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笙忽然手脚发麻，她声音沙哑的仿佛不是自己发出来的，“……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霍庭川略微稳定下来，他浅浅的喘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可能是上次车祸……或许明天就好了。”
男人的语气很是平常：“一楼储物间有轮椅，你去把小电梯打开，送我下去。”
叶时笙咬了咬牙，回到一楼按照霍庭川的指示做了。
将他整个人抱到轮椅上，叶时笙抿着唇，最终还是问：“白渊说你没有开会……”
“确实没有。”
没想到霍庭川直接承认了，“我上楼，是因为我发现我的腿出了点问题，笙笙，我想瞒着你，但是我知道瞒不过去。要让你和我一起担心了。”
“霍庭川！”
叶时笙停下推轮椅的动作，她语气带了点哭腔，“既然三个小时前就知道腿伤复发，为什么不叫医生？你的私人医生那么多，随时待命的，你为什么不找他们！”
霍庭川眼皮微掀。
这个动作让叶时笙心里一凉，她颤着嗓音。
“你已经……看过医生了？沈骁说了什么？他说你的腿废了？站不起来？还是……”
“我不想看医生。”
霍庭川忽然出声打断：“我不想，让人知道。”
他和轮椅都藏在阴影里，男人眼睛眯起，眼神锐利，“何况，我自己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叶时笙吼完，突然放软声音：“我现在打电话告诉沈骁，你让他来好不好？”
霍庭川微微闭上眼睛。
叶时笙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知道他的心理疾病很严重，可是没想到他却这么排斥就医。
叶时笙忽然俯身，按住他的腿部：“我这样按，你有感觉吗？疼吗？”
霍庭川摇摇头。
她的心越发凉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突然，之前有什么预兆？今晚你背我……”
叶时笙猛地抬头！
他背她的时候，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背你。
她那时候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霍庭川是不是……是不是那会儿就知道自己的腿出问题了？
“笙笙，没必要太担心。”霍庭川轻轻叹了口气：“一双腿而已，废了就废了。”
“不行，我去找沈骁，霍庭川，不管严不严重，他来了有没有用，你总要……”
“没用的。”霍庭川摇摇头：“笙笙，我是中毒，沈骁知道。”
叶时笙瞪大眼睛，“……不是因为车祸吗？”
“如果是因为车祸，那么我的这双腿一个月前就该废了，但是没有，是这几天我才感觉不对劲，我便去找了沈骁。”
霍庭川摩挲着她的手背，“虽然我现在低调不少，但恨我的人依旧太多。”
恨他的人……
可是霍庭川的吃穿都非常讲究，尤其是吃这方面，他很少在外面吃，就算是去工作，吃的基本也不是霍凌国际的餐厅，而是陆叔带去的小厨房的人，专门定制的。
叶时笙呼吸都颤了：“你的毒是谁下的？从什么方面下的？查到下毒的人没有，霍庭川，那个人如果还留在身边，你……”
“没有查到。”
男人侧目，“沈骁检测出来，这是一种极其慢性的毒药，平时不会有感觉，但毒素一旦累积到一个数值，便会突然爆发。”
极其慢性？
叶时笙将他推回卧房，“是你身边的人……下的毒？”
“嗯，毒素累积大约需要两年左右，你不在的身边的时候，那个人便下了毒，而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云山别墅。”
叶时笙心里猛地一颤。
霍庭川继续冷静的开口：“但是这种毒，应该不是熏香之类的形式，我停留最多的便是书房和卧房，这两个房间我从不会让任何人进入，陆叔也不行。”
“云山别墅其他人并没有中毒，你也没有，中毒的只有我，那么，这种毒应该是通过食物摄入。”
叶时笙真的好心疼，他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冷静的分析的？
而且……如果是通过食物入口的话，霍庭川吃的饭菜，都是云山别墅这些人做的呀。
他们陪在霍庭川身边那么那么多年，难道……难道会给他下毒么？
“笙笙，我告诉了你，是希望你不要担心，我的处境并没有那么糟糕。”
男人略微喘息，“好了，睡觉吧。”
叶时笙怎么睡得着。
沈骁以前说过，霍庭川发病的原因会有很多，但是最常见的一种，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刺激。
当年他的病的原因，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叶时笙无助的坠了海。
现在，最能刺激他发病的诱因，也是某个重要的人忽然离去——毕竟当初他发病是因为这个。
叶时笙看着男人平躺的睡姿，她拧眉。
她不会离他而去啊……难道是因为腿？他的腿废了，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做轮椅，所以他担心，她会离开？
而且到底是谁下的毒，这个人一定是霍庭川非常亲近的人，至少能触碰他每日的饮食。
叶时笙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名字：陆叔，白叔，白楠，小衿，小邱，亦亦，张嫂，容姨……
云山别墅只有八个佣人，从头到尾只有八个。
而负责饮食的是陆叔、白叔、白楠、张嫂。
能接触到饮食的再加上一个小衿。
但是这些人，他们很好很好，叶时笙实在难以想象，他们会给霍庭川下毒！
她忽然觉得脑子好疼，正准备起身出去走走，霍庭川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睡吧，笙笙，知不知道都几点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对自己的脸好一点吧。”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知道你想找到下毒的那个人，但是不要急。好了，先睡觉，过来。”
叶时笙下意识蹭过去了一点。
整个人猛地被他拥入怀中，她呼吸一颤，“霍庭川……”
“睡吧，叶时笙。”他顿了一下：“你要保证，永远不会离开我。”
……
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