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二次改开(1/1)

四月份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陈鸣坐船从北京走运河一路南下,沿途路上,各地方政府、军队,还有名流富商,纷纷拜见送礼。就比如山东的孔孟曾颜四家,这四大家族现在头上都带着一顶祭祀官的帽子,又因为儒家地位在新朝的动摇,也从当初的山东乃至天下望族变成地方名流了。

这件事上孔家的损失最大,他们手中的田产被收走了很多,诸多特权也全部被废,衍圣公的爵位和曲阜知县的位置更是想都不要想。倒是孟曾颜的地位变化不大,他们在之前历朝历代,就都抱个小小的五经博士,八品的小芝麻官儿,有个屁用。儒门的遗萌中,孔家是一直能吃的肥肠满肚的,其他家族就只能捡一点残羹剩饭。也因为此这些家族才一直围在孔家的身边。

现在大家都是祭祀官了,后三家的官帽子还提升到了从七品。只从这虚势上来说,倒是更尊贵了。只是孔家也给削到了七品档儿,传承多少代的爵位泡汤了,孟曾颜三家,还有其他等家族,却只有悲伤而没有半点的幸灾乐祸。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儒家整体的势衰,也是他们这些家族的损失啊。只有儒门兴盛了,他们这些顶着两千多年前老祖宗牌位过活的家伙们才有好日子过,反之,实际利益的损失何其之大啊。就比如现在!

在回南京的途中,各地的土特产,还有一些宝贝,陈鸣收了好几船啊。虽然陈汉早有政令,冰炭夏敬这些东西一律不准再有了,但这规矩还能套到陈鸣自个的头上吗?上下级官员之间的往来,和向陈鸣送土产礼物这是两个概念好不好?而不是陈鸣严于待人,宽于律己。且这些地方军政和富商献上的礼物,还真的有些国宝。

比如那散氏盘,又称夨人盘,是西周时候的青铜器,因铭文中有“散氏”字样而得名。乾隆初年出土于陕西凤翔,后落入扬州盐商手中,在淮安被阮承信献给了陈鸣。阮家本是扬州富商,战乱中移居到了淮安,打满清号上下船的早,并没受到什么清算。现在战火平息了,也不打算再搬回老家故居了。

还有一对龙虎纹青铜尊,是孔昭焕献上的。据说在孔家已经珍藏了七百年!是商代的老件。

形体高大,口沿广阔,鼓腹,高圈足,高一尺半,口径一尺三寸,重三十五斤。整体形成三层花纹,肩部以圆雕和浮雕相结合,塑造3条生动的蟠龙形象。腹部以三道扉棱为界,分隔3组相同纹饰,皆双虎食人之状,圈足平雕饕餮纹饰,铸工精巧之极。陈鸣见了后眼睛都离不开了,叹为观止,真的难以想象几千年前的古人就能铸造出如此精美的器物来。

陈鸣虽然对青铜器没有丝毫的研究,但他相信这东西不会是假的,他们不敢忽悠他。所以,这些都是当之无愧的国之重宝。而如此的器物,从北京到淮安,陈鸣足足收了八件。

前清的漕运总督衙门里,陈鸣夹起一根蒲菜放入嘴中,鲜美爽口的感觉油然而生,清香嫩滑,沁人肺腑,真的不愧这道菜的另一个别名:红玉列兵。绝对的色香味俱全!

但是跟陈鸣熟悉的另一种蒲菜味道截然不同。

上辈子陈鸣的故乡也以出蒲菜而著称。他小的时候跟着家长去坐座吃席,就很喜欢吃烧蒲菜这道菜,最喜欢纯烧蒲菜。可是等到他长大了,小时候很常见很常见的蒲菜已经变成稀奇的了。因为万亩水域上的蒲苇都已经在某boss的一声令下给铲完了,也就是他穿越前几年才有所恢复。

行船走到了淮安,距离南京就没有多远了。

陈鸣接到了陕西的战报,延安、榆林都下了,永瑢跑了。估计跑啊跑的,清军也跑习惯了。可以说从大面上看,整个陕西都已经落到了复汉军的手中,但是要细细的梳理地方,就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了。

所以陈鸣再在北京待下去就没必要了。对满清的战事已经进入到扫尾阶段了,还有必要让他亲自坐镇吗?

