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鸟幽幽地瞥了眼九尾, 已然明白过来。所以花盆的横空出世,和九尾是有直接联系的。
她先砍树, 等出去后再找九尾算账。
以凰鸟和九尾如今的实力都砍不动这些神树,只能让昆仑来。
昆仑点头, 学着刚才凰鸟的模样,抬手聚来一团混沌元气,将其凝聚成一把剑。在她看来,凰鸟做起来非常简单的事, 但在她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凰鸟的五指一拢, 一把剑就从混沌元气中出现了。
她的五指一拢, 混沌元气还是混沌元气, 翻滚得更加汹涌的混沌元气。她试着把那些不太容易聚合的天地灵气都分离出去, 像铸花盆那样剩下最坚固的混沌元土中的物质,然后凝成一把剑的形状。她第一次铸剑, 剑出形有点慢,剑身也不太直, 凝聚成的体不像凰鸟铸出来的剑那般神光缭绕透着神威,她的剑灰扑扑的,颜色也呈土黄色。
凰鸟和九尾看着昆仑捣鼓半天,最后抽出一把土黄色的歪歪扭扭还没剑刃的剑,两人呆滞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把剑, 如了材质比较特殊外, 无论造型模样制式, 和三岁孩子用泥把捏的玩具剑没有丝毫区别。
九尾明白凰鸟已经知道花盆事件和她有关, 当即对凰鸟低声说:“所以她能把花盆夯得那么结实已是很不容易。”
凰鸟似笑非笑地瞅着九尾。
九尾非常光棍:“谁知道她还内蕴有这么多神树的小世界,况且,她如果不种花盆里,把凤栖梧桐神树种子挪到小世界里,还有你什么事!”
凰鸟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啊。”
昆仑问九尾:“我这把剑铸得怎么样?感觉没什么神威。”
九尾赶紧昧着良心夸奖,说:“好看,比花盆好看。”她说完,纵身一跃,飘然落到旁边的大树上,躲开凰鸟毫无预兆地挠来的那一爪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轻飘飘地对凰鸟说:“哎,是你要造鸟窝,又不是我……”
凰鸟叫道:“造鸟……神殿也不是影响先揍你!”说罢,化成一只小凰鸟飞身跃起,直扑九尾。
昆仑在心里暗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见识过她俩相处的情形,已经见惯不怪,昆仑抡起剑就朝神树劈去。她看凰鸟铸出来的剑比她的好,连树皮都没划开,对自己的剑也不抱希望,于是引来本体力量灌注里剑里,用本体力量把树削断了。
九尾和凰鸟觉察到昆仑的动作,齐齐停手,一起朝着昆仑看去。
磅礴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剑中凝聚成剑形,随着昆仑挥剑的动作,宛若切纸般轻飘飘地从前方的神树上划过。直径数丈坚比神金的神树几乎是齐根被削断,只留下一截离地不到一丈高的树桩。那被削断的树缓缓浮起飘在空中。
九尾怔然地扭头看向凰鸟,问:“所以,她为什么要先铸一把剑?”
凰鸟说道:“我怎么知道。”
昆仑扭头望向凰鸟,问:“一棵,够了吗?”
凰鸟回过神来,反问:“你说呢?”
昆仑回头打量眼树,说:“够了吧!树干可以削成木板,树枝可以拿来做房梁……”她没说完就听到九尾一阵剧烈咳嗽,想起小狐狸曾带她去挑木材时说的上房梁的木头要找最好的。她的心头微动,问:“这种神木不够好吗?那要换一种?”
九尾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凰鸟实在不想再去见识山精其它的小世界,以免按捺不住向山精出手,那多不好。她说道:“这种神木就可以,但这一棵树只够造个小窝棚。”为了自己的房子,只能先教会这唯一的工匠。她先把造神殿需要的梁和柱需要多少根,这些梁和柱的尺寸都告诉昆仑,再就是屋子的天花板、墙板和底板又各需要多少,这些板材的长宽高得是多少。仅有木材是不够的,还得炼制瓦。瓦不能只看坚固不看造型,像这种土不拉叽丑到没边的花盆式样和剑式样的就不要拿出来了。
凰鸟看昆仑的神情有点呆,五指一拢,凌空一拘,将一团混沌元气摄取过来,翻手间便以拟化万物的手段制出本凰神殿制造图。制造图薄如蝉翼,展开后有十八丈长,上面的字小和蚂蚁差不多,但她们的眼力好,并不影响阅读。
昆仑接过制造图,悲剧地发现,她看不懂。她问凰鸟:“上面这些图纹是什么?”
