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被掀撞开时产生的巨大声响将青落吓了一跳,捣药的小棒槌一时没握稳从手中滑落,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在他的鞋面上,青落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南宫邪全然不顾这样的风火有失自己的帝王身份,脸颊上传来的辣痛已经蔓延至了唇边,再不及时找葵初拿解药,他的俊脸就要被乐正锦虞那个恶毒的女人给毁了。
待墨绿色身影一进入房间,门哐当一声又被关紧。
“快!快给孤王拿解药!”南宫邪捂着半边脸跳脚道。
青落抬头,原本含着泪的小脸瞬间乐得绽开了一朵花状,他使劲地揉了揉眼中的泪花,他没有看错吧?眼前这个脸庞充血成包的男子,还是他们那个风流倜傥邪魅无双的圣上么?
南宫邪快速蹿到抬首起身的葵初面前,见他依旧云淡风轻温润若水,脸上的痛又加重了几分。
葵初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施施然地放下手中的医书去帮他找解药。
慕容烨轩惊奇地盯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先是扯了扯嘴角,随后放肆地大笑起来。
这是他被南宫邪抓来南昭国之后,首次心情如此愉悦,灿烂的笑容似要将面上浮动的黑气给驱散走。
南宫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抽筋的疼痛让他的怒色没有持续太久,未免败下阵的难堪,他猛然挥袖点住了慕容烨轩的穴道,让你再笑!
听慕容烨轩的笑声戛然而止,南宫邪心中的不舒坦才有所缓和。等他解了毒,看他回去怎么收拾那个该死的女人!
慕容烨轩骤然被他点住了哑穴,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走,微张的嘴巴僵硬滑稽。
青落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二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拼命地拍着小胸脯才勉强没让自己笑出声冒犯帝威。
不一会儿,葵初便取了解药过来。
南宫邪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将药捋过,快速从中捡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葵初无奈地摇了摇头,“圣上,此药外敷。”
葵初话一出口,憋得南宫邪一口气差点未提上来,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他尴尬一笑,指间转瞬间碾碎了一粒,涂在了面颊上。
见金褐色的眸子里火焰熠蹿,葵初好心地提醒他,“此毒甚是剧烈,圣上切记,三日之日不可沾水。”
南宫邪握着药的手青筋爆出,“乐正锦虞!”
慕容烨轩闻言,激动之下竟冲破了穴道,“虞儿在哪里?”
说着,人便从药桶中起了身。
南宫邪阴沉地将他拍回去,“不想死就老实地待在这里!”先前他骗了乐正锦虞,慕容烨轩并不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掳来了南昭。之所以还留他在这暖天阁里,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毒还没解,他可不想让自己与慕容烨天的交易筹码失去了价值。
但是同样的,他也绝对不会让慕容烨轩见到乐正锦虞!这个的男子执念之深,从刚才竟冲破了他的穴道中便可窥见一斑。
“她如今好得很!”南宫邪哼道:“你老实地待在这里,孤王便饶她不死。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孤王立刻派人杀了她!”
威胁十足的话让慕容烨轩停止了挣扎,盯着南宫邪正慢慢退肿的脸,眼神居然出奇地平静。
南宫邪不作他想,只当他听了自己的话才乖乖妥协,不去揣度他平静表面下隐藏的波涛。
冰凉的舒适逐渐覆盖,感受到脸上的痛感不若方才那般剧烈,南宫邪一甩袖袍便离开了暖天阁。
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回瑾瑜宫将那女人身上的毒药悉数搜走!
慕容烨轩微抿薄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盛光迸发。
“青落,重新换药。”葵初垂首继续掀翻着手中的医书。
青落看着药桶周围地面上的那片潮湿,小脸一垮,闷闷地迈开步伐准备为慕容烨轩换药。
南宫邪的脚步刚出了暖天阁,启承殿的小太监便匆忙地迎了上来,“圣上。”
南宫邪心正烦躁,见他一脸惊慌地喘着粗气行礼,不悦地问道:“何事?”
瞥见到他脸上的红肿,小太监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回道:“思妃娘娘她们——”
闻言是关于后宫的那些女人,南宫邪面色如涂了一层黑墨地阴戾,让小太监接下来的话变得格外艰难。
南宫邪见状心霎时一沉,想起自己刚才匆忙丢下乐正锦虞来找葵初拿解药,莫非——
平日里思妃横行后宫时,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起兴也会由着她处置一些嫔妃,难不成她这次对乐正锦虞下了手?
南宫邪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怒气从何而来,顾不得去想乐正锦虞对他下毒之事,立即厉声问道:“虞美人怎么了?!”袖袍下的手指不自觉弯成拳。
小太监一噎,瞬间不知所措地看向南宫邪,他明明想要说的是思妃娘娘她们…圣上怎么单单问起了虞美人的状况?难不成思妃娘娘真的大势已去?
