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的夜风再一次吹过,从吊脚楼小窗口外,夹带着旷野中泥土的气息,迎面吹向汪少的国字脸。
加上尼古丁的特别作用,此时的汪少总算从刚才的迷乱中挣扎出来,彻底清醒了。
站在小窗口,汪少不敢回头望,希望夜风再来得更猛烈一些,好把残存在内心的狂热全部吹干净。
他怕回头再多看一眼,便会将残存的念头重新唤起,继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身后的竹床上,躺着一位如花的少女,那是和汪少一样,从家乡被蒙骗到这里的晓菲。
就在30秒钟之前,他还略显笨拙地压在晓菲的身上,差一点就用最原始的动作,进入了晓菲的身体。
“呼”沉重地吐出一口满带尼古丁的口气,汪少擦去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毛毛细汗。
好险,差一点就铸成无法挽回的举动!
汪少暗自庆幸,在紧要关头,遇上了这一阵凉爽的清风,没有让他成为原始冲动下的动物。
尽管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晓菲主动,但在汪少看来,却是不屑。
假如换成另外一个环境,假如换成另外一个心情,或许此刻的汪少,早就和晓菲一起在爱的河流中畅游。
但今天晚上不同。
这里是缅甸境内的孟包大森林山区,身处的是果敢军分队的驻地,眼下两人的身份还是被保护的对象,将会在凌晨时分被护送回国。
若非江浩风的统筹安排,果敢军就不会突袭涂志强组织的临时窝点,而汪少和晓菲则会被冷月秋带回去,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和晓菲一起畅游爱河?
如果趁机用原始动作进入晓菲的身体,那么这种行为和涂志强等人的卑劣行径相比较,没有什么分别。
就在汪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跨越雷池,在最后关头及时清醒之际,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阵轻声的抽泣。
“嘤嘤”的抽泣声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却份外刺耳。
汪少心里一惊,猛然回头,只见晓菲已经坐在竹床边,双手掩面,肩膀有节奏地随着抽泣声而耸动。
或许是汪少的突然清醒令晓菲无所适从,那感觉就像在寒冷的冬天,当你脱光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却突然停水停电了。
“晓菲,你为啥哭了?”汪少两步走回竹床边,略微不安地问了一句。
面对晓菲的哭泣,汪少不知所措,以他17岁的人生阅历,还无法了解此刻晓菲的感受。
但是他很清楚,晓菲的哭泣和刚才的行为有关。
也就是说,因为他的及时清醒,让晓菲流出了不知是伤心,还是委屈的泪水。
情急之下,汪少直接用家乡土话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带着浓浓家乡口音的古城县方言,晓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哭得更凶。
她甚至连敞开的胸口都顾不上掩盖,趴在床边,任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夺眶而出。
见此情景,汪少不禁茫然,他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给晓菲安慰。
他很想走上前将晓菲拥在怀中,替晓菲把眼角的泪痕擦干,然后给晓菲说一声对不起,再将妈妈的教导说给晓菲听。
虽然汪少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景,但汪少也明白,应该是刚才的临时清醒伤害了少女的自尊。
要知道,作为一个16岁的女孩,能够主动抱住他,并且心甘情愿地奉献出少女的身体,晓菲该是鼓足了勇气。
可汪少却在紧要关头断然回避,这让晓菲情何以堪?
先别说晓菲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动机,单凭汪少在最后关口的退缩,也足以伤害了晓菲作为一个少女的自尊。
所以,晓菲会哭得这么厉害,甚至忘记了先把连衣裙穿好。
狠狠地连抽几口香烟后,汪少将烟头夹在指间,习惯地弹出窗外。
抽剩的香烟头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夹带着点点星火,落入到吊脚楼以外的草丛中。
努力稳了稳心神,汪少默默酝酿着安慰的措辞,准备上前先安抚好晓菲,让她停止哭泣,顺便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拒绝。
可汪少却没能实现这个想法。
就在汪少鼓足勇气,准备上前安慰晓菲的时候,吊脚楼的楼板突然开始晃动。
引起晃动的原因,是因为有人从外面的竹木阶梯上跑步上吊脚楼来了。
从晃动的节奏可以判断,来的不止一个人。
明显的晃动让汪少和晓菲感受强烈,两人不禁望向竹屋门口。
“啪”一声轻微的响动,竹屋的竹栅门被人踢开,几个草绿色的身影鱼贯而入,迅速占据了竹屋的四个角落。
马灯照耀下,只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表情严肃,手端冲锋枪站在四个屋角,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汪少和晓菲。
紧接着,门口出现了阿波队长的身影。
阿波队长黑着脸,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情形,目光在衣衫不整的晓菲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即恶狠狠地盯着汪少的国字脸,声色俱厉地喊了一句什么。
汪少听不懂阿波队长喊的什么内容,也不知道阿波队长为什么会率领士兵突然闯进来。
还没等汪少回过神,几个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汪少反剪着双手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地将汪少推攘着向竹屋外面走。
他们这是干什么?