陈鸣要回到南京参与政事了,然后等到明年正式的登基称帝。

如今复汉军的军费还算够,今年内将甘肃东部,至少是兰州拿下来,把云南大体的扫一扫,是不成问题的。等到来年陈鸣登基称帝的时候,差不多整个汉地就都光复了,到时候藏地的消息也有个谱了。然后就是彻底的清扫甘肃、青海和船长地区土司的时候了。最后是新疆、东北和外蒙。

陈鸣在与陈惠彼此沟通了多次,已经定下了何时传位、登基,以及之后几年的任务单。

所以他真的没必要在北京呆了。反倒是陈惠,他是十分想到北京走一趟的,甚至在陈鸣登基之后,常年留恋北京也不是不可能,就在他成了太上皇之后。

在他这个身份来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之前不去北京耍一耍,不到奉天殿上坐一坐,那是死不瞑目啊。再说圆明园的景色天下之绝,陈鸣在园子里还找到了圆明园的全景图,送到了南京陈惠的手上,也早就把他的心给勾着了。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临近六月,朝鲜方面的消息不断地传到陈鸣耳朵里。尤其是东北的清军开始蠢蠢欲动了,永珹发现复汉军的矛头真的指向了西北,虽然复汉军开始在东面的大海上布局下棋了,但怎么看复汉军也没有要立刻对东北下手的意思。

自从百万八旗大迁移到关外以来,满清对朝鲜的压榨是更大了。粮食、布匹这两大最最基本的物质不说,大批的朝鲜工匠也被掳掠到东北,是各行各业皆有,与被满清迁移来的北京工匠们一样,为满清提供着生活、战争所需要的一切物质。军情局报来的消息,整个朝鲜都凄苦不堪,就是最富饶的京畿道遍地盗匪,多少人都活不下去了。各地方上就像曹操的那首诗一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陈汉毫不遮掩的册封朝鲜新王,永珹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去年刚迁入关外的满清人心惶惶不安,他们缩紧身子,小心看着复汉军的举动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分出兵去扫荡南朝鲜?

但是现在永珹有这个胆子了。

时局也逼的他不得不放开胆量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增强满清的力量。那么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增强满清的力量呢?一方面消除内患,剪除关外的土匪,或者是逆军。现在还有几个人会以为那些土匪是真的土匪呢?

二是最大限度的压榨朝鲜,用朝鲜的血肉来补充满清的体力。

“或许,这就是陈逆不攻东北,先取西北最大的原因吧。”永珹又不是傻子,心理面虽然还不敢确切,可多少能有点端倪。虽然这消息被他放出去,连满清自己人都不相信。但他已经敢聚集兵力向汉城汇集了,估计到五月里就会南下扫荡全罗道和庆尚道。

李氏残余势力竟然敢大刺刺的放出六月份登基的消息,满清如果不加以表示,北朝鲜的反抗势力怕又要抬头了。而那个时候,也将是送李裀归西的最好时候。兵荒马乱当中,一切皆有可能么,然后就要被李裀的赤胆忠臣给查出痕迹了。

从淮安南下,一路上的风景较之河北、山东更好上许多,陈鸣看到不少百姓,不管是面色还是穿着打扮,都要比山东强出一筹。

黄河依旧从淮安入海,在这个被陈鸣撬动了轨迹的时空中,怎么看山东都不太可能有再碰触到黄河的机会了。

看惯了战争厮杀,地方上这种祥和平静的百姓民生也很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陈鸣的座船抵到扬州的时候,整个扬州已经汇聚了大量的商人。尤其是南京的欧洲各国的商务代表,在欧洲各国的使臣还没有来到中国的时候,他们就是欧洲各国在中国的官方代表。陈鸣要在扬州搞一次大会,内中涉及到不少外贸的问题,他们这些人自然必须到场了。

夜幕沉沉,整座城市大部分地区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但往昔早早就会沉入黑夜中的扬州盐道衙门,今晚上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这座被封闭了多日的衙门,今天得到了重新开启。

一盏盏风灯把整个衙门以及周边百米距离照耀的如白昼一样。

因为今晚上这里将会有一场正式的晚宴在这里举行。参加宴会的主要是欧洲各国驻南京的商贸代表,还有江南一带的豪商巨富、洋行大班,而主持晚宴的潘振承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很有档次的重量级人物了,但跟着陈鸣出席的身边群臣,乃至他本人,才是真正万人敬仰的大人物。

