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大门在巨大的内力震击下,摇晃了几下后便轰然塌倒。
荣安面不改色地吩咐一旁的宫人将其给抬了出去,准备重修事宜。
宇文睿薄唇紧抿,他敢肯定朝野上下基本无人敢动那批银子和药材的脑筋,却也无法猜出如此有目的性的行径是何人所为。
运往各地的东西数量庞大不说,从楚京押送开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东西换了而一路未有人发觉,完全说明那人早已安排了周详的计划。
“给朕仔细盘查押送这批东西的所有人员,务必要将可疑之人揪出来!”不能排除里面有内鬼的可能性。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济安城,阻止城内再有流民发生暴动。济安城与边关相隔甚近,只需要调派少数将卫即可。
宇文睿提起笔慢慢地在空白的圣旨上填字,填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黑眸瞬间发寒。
边关将士一向各司其职,若有任何调动,都需要作其他安排来填补。
宇文睿随即将圣旨丢下,换了一旁的深黄色纸张,落下的字迹笔锋犀利,龙飞凤舞。
他将笔放下后,便着手安排银两与药材的再次运送,前面失踪的那批虽然要查清,但是各地的缺失也要填补上。他想了想,又从太医院调派了数名太医跟随押送队伍前往瘟疫严重的地方。
安排好一切,他想起乐正锦虞还在未央宫内等着他,冷声命荣安严格把守这次运送人员后,这才离开了龙泽宫。
等到了未央宫,果然如他想的一般,乐正锦虞还未起身。红帐内,娇躯横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殿内的梁柱,连他进来的动作都未发觉。
乐正锦虞怔怔地看着上方,直到身体落入宇文睿的怀抱里,人才猛然惊醒。
望着不知何时回到她身边的男子,细眉上凝了抹淡淡的愁绪。
宇文睿抚了抚她的发丝,温声道:“在想什么呢?”
乐正锦虞撇开眼睛不去看他,“陛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明显地感受到宇文睿不自觉流露出的怒意,她立刻关切问道:“出了何事?”
宇文睿摇了摇头,并未打算将那些烦心事告知于她,“你只需安心做朕的皇后,其他的事情朕能够处理好。”
乐正锦虞见他不打算告诉自己实话,便不再开口问他,只是眉心的那抹愁意更浓。
宇文睿将她揽入怀中,“还有一个月宫寺便能完全建成,到时你便可以搬进去住了。”
琼华碧落,人间仙境,才能够配得上她。
乐正锦虞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神游太虚地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点头应声。
宇文睿觉察出她的走神,随即在她的脸上轻咬了一口,迫使她看向自己。
琉璃眸里满是迷惘之色,乐正锦虞抬手摸了摸脸,下一刻,如玉的手指便被宇文睿抓住,细碎的吻落在指尖,炙热的温度让乐正锦虞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颤,随即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中的狂骤却迟迟未来,乐正锦虞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宇文睿的戏谑。
“没想到朕的皇后这么敏感。”见她瞬间变得绯红的脸颊,宇文睿轻轻一笑。
随后,他大臂一捞,便将乐正锦虞从床榻上捞起了身。
“虽然朕不介意用你的身子果腹充饥,可你在床上已经躺了几日,再如此下去非要饿坏不可。”宇文睿立即吩咐沐雨上前为乐正锦虞洗漱更衣,有宫人早已将膳食送了进来。
听他这么一提,乐正锦虞才感受到饥饿感,这几日她昏昏沉沉地睡着,期间只被人喂了些粥水,确实未进过主食。再长此以往下去,她非得死在床上不可。
想到自己这般皆是拜他所赐,乐正锦虞立刻嗔了他一眼。眼眸流转间皆是风华,其中荡漾的春意让宇文睿下腹不由得一热。
“若你再这般望着朕,朕不介意让你饿死在床榻上。”宇文睿努力压下下腹的异样,幽幽地盯着她慵懒娇媚的身体警告道。
乐正锦虞闻言立刻收敛了眸中的嗔意,惊慌失措地顺着沐雨的手臂下了床榻。
沐雨羞红着脸低下头,尽力忽视宇文睿“欺负”乐正锦虞的话语。
“南诏国师果然名不虚传,”宇文睿含笑的看着乐正锦虞如今依然痊愈的身体,胸口处的那道淡粉色伤疤也在葵初所增的药的涂抹下与肤色完全融为一体,再看不出半点瑕疵。
正欲张开让沐雨整理衣衫的臂膀一顿,乐正锦虞淡声道:“臣妾明日便去拜谢国师。”
宇文睿却摇头,“不必了,他前日便已离开皇宫回南昭了。”
听闻葵初回去的消息,乐正锦虞并没有太大惊讶,他本就是南昭国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东楚。
她低下头,面色无常地张开手臂继续让沐雨整理衣衫,“臣妾近日便备厚礼,差人送往南昭。”