江浩风之前不是说过,阿波队长非常欣赏汪少的敢作敢为,不会追究汪少和晓菲的过激行为。
可眼前情形却让人不得不相信,阿波队长这是要抓走汪少。
几个士兵的抓扯让汪少感到生疼,一点也不留情。
难道阿波队长之前只是碍于江浩风的情面,假意夸赞汪少的行为,承诺不会追究,暗地里却怀恨在心。
待江浩风走后,便原形毕露,前来吊脚楼抓汪少和晓菲,兴师问罪,痛泄之前的恨意?
意识到情况不妙,汪少脱口大叫:“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几个士兵根本不理会汪少的疑问,继续抓住他往竹木阶梯走。
麻痹的黑脸大汉,原来是一个阴险小人!
暗暗怒骂着阿波队长,汪少心有不甘地继续大叫:“放开我,你们这样算什么事,我要见江浩风组长,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大叫的同时,汪少挣扎着回头望向屋里,想引起阿波队长的注意。
但阿波队长阴沉着黑脸,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显得怒气冲冲,对汪少的大叫无动于衷。
“放开他,不要这样,快放开他。”晓菲停止哭泣,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嘴里高喊着,猛扑向汪少这边。
敢情晓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意识到汪少有可能会遭遇危险,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想阻止汪少被带走。
可惜后面的情形汪少没能够看见,因为就在晓菲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两名士兵推攘着走下吊脚楼。
汪少只看见,衣衫不整的晓菲像个泪人一样,被另外两个士兵抓住了手臂,无法再往前多走一步。
被反剪双手的汪少试图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抓扯。
一阵夜风迎面吹来,让人不胜寒意。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啰嗦,汪少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那个叫阿波的黑脸队长如此阴险,说不定会对他和晓菲痛下杀手,从刚才冲进吊脚楼抓人这一举动,足以看出阿波队长的凶狠。
脑海中悠突闪现连日来所发生的种种。心里那种不祥的预兆愈发明显。
身后,隐约还传来晓菲的哭喊声,叫嚷着要他们放开汪少。
听到晓菲的哭喊,汪少心乱如麻,不由得望了眼夜空,默默低叹: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
爸爸妈妈的音容笑貌随即浮现眼前,还有姐姐无私的关爱,以及和朋友们一起谈天说地。
不,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汪少略带不满地大声问了一句,声音穿透夜晚的宁静,在旷野中传出很远。
两个士兵一言不发,继续推攘着汪少走下了吊脚楼,往漆黑的林间走。
看着两旁黑漆漆的的树林,汪少改为另外一种声音,近乎哀求着接了一句:““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先松开,我要见江浩风组长。”
发出这声哀求,并非是汪少贪生怕死,而是他希望能够弄明白,为什么阿波队长要出尔反尔。
但两个士兵对汪少的哀求置若罔闻,没有任何的回应。
汪少猛然意识到,这两个士兵应该听不懂他说的普通话,才会表现得如此冷漠。
完蛋了,这次恐怕真的完蛋了!
汪少暗自低叹,放弃了哀求。
心里默默喊道:浩风哥,你现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个黑脸的阿波队长出尔反尔,在你走后便来抓人?
或许,也只有江浩风才能够救汪少。
可惜江浩风已经离开了果敢军驻地。
被士兵紧紧抓住双手,汪少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两个士兵推攘着往前走。
身后的吊脚楼越来越远,已经听不到晓菲的哭喊,耳边传来的是旷野中的虫叫和蛙鸣。
在漆黑的山林中穿行了大约5分钟,也不知道走过些什么路,汪少被两个士兵推攘着带到另外一栋吊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