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酒店大厅。
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下半身翘着二郎腿,上半身伸手摊开着报纸,大面积的报纸遮住了他的大半身体乃至脸,唯一可窥见的眼睛也加以墨镜为装饰。
大清早这种鬼鬼祟祟的打扮,倒的确可疑。
不过由于他坐的位置偏僻,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即使注意到了,在这种世道,也不会有谁去说些什么。
黑泽银正在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报纸,享受自己的宁静早晨。
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报纸上刊登的消息也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偶尔他的眉头会皱得很紧。
头条毫无疑问是浅间公司的攻防战事件。
真正的交战画面全部一笔带过,重点还是在空中追逐的戏码,媒体所给予的描述不可谓不丰富。
旁边还配上了怪盗基德和直升机在东京铁塔那边对峙的图片。
总而言之,无论是怪盗基德,还是浅间公司,都是大出风头。
看来不久之后的游戏比赛,在举办之前又迎来了一次人气大喷发。
他关注到的第二条重大新闻相关到红灯区——当然,新闻上不叫红灯区,提到了那个地方的真正地名。
那边的建筑物倒的倒,塌的塌,街道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媒体记者拍摄了一张几乎辨认不出原型的酒店的图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栋建筑物恰好就是菊地的大本营。
这板块罗列出来的消息也有相关菊地的,不过完全不可信任。
媒体将菊地描述成一个企业家,是遭遇恐怖袭击意外身亡的。
而这次的恐怖袭击由两个黑帮搞出来的活动,目的是为了争夺地盘。
警方目前已经对这片区域进行封锁,目前正在统计伤亡人数,并向大众反应会给予他们满意答复。
黑泽银对这些没营养的消息并不在意。
他关注这些消息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九州的“复仇行动”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结果显而易见,他多心了。
媒体没提到红灯区案件的本质,反而帮忙掩饰某些东西。
第三条重要的新闻则是攸关一个仓库。
这则新闻上说,警方接到某市民的报案,赶往某仓库,发现有人聚众吸毒,警方将这些人全部缉拿归案,案情正在进一步的处理当中。
当然,黑泽银略过新闻撰写者对警方的称赞,一目十行看下来,并没有发现仓库里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出现。
有两三个人的名字被单独提出来,作为主角,被撰写了另外两三个不小的新闻。
不过,这些新闻,光从表面上看,顶多只能抠字眼得出这两三人是被举报的贪污受贿的人员的消息,而不能把这些消息和仓库的消息产生联想。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
嘛,上层社会的人,和底层的人民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们犯罪了,是会受到惩罚,但公开在外界的处罚,只是一小部分“可以见人的东西”罢了。
就像是一条千秋的案子。
黑泽银翻遍了这个酒店提供的所有报纸,愣是没看到相关的半点消息,就好像一条千秋的死亡,根本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这实在是因为这件案子牵扯到的特殊人物有点多,才会导致这种类似“人间蒸发”的结果。
不过终究是浅间公司一个重要人物死去,纸包不住火,也瞒不了多久。
黑泽银就是好奇这件事情到头来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
“也不知道近江最后到底招供了没有……”黑泽银轻吐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
“招供什么?”
“当然是招供……”黑泽银说到半途很自然地住了嘴,他挑了挑眉,把报纸往旁边挪移,给自己空出视线。
然后他看到了装扮成江户川柯南的灰原哀。
“Si,你醒了啊。”黑泽银对面前的女孩露出一个微笑,“怎么样,睡得好吗?这个酒店的床还是不错的。”
“……的确不错。”灰原哀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在睡前没有跟我开那种玩笑的话。”
“玩笑?”黑泽银眨了眨眼,看样子还是有些懵懂,“我没跟你开什么玩笑啊,倒是你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顿火……我做错了吗?”
“……昨晚我的确有些冒失,你别介意。”灰原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之后,“不过我和大叔之间存在代沟这是不争的事实。”
黑泽银不由得有点汗颜:“……Si,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哪一个句子我也听不懂。大叔……是指我?”
“你猜啊。”灰原转过身,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面对黑泽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光。
“猜?我……”
“没什么好猜的。大清早,干什么谈论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我还是对你刚才说的‘招供’更感兴趣。”
“……”
“嗯?”
“没什么,我说。”黑泽银抬手揉了揉眉心,把报纸合起来叠成豆腐块放到桌上,“我刚才就是在回想昨天晚上经历过的事情。”
“你去浅间公司了?我好像听到‘近江’的名字。”
“不,去了一个浅间公司数值策划的府邸,人死了,凶手也被抓了,不过同样在那边待着的近江硬是准备帮凶手担下杀人罪名,原因是他被凶手胁迫了。我刚才说的‘招供’是指他事后终于妥协,坦白自己不是凶手,并说出自己被胁迫的理由。”
“这样……”
灰原和工藤新一不一样,她对案件根本提不起太多兴趣。听到黑泽银说“招供”和杀人案件有关,她对这方面的兴趣也淡漠下去,而经过黑泽银的梗概后,她就更是兴趣缺缺了。
兴趣缺缺的结果导致的就是她不问,他不答,两人之间很快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黑泽银看了一眼她,又喝了一口牛奶。
终究还是他先开口了。
“要上学吗?Si,我送你去帝丹。”
当然,别指望他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就是了。
灰原哀也觉得自己应该早早对面前这家伙不抱希望。
本来还以为他不住酒店却大清早来酒店是为了……结果竟然是为了送她上学。
这种落差让她哭笑不得,却无可奈何。
她也不是善于表达自己意见的人。
“行……那,你车子在哪?”
“我车子被倭文静拐了现在还没拿到手,用的是工藤的车子。停在门口。你过来吧。”
“我记得工藤现在还未成年吧,车子哪来的?”
“据说是他昨天晚上顺来的。我是不知道过程,不过想必很精彩。”
黑泽银颇有些懊恼昨天晚上没把这件事情寻根究底清楚。
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黑泽银想着,而此时灰原哀已经离开沙发朝门口走了一段距离,见他还没有跟上,不由得侧头看他:“怎么了?”
“不,没有。我就来。”黑泽银把玻璃杯里的牛奶一饮而尽之后,提起原本放在沙发旁边的袋子快步走到了灰原哀旁边,他弯下腰把手往前一推,“还有,你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