……。
济安城,一辆低调华丽的车马静悄悄地从城池经过。
围聚上来的流民在看到驾车的那抹娇俏的青衣小童后立即一哄而散,忙不迭地为马车让道。
青落得意笑道:“呐,师父,这些人恐怕都是您的信徒。”
半晌后,没有听到马车内的人回应,他便嘟了嘟嘴继续赶路。
他摸了摸马儿顺滑的皮毛,漆黑不掺一点杂质,不愧是东楚的良驹,血气方刚下却是稳健无比。再环视这通体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车内的物品一应俱全,车厢传来的丝缕馨香,沁人心脾。赚了这辆千金难求的马车,也不枉费他们在东楚逗留了好些时日。
想起在来的路上,原先那匹得了失心疯的马,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方出南昭不久的那日,他正得意地扬着小马鞭,在料峭寒意中感受着浓烈的师爱,那匹马突然受了惊吓般拼命地狂奔起来。
那马是圣上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奔跑的速度如雷驰电闪,他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让马停下。若不是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他们早就已经被那马给带入山崖摔死了!
为何马匹会无缘无故发狂,他百思也不得其解,而师父只是淡然地告诉他那马沾上了不该沾上的东西,除此之外皆一字未提。
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马匹,尽管他不知道那所谓的不能沾染的东西是什么,但还是小心提防着周围出现的异物。
可周围除了流民便不见其他,青落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呐,师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些身影竟有些眼熟。
车内暖炉静静地燃烧着,葵初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停,而后又慢慢的翻阅下页的内容。
正当青落以为他依旧不会作答时,马车内却传来他飘渺如烟的声音,“许是从受了雪灾的地方辗转过来的吧。”
青落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方想感慨一番彰显泛滥善心时,竟看到有官兵出动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捏着马鞭的小手顿时不干了,他愤恨道:“这些人都是可怜的百姓罢了,为何——”
“他国之事,不可论断。”葵初继续翻了手中的医书一页,阻止了青落的怨愤不满。
“是。”青落不高兴地闭上了嘴巴,还是忍不住疑惑道:“呐,师父,东楚这儿有瘟疫蔓延,您为何不留下呢?”
往常师父见到一名略感风寒的病人都会悉心为其医治,此次却对那么严重可怕的瘟疫袖手旁观,难道是因为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是东楚人?
“呐,师父,您不是常常说医者不分国度的么?”青落不解的问道。
马车内却再无声响传出。
青落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加快了返程的速度。
他们的对话落到一旁奔逃的流民耳中,有几个流民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转瞬便又换上了惶恐的神色。
……
北宜国册封太子的诏书下达,乐正彼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北宜国最尊贵的太子,下一任储君。
与此同时,他的立妃事宜也被提上了日程。
乐正无极躺在帝床上不能行动,只能将大臣召来乐龙殿内商议北宜国目前最大最重要的这件事。
各大臣接到圣谕后连忙进宫共同商讨太子殿下的立妃事宜。
太子妃的人选早已被乐正无极敲定了下来,在他的意识里,与西陵国的联姻坚定不移,势在必行,而侧妃良娣便从北宜国的适龄女子中选择。
诸臣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立刻巴巴地思索着自家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儿。
太子侧妃良娣,便是北宜国下一任君王的嫔妃,若是自家的女儿再争点气,完全能够取代西陵国的绮苏公主成为国母。
诸臣从乐龙殿出来后,无比欢喜地回府找寻京都最好的画师,势要描绘出自家女儿最美的一面,好让太子殿下看上。
秦贵妃已经残废,无法操持乐正彼邱立妃之事。乐正无极便将此事交由了后宫中如今最高份位的吴昭仪操办。
另一方面,替太子求亲的使臣已经从北宜国出发前往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