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把自己推理出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这可算是解释了凶手犯罪过程中的一切手法，但最关键的证据……却还没找到。

凶手还在做垂死挣扎。

而且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死不了。

因为小兰这会儿真的卡在这上面了。她努力回想着这个案件手法有什么漏洞，但是若是按照正常流程来，指纹不会留下，凶器又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有什么能证明凶手就是志水高保？

“黑泽哥哥，给我一枚硬币，我要去玩那个赛车嘛，给我嘛……”

正在众人期待小兰于是全场安静的时候，柯南撒娇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别说众人愣了一下，灰原的鸡皮疙瘩都直接炸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盯着拉着自己男友撒娇的柯南的脸，觉得以后不光要防着女人接近黑泽银还要防着男人靠近，柯南这动作真的辣眼睛——即使他是为了提示自己的青梅竹马不得已而为。

看柯南自己都把自己恶心到了、还不得不装出小孩子表情的脸，黑泽银微微一笑，顺着对方给意思进行下去。

“你小兰姐姐正破案，别给人家添乱。”黑泽银用教导小孩子的口吻让江户川滚蛋，“我身上没有硬币，只有千元大钞，你要玩的话事后去跟那大哥哥换，他前不久才从游戏机里抽出一罐硬币呢……”

黑泽银还真就塞给了柯南一张千元大钞。

在这种情况下被点到名字的服务生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注意到柯南根本没来找他，而是嘴角抽搐拿着那张纸钞看，手一直在抖。

服务生：“？”

而小兰的心思却根本没有在后来了，她的脑海里循环回放着黑泽银和柯南的对话，很快回想起了不久前服务生抽出游戏机里积满硬币的箱子。服务生还曾经被死者踢了一脚。

假如存在“习惯”，就必然也存在着“偶然”。

理论中的策划天衣无缝，现实却不一定也能完美执行。

香烟留不下指纹，但硬币可以，没有人会觉得警察能从一堆硬币之中找出有自己指纹的硬币，就算找到了，也有千方百计的借口虚以委蛇。

少有没去关注柯南的动静，小兰的思绪更是少有的沉浸在案件之中，她让服务生把红衣男曾经坐过的椅子前的游戏机内部储藏硬币的箱子重新解锁拉出来。

那里面有三枚硬币。

距离上一次这个箱子拉出来的时间没多久，这段时间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就只有红衣男。按理说这两枚硬币要投也都是红衣男投入，但这其中有一个硬币却能查出黑衣男杯户路卡斯的指纹。

“这证明你为他换了角色，但也可以证明你杀了他。”

只有凶手才会大费周折做这种事情，而且志水在换了角色进行格斗的最后还故意愣着不战胜红衣男，就是为了红衣男的屏幕上不出现与失败有关的字样，而是出现平手的字样并且让这场格斗游戏快速结束，一旦游戏自动刷新，那么他曾经做过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准那箱子里的硬币会在那种巧合的情况下被服务生带走。

“人还真是不能做坏事啊，我杀了人得进监狱，他差点让我妹妹失明，所以我让他永远看不见了。”决定性的证据出来的那一刻，志水舒出了一口气，却是仿佛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他说话很轻，但那声音就好像锤子一样击打在他人心中。

“你妹妹失明？”目暮表情愕然。

“对，我跟你们说过我唯一的妹妹正在和这个混小子交往吧。”志水的脸上露出嘲讽笑容，“前不久我妹妹住了院，还被查出了营养不良……呵，这年代还有人会营养不良，凭什么这小子在这赌博挥霍却要我妹妹昼夜工作替他还债？”

“渣男……”园子瞪大眼睛，“她为什么不跟他分手？”

“因为她爱他啊，愿意为他做一切的事情。”明明是夸赞的话，志水说出来却带上了无比的嘲讽，不知道是对妹妹的愚蠢难过，还是愤怒心安理得的红衣男的狼心狗肺，或者两者皆有，“我要求他主动和我妹妹分手的时候，他答应得很爽快，说只要我在电竞上赢了他他就离开我妹妹。但他是凯撒大帝啊，我号称杯户不败，在这上面的天赋却很有限，打败他的日子遥遥无期，甚至不可能存在……我受不了他一边冷嘲热讽我的失败一边像吸血虫一样粘着我的妹妹不放，所以我杀了他。”

他说着说着，笑容逐渐扩大，最后甚至大笑起来：“现在好了，吸血虫终于死了，我妹妹可以自由了。”

“怎么可能会自由！”红着眼的毛利兰捏紧拳头低吼出声，“你杀了她最喜欢的人，又让她最重要的哥哥进入监狱，你有想过接下来她要怎么活吗？别自作主张认为自己做的一定是好事啊！”

志水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捏紧了拳头，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惜这巴掌打醒了他，却挽救不回他曾经犯下的罪过——杀人犯法对于普通人来说，永远是一件两败俱伤的悲剧。

……

目视志水被拷上手铐押送上警车，小兰的眼睛还红红的，显然很难接受这场案件的结束。

“小兰，推理的时候不好好好的吗？别哭了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妹妹接下来也一定能找到其他出路的……”园子不断地安慰小兰，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小兰前后的反应。

“但是、但是真的很可怜啊……”小兰呜咽着抹眼泪，“志水先生本可以成为好人的……他妹妹也不该遭遇这么悲哀的感情的……”

“小兰姐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帮助警察找到凶犯，维护法律的正义，你已经做到了一个侦探应该做的。”

柯南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兰擦过眼角的泪水，低头看着一脸鼓励笑容的柯南，勉强地拉出一个笑容：“抱歉，柯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侦探，我的情感波动太大了……”

“侦探享受的是解密的过程，不是案件的本身。侦探能帮助警方逮捕犯罪的犯人，但不能插手人情世故。”柯南踮起脚尖将手里的钱币塞到小兰手中，“我很高兴看到小兰姐姐能为解密而开心，也希望小兰姐姐快恢复过来。让自己平静了，才有机会去帮助更多的人不是吗？”

小兰摊开了钞票。这是一张画出来的假钞，很逼真，但能一眼看出来，因为画者把钞票上的人物改成了Q版的福尔摩斯，旁边还写了连笔的英文长句。

英文下面标注着一行简单的日语。

【曾有一两次，我深悟到，我抓到罪犯而造成的坏处比犯罪本身还要严重。我现在已经懂得了慎重，法律和良心相比我更加相信后者。】

这句话同样来自福尔摩斯，但用在这里却有不太相同的意义。

当然，大同小异。

“小兰姐姐，再来一次的话，你会选择怎么做？”柯南如是问道。

小兰捏紧了手中的钞票，擦干了眼泪，声音轻柔却坚定：“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