凰鸟斜睨一眼昆仑,很是诧异她连这都不知道。不过,再一想,山精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便解释道:“这个被人称为符,从他们所说的天地法则演变而来,其实就是借助或动用某种力量的行为和显现方式。”
“最简单的例子,农民种地,想要引水,得有条水渠,这就相当于引水渠。区别只在于,农民引的是水,我们引的是飘散在天地间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力量。引导过来后,将它们按照我们需要的方式排列,单个的个体叫做符,你可以理解为字。一个符,为一个字,代表着一个或多个不同的意义。诗词文章,都是由不用的字组成,但因为排列的方式不同,要表达的意义不同,呈现出来的也不同。同样,符也是,它可以组成各种各样的符阵,也可以是简单的一句话,只有某种单一的力量。”
昆仑怔然问道:“所以我要先学认字吗?认符?”
凰鸟摇头,说:“你不用。字的起源是人创造的,它们需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才能通用。而符,自己懂,能用,即可。看别人绘的符,去看它的功用是什么就可以了,至于形态是什么样子的,不重要。至少,我觉得以你的实力水准来说,不需要去学别人的符。”
“昆仑,你是远古大神,天生神力,天生就能动用天地力量。你动用天地力量的方式,把它们固成成序,烙刻下来,就是符或符阵。”
昆仑看着面前的符,虽然明白了它们的由来,但对它们的作用和它们代表的是什么意义,仍旧不懂。
凰鸟说:“先砍树,我再慢慢教你。”
昆仑“呃”了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只砍一片树林。”
凰鸟当然没意见,只要有神木就行。
世事变迁,连天地都变了,世界变得更加广袤,弥漫在天地间的物质也变得更加稀薄,他们曾经随处可见的东西在现在已经绝迹,只有在那些自成一方小世界的地方还能找到些残留的遗迹。她造神殿砍走的神木生长所需要的时间对许多远古大神来说都是极其漫长的,基本上可以说是砍了就没有了。昆仑说留下树根能长,有母树能够再长出小树,但所需要的时间只有昆仑才等得起。即使是以神凰和狐神的寿命,都等不起。
昆仑先在这片最大的树木里先砍了七八百棵树,把神树林砍得稀稀疏疏的,她把砍下来的神木先用本体力量运到昆仑山巅,堆在院子外。院子外放不下,又沿着山坡堆放,一直铺到了山腰。
她带着凰鸟和九尾,把拥有母树的七片森林都走遍了,凑齐了三千多棵神树,一起运到山上。
神树很重,她用本体力量托着才没让它们把那座山压塌。
昆仑见凰鸟和九尾非常安静地跟在身后,想到她俩,一个重伤到只剩下残破的元神,一个还是幼崽,问:“你们是不是累了?”她指指自己的房子,说:“小狐狸布置有客房,你们可以去客房里休息。”
九尾扔下句:“我心累。”扭头,去客房,关上门窗,见不眼为净。这缺心眼,这么多神木,说砍就砍了,还全堆到山上。
凰鸟站在山巅,看着脚下那堆满半座山的神木,满心的震撼和动容。
昆仑不是不知道这些树的价值,但还是砍来给她造房子。她那么仔细地挑树,尽最大程度地避免给神木林造成更多的损伤,把留下的树根仔细地将养着,甚至动用本源力量将每株砍掉的树的伤口抹平,封住生机在其内,让其能够再次生枝发芽。
她穷尽一生珍藏,也不过是堪堪造了座百丈神凰殿。
千丈神殿,说造就造了。
凰鸟扭头看向昆仑,情绪起伏。
昆仑不明白凰鸟的情绪。之前还扑上来挠她,这会儿又满脸感动的模样。她摸摸凰鸟的头,说:“乱,不要胡思乱想,不利于成长。”她知道凰鸟和神凰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但是神凰已逝,即使凰鸟拥有神凰的记忆,也不再是当年的神凰。她忽然觉得凰鸟有点像落难的小狐狸。
凰鸟的那点感动随着昆仑摸头的动作荡然无存,她恼羞成怒地叫了声:“手挪开。”扭头飞上了凤栖梧桐神树,待踩到脚下的细树枝,又是一阵心塞。
她的梧桐神树,是能在树枝上建城的啊。
这株小树苗,只够人踩上来两只脚。
昆仑觉得凰鸟不仅是脾气不好,还喜怒无常。
她不和重伤的鸟计较,先干活。她拿着剑,先去砍神树的树枝,之后还要刨树皮,再加工成木材……
凰鸟坐在树枝上,看着昆仑提着把巨丑的土剑认认真真地削着神树枝,愁怅地暗叹口气,说:“你可以把剑扔了。”就那把破剑,树皮都削不开,还妄想截断树枝,昆仑完全是在用她的神力聚成剑气削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