心思几个转换,小太监将到口替思妃等人喊冤的话咽了下去,“回圣上,虞美人一切稳妥。”
原来她没事…南宫邪不知不觉竟松了口气,手掌也慢慢松开。再看小太监的慌张,面上的黑雾褪了几分,“你这么急着来找孤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盯紧了南宫邪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是思妃娘娘、念嫔娘娘以及薇美人,被、被虞美人吩咐侍卫抓了起来。”
什么?!南宫邪瞳孔睁大,不可思议道:“谁给她的胆子!”他虽然不清楚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何事,但听小太监这样一讲,似乎事态变得格外严重。
不管怎样,思妃她们还是他的女人,乐正锦虞哪里来的权利拿人?南宫邪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摆驾瑾瑜宫!”
小太监茫然将南宫邪的神色收入眼底,起伏间也摸不清他的心思。圣上周身散发的怒气不是作假,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应当先放人么?
他摇了摇脑袋,再也拎不清其中的头绪。
乐正锦虞回到瑾瑜宫就见一众宫人惶然地跪成一堆,不用说,定是南宫邪回来不见她,便将怒气撒在了这些宫人身上。
啧啧,瞧着一地跪的…
乐正锦虞眼皮未抬地绕过他们,领着倚香款款地走进了殿内。
跪在地上的人见她安然无恙地回宫,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想起圣上方才驾到时说的那句——“若是虞美人不见了,你们也无需再活在这个世上”,不由地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在皇宫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圣上如此挂心一名嫔妃的行踪。不可否认,虞美人似乎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那些原本因乐正锦虞身份不明而对伺候她的活儿不是很上心的宫人,皆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服侍。
可未等他们激荡的心情平静下来,一脸杀气腾腾的南宫邪走了进来。
“圣上万安!”刚起身的宫人又慌忙跪了下来。
南宫邪如乐正锦虞般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抬步绕过,直奔殿内。
乐正锦虞刚押了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便见到南宫邪满脸怒气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你们出去!”南宫邪阴声吩咐道。
“是。”倚香颇为担忧地望了望乐正锦虞,缓缓退了下去。
“乐正锦虞!”南宫邪沉着脸将她捞起,“孤王何时给了你拿人的权利?嗯?!”当她还是在东楚的随心所欲么!
在他捞起自己的时候,乐正锦虞已经将喉间的茶水吞下,温水浸泽过的红唇十分饱满诱人。
想起不久前她躺在自己身下的勾魂,躁火蹭蹭袭遍全身,南宫邪恨恨地又放开了她。
“我还以为圣上为先前毁颜之事而来兴师问罪。”乐正锦虞不紧不慢地回道。没想到是为了那些女人。
虽然他的脸还是有些红肿,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算是恢复地相当不错。
乐正锦虞不提下毒的事情还好,一提及南宫邪更加恼火。琉璃眸中闪烁着的晶亮将他的怒气悉数勾了出来。
他阴森一笑,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搜查她身上藏着的毒药时顺便可以消消体内的燥火。
乐正锦虞被他眼中势在必得的火焰盯得直为恼火,他不会又对她起了别的心思吧?那些女人还不能平复他的兽欲么!
不待她细想怎样从他炙热的心思中逃脱,南宫邪手腕翻转,她身上所着的蓝色衣衫便飘然落地。
见乐正锦虞睁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衣服,南宫邪扬唇邪笑。手指轻拂间,她发上的朱钗顺势而落。速度快得让乐正锦虞瞠目结舌,发髻最深处插着的那枚墨玉簪已经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南宫邪放荡一笑,浮肿也压不住面上的得意。
乐正锦虞也跟着嗤笑,“圣上果然身经百战。”
然而,再盯着他手心里的墨玉簪时,瞳孔刺痛,赫然变色。
恍惚间,那个人临死前所说的话像一枚钉子,牢牢地钉在她的心间,此生难除。
“果然,它还是最配你。”
“记得,每日戴着它,哪怕是朕的私心,想让你永远记得朕……千万不要离身……”
乐正锦虞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想将墨玉簪从南宫邪掌心里抢回来。
南宫邪眸子闪了闪,脚步微移,她的动作便落了空。
“原来,爱妃这么在意这枚簪子啊!”南宫邪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物什。千金难求的墨玉,精致无暇的构造,别具匠心的雕琢。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已死之人的手笔。
乐正锦虞的手扑了个空,她努力地稳住了踉跄的身体,眼睛盯着南宫邪的手掌丝毫不放松。
南宫邪只是偶然间从她发髻上的朱钗中挑出了这一枚簪子,没想到歪打正着,他没想到乐正锦虞居然如此宝贝这东西。金褐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他捏着簪尾的莲花,对着她晃了晃道:“爱妃说,若是孤王不小心松了手,它会变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然会摔得粉碎!乐正锦虞盯着他故意摇晃的手指,红唇紧咬,眸光生焰。她发誓,若是南宫邪敢将它毁了,她势必与他同归于尽!
“将它还给我。”乐正锦虞拧眉道。宇文睿的话在她的脑中不断盘旋着,铺天盖地的慌乱让她全然忘记了冷静。
“想要它完好无损是么?”南宫邪试探出她对此物的在意,不去思考一而再的反常恼怒。此刻,无边蔓延的妒火已然将他淹没,他紧紧盯着乐正锦虞仅剩的内衫,金褐色眸子凌厉成刀,“给孤王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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