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磊看着刘美凤,感觉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十八层地狱下面跑出来的恶鬼,或者说,就是恶鬼也未必能够像眼前的刘美凤这样令人觉得恶心,觉得恐惧。

“我们在下面生活了很多年,真的,你知道不知道,每次张**把那些老鼠啊、蚰蜒啊之类的放进嘴里,都会嘤嘤的哭,真是让人心疼,但是我很痛快啊,真的很痛快,张**从我身边抢走的一切,我都要讨回来。”

“张**呢?你杀了她?”

朱天磊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只想知道事情的关键。

“杀了她?我怎么会杀了她,我怎么可能让她死的那么痛快,我要折磨她,狠狠的折磨她,让她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哈哈.....”

刘美凤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笑到最后,眼泪都掉了下来,再后来,忽然又大哭起来。

“她死了,我看着她的尸体,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我恨她,但是为什么她死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甚至哭了,可能是我太寂寞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折磨她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后来,开始有老鼠啃食她的尸体,我看着老鼠把她的手脚都啃的只剩骨头,再把她的脸也啃的面目全非......“

“别说了,你别说了......”

朱天磊回过头,看到杨华站在门口,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儒雅稳重的县医院主任,至少朱天磊没见过这样的杨华。

“杨主任,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吧?张**死了以后,我其实也不想活了,因为那种日子真的很折磨人,可是,我想到我还没有得到宋柏年这个人,还没有把张**死了消息告诉他,还有啊,张**早就不是处女了,看着一副清纯清高的样儿,实际早就被宋德久那个老东西得手了......所以啊,我咬着牙,每天强迫自己跟自己说话,即使是生吃蚯蚓、蚰蜒我也要活下来,老天有眼啊,我竟然见到了宋柏年。”

朱天磊的心猛的一紧。

这才是关键。

一切的事情都要从这里开始。

“我听到宋柏年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已经有二十年没听到了,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是很高兴的,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只要他来救我,那过去二十年我所有的仇恨都可以一笔勾销,可是,可是他昏迷的时候嘴里喊的却是张**的名字,哈哈,凭什么,凭什么张**就能被他念念不忘,我刘美凤就活该被人遗忘,所以,我决定,我要假装成是张**,我不怕被人认出来,因为很多人都说过,我和张**原本就长的很像,像是亲姐妹,果然,你们都信了,哈哈......”

说实话,之前朱天磊的确觉得这个刘美凤十恶不赦,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到她的脸,听到她嘶哑的更加厉害的声音,之前的愤怒竟然被一种同情或者说是悲哀所取代。

“宋柏年以为我是张**,对我好的不得了,无微不至,甚至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放得很轻,但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都是张**的,每次听到他喊着**而为我做这做那的时候,我都觉得心像是被人挖出一个大洞,张**已经死了,我难道还不如一个死人吗?我开始恨宋柏年,特别恨,后来我还发现他竟然珍藏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我都没见过,你不是想知道照片上那个黑影是谁吗,就是宋柏年,他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错过偷瞄张**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下定决心,我要让他死,然后我也和他一起死,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谁也抢不走他了。”

杨华靠在门框上,脸如死灰。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自从自己老婆死了以后,他再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情,直到他在宋院长的家里见到张**,不,应该说是见到刘美凤,他觉得,自己沉寂了十几年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播种下了火种。

想到刘美凤对他说,宋柏年对她不好,甚至想要对她用强,他起初不信,但是每次看到宋柏年深情脉脉的眼神落在刘美凤的身上,他就心如刀割,慢慢的就相信了这一切。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刘美凤是要害死宋柏年,因为刘美凤说她只是想要摆脱,只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宋柏年,和杨华在一起。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竟然糊里糊涂的成了帮凶。

“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张**。”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响起来,除了朱天磊,所有人都震惊的像是丢了魂儿。

这个声音是宋柏年发出来的。

其实早在昨天,刘美凤对宋柏年下手之后,朱天磊就已经知道,宋柏年就要醒过来了,这段日子,他其实一直都在帮宋柏年做治疗,效果也很明显,只不过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宮彦的话犹在耳边。

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虽然宮彦没说是谁,但朱天磊却知道,不管是谁,他暂时都不能百分百的信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刘美凤瞪大眼睛,虽然一张脸已经瘦削到可怕的程度,这双眼睛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可能不知道,或者说你从来没有注意过,张**的手心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红痣,而你的手掌干干净净,这个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还有张**吃韭菜过敏,所以从来不会吃韭菜,就是闻到韭菜的气味都会浑身起疹子,打喷嚏,但你最喜欢吃韭菜馅饺子,我记得**和我说过,你最喜欢吃韭菜馅的东西。”

刘美凤的眼睛越瞪越大。

朱天磊走到宋柏年的病床边,把宋柏年从床上扶起来,把被子团起来塞在宋柏年的身后。

“还有你说宋德久是**的男人,其实那个男人是我,我才是**的男人,而且你不知道的是,**最常跟我说的话就是,要和她一样好好的对你,你从小就缺少母爱,很缺少安全感,虽然她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她,她还是尽其所能的对你好,美凤,其实不是别人对你不好,是你自己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让人踏足半步啊。”

宋柏年的声音很弱,但是听在耳朵里却铿锵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