储君出席这种场合的宴会,在欧洲也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放到中国,那更是难能可贵了。

对于诸多华商来说,自己竟然能参加一场太子出席的宴会,那是三生有幸,与有荣哉。

“罗伯特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陈鸣跟罗伯特算是老朋友了,还有佩里埃、卢斯蒂格、皮埃尔等人。这其中佩里埃是专门从上海赶过来的。复汉军要进一步开放港口,北方的港口,还有长江一线的几个内陆城市,外加上放宽对欧洲人的人身限制,这种大事怎么能少了他法国东印度公司的身影呢。

双方相互问好,说了两句客套话,这算是必要的外交礼节了。谁让陈鸣的身份特殊,而他出席这次宴会,带着很大的官方色彩,也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前来的欧洲人。

陈鸣跟所有人握手寒暄,脸上的笑容是职业一级的,与此形成有趣的对比的是,罗伯特、皮埃尔等面部表情也一直很有职业感觉。不献媚,不露骨,不高傲,不自大。不像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脸部表情就一直僵硬着,好象面部肌肉都己经瘫痪了一般。

而佩里埃和卢斯蒂格俩人的表情更充满了真挚的热情,佩里埃甚至还主动询问晚宴之后有无消遣节目,如果有舞会的话,他们并不介意做一下老师,教一教陈鸣身后的那些侍女跳上几支舞曲。

“哈哈,这个很遗憾。今晚没有舞会,只有茶话会。”晚宴进行中,觥筹交错,所有的人都说说笑笑的交谈或是交换着什么。等到晚宴进行到了尾声,陈鸣笑着说,“中国是个有着深远文明传统和自我规则的大国,现在的社会情况还很难接受西式舞会这种形式的交流。而且本人也认为,今天晚上的主话题亮相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诸位,你们将都不会再什么心情去跳舞欢娱的。”

“罗伯特、佩里埃、皮埃尔、卢斯蒂格……”陈鸣叫了在场西方国家的商务代表的名字,唯一的例外就是佩里埃。“还有你们,请看右手边。”陈鸣招呼着在场的中外所有要人。

站在陈鸣身后的刘武向一名秘书使了个眼色,那名秘书点了点头,走到右侧的那面墙壁前,伸手拉开一面布帘,随着帷布一点点给拉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中国疆域图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罗伯特睁大了眼睛,仔细研究起那幅地图。对于中国北方新开放的几个港口,他并不意外。无非就是烟台、青岛和天津,他真正要看到的是中国人开放的内陆。

“武汉,武汉……”不止一个洋人高声的欢呼起来。

罗伯特、佩里埃的身子都在颤抖,中国人竟然一开放就开到了武汉。脑子里虽然知道中原,可从没有中原这个概念的洋人们,更多地把武汉看重中国的中心地带,而不是河南的洛阳或是开封。武汉的重要性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的清楚!

“南京、镇江、芜湖、安庆、九江、武汉……,上帝啊,太完美了……”

对比北方的三个新开贸易港口,长江这条纵贯中国东西的巨龙,一开那就是六个。

在这幅巨大的中国疆域地图上,沿着长江点开的一个个红点,就仿佛一支利箭,而沿着弯曲的东海岸沿途开放的一个个港口就好比一张弓,这一箭射出去,对于整个中国来说,那就是寄托着未来全部的希望。

当商埠开放到武汉这一步的时候,整个中国差不多就都已经开放了。即使接下来北方和西南各地也陆续开放,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增长。

这里一开,整个中国的对外贸易十成的威力已经涌出了八、九成。

“诸位可以站到地图前,看的更清楚一些。”陈鸣首先迈步走去,走到那幅地图前。

“首先,我将告诉诸位一个重要消息。我朝已经决定,为了尽快催动我国的经济民生,也是为了加深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决定开放九个新对外贸易港埠。”这消息不仅对于洋人们重要之极,对于与会的华商巨富也万分重要。

“这是一个有着重大历史使命的决定。参与进来的人也不只是欧洲各国,也有我国的力量。今天召集大家于此,就是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