弛又在那儿嘀嘀咕咕地骂娘了。

“这群吃干饭的,让拦个条子都拦不住,回去我就给都开了……市公安局的那个分队队长也是死心眼,这说有妖怪他们都要专门过来看看,这是当自己是孙悟空呢吧我的妈……”

“诶,这人民警察负责点也没错啊,还有小张老板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像黑/社/会,您家里不是正经干房地产的吗……”

叼着烟在后头忍不住堵了张弛一句,萧南烛这般说完前头开车的男人也勾着嘴角地看了他一眼,而在叹了口气摇摇头后,张弛张嘴解释道,

“不不不,对这位大队长我是真敬而远之,这市里爱玩的哪个不知道他彭东的名字,这谁开的会所他都敢过去查,这谁设的赌局他都敢跑去抓,我两次都差点被这位抓进去拘/留,现在倒好这……”

“你说这人叫什么?”

耳朵里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萧南烛本还在漫不经心地揉着惊蛰的脑袋听着张弛胡侃呢,这下倒是精神了,而似乎是觉得萧南烛的反应有点奇怪,张弛本还在开着车呢便顺口回了句。

“彭东啊?东西南北的东,怎么……历师你认识?”

……

y市第三分局在快凌晨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报警电话,电话里有个语无伦次的年轻男人一直在大喊大叫,可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自己那边的具体情况,接线警察一听也是疑惑,还以为是喝醉酒的的人在恶作剧,可就在进一步仔细询问后,那头哭天喊地的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是把自己的舌头捋直崩溃般的大喊了起来。

“滨江这里有妖怪啊!!有妖怪!!就在滨江这里!!头比汽车还大!!身子比楼还要高的怪物!!这里都吓死一个人了!!救命啊!!警察同志救救我的命啊!!!呜呜!!”

这话一喊出来这接线的小警察都傻眼了,一瞬间他是真以为什么脑子有问题的人来打电话戏弄自己了,毕竟以前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可是就在他发愣的瞬间,电话的那头却是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几乎震破人耳膜的嘶叫,而就在那可怕的类似于某种动物的哭声响起后,那头的电话瞬间挂断,连带着那大喊大叫的男人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警务指挥中心的电话一般是有录音备份的,这接线警察一见情况不对便赶紧通知总部并将这段奇怪的录音也一起发了过去,因为滨江大桥属于政府在建的重要工程,所以本市公安局考虑到电话中所提到已经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便临时抽调了一只正巧执行完凌晨抓赌任务的小队前往滨江路,而等这一队辛苦了一晚上还没来得及休息的警官们火急火燎地赶到那时,却连工地都没能进去,直接就被几个早侯在路边工人给直接拦在了工地外头。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是一分队队长彭东,刚刚报警中心接到的报警电话,说是你们这儿有人死了,现在我们要进去排查情况!请各位配合一下好吗?”

拿出自己□□一脸严肃地开口,领着人过来的高大男人一身警服身量挺拔,看说话的口气应该是这只小队的队长,可是这几个工人闻言却是不为所动,只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草草地打量了一眼那停在工地门口的警车后和这几个警察,接着站在前头的一个工人直接就流里流气地开口道,

“哎哟我说警察同志,这大半夜不睡觉来检查我们这样一个破工地做什么?里头除了建筑材料就只有条江,里外还都上着锁,怎么可能会有人死了?我们几个是听老板的话过来看东西的,可不敢随便给你们开门,不然这样吧,各位先等我们张弛张老板过来,然后再让他亲自领你们进去这样可以吗?”

工人的解释让这位脾气明显不太好的警官有点不悦地皱起眉,可是他们这冒冒失失地过来一没搜查令二没个由头的这事也不太好办,再加上负责这起工程的人也算是本市只手遮天的权贵,以他们这种身份的小警察确是招惹不起,而眼前这几个老油子似的工人们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只嬉皮笑脸地拦着磨着就是不让他们进,皱着眉的彭东出于无奈只能提出主动联系他们工程地的负责人,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那几个工人中有个瘦子似不屑般的哼哼了一句道,

“死条/子。”

这话一窜进彭东的耳朵里,这位年轻的警官就阴沉下了脸,他身为警务人员并不能随意做出什么冒失举动,可是听到这种明显带有侮辱意味的词汇,他还是在站直身体的瞬间用十分暴怒的眼神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眼带着十足的威慑力,到底是呆在市公安局常年面对些罪犯暴徒的人,光是这打量人的模样都吓唬人的很,那工人本还在心里不屑,忽然见那警察死盯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便哆嗦着再不敢说话了,而见状的彭东也是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接着压着声音道,

“我给你们五分钟,请尽快联系你们的负责人张弛先生,我们接到的报警电话我们自己自然会负责核实,另外也提醒你们一句,警察属于国家公务人员,随意侮辱诋毁其名誉我可以随时将你逮捕,听见了没有!”

话音落下,这些到底没见过大场面的工人们也不敢说话了,彭东见状皱着眉想让自己的队员先去车里候命,可是还没他说完话呢,这工人们嘴里说的那个张弛老板倒是开着辆打着大灯的吉普就来了,而待那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高大健壮显得有几分邪气的男人倒是披着件大风衣下来了。

“久等久等啊!路上延误了!几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们吗?哎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虚头巴脑地一张嘴就开始胡侃,张弛对待不怎么信任的人向来态度如此,一副礼数周全的样子却每句话都有种说不出的虚伪,彭东这样严肃的性格自然是没兴趣和他多废话的,直接便将报警电话的事给张弛说了并提出要进工地搜查,而张弛一听倒是勾着嘴角笑笑接着靠在车门上扬声解释道,

“我当是什么事啊!都是误会呀一场天大误会啊!我刚刚不是说有事延误了吗?其实就是去处理那两个工人的事了!走夜路没当心掉江里了,两个都住院了但可真没死啊,警察同志您要是不信可以再打电话去医院问问好好核实他们的身份,这两个工人就是吓坏了在那儿胡说呢,呵,还妖怪,这事说出来您相信吗、这科学吗?”

张弛这幅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彭东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从常理上分析这些话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自己的心里却始终还有些疑问,或许是张弛的态度和这一切的由来都透着股古怪,所以明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还是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而就在他不顾张弛的百般解释还是要坚持进去检查时,张弛的那辆车里却是发出了一声咳嗽声来。

这咳嗽声来的莫名,彭东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张弛的车里还有个人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到了那一直紧闭着车窗上,心里也在想着这藏头露尾的人究竟是谁,而伴随着那车门打开,有个面容熟悉到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的男人却是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萧……萧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