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288.“瑶瑶，我不能放着傅晚不管。”
灯亮了，有打扫观影厅的清洁阿姨进来打扫，沐瑶先站起身。
“走吧。”
傅城深坐着没有动，一直到清洁阿姨走到最后一排来收他们没有动过的可乐和爆米花，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凌晨两点的江城，跟过去的每一个深夜一样，有成群结伴的年轻学生肆意张扬，有喝得烂醉的男人跌跌撞撞。
车里很安静，窗外的一切都被隔绝。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在傅城深棱角分明的俊脸，那双深眸里的情绪依然隐晦。
他先开口。
“我十二岁那年被绑架过，绑匪是被傅正均逼得破产无路可走的人，他们打电话给傅正均开价，但他‘忙’的连电话都没有接。”
“爷爷那个时候在国外治病，绑匪找不到人拿钱，等了两天就失去耐心了想撕票，是晚晚的父亲救了我。”
“他替我挡了一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三言两语，就把那些被时光掩埋的黑暗过去概括。
沐瑶从一开始就知道，傅晚对傅城深来说很重要，甚至比他自己都要重要。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以命换命的恩情。
傅城深性子冷淡，不合群，跟傅家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亲近，独来独往惯了，整个傅家，也只有傅晚不介意他的冷淡，刮风下雨都愿意在他旁白跟他说话。
就连……傅夫人过世，傅城深和苏蔓分开，出国的那三年也都是傅晚陪着他。
“瑶瑶……我不能放着晚晚不管，你懂吗？”
男人的嗓音沙哑低沉，仿佛是磨着沙粒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坐在副驾驶的沐瑶微微低着头，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明白。”
她第一次从傅城深口中听到这些过去，还是在这样的环境。
“手续可以等周一再去办，傅晚什么时候做手术你提前告诉我就行。”
早点说开，也能好聚好散。
傅城深的烟瘾犯了，想抽烟，放下车窗外面杂乱的声音又吵得他脑袋疼，就又关上了，烟夹在手指间没有点燃。
“我问过很多医生，少一颗肾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他去握沐瑶的手，嗓音哑得像是已经抽了半盒的烟。
“瑶瑶，你觉得我不爱你，那应该是我做的不够。”
“你不喜欢娱乐圈，那就回家做傅太太，傅氏旗下的服装品牌有好几个，你不想在家闲着可以来傅氏工作，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不要，”沐瑶开口打断男人的话。
“就这样吧，我答应把肾给傅晚。”
她推门下车，顺着街边往前走，也不管这条路是往哪个方向的。
一直到脚后跟背被不合脚的高跟鞋磨破流了血疼的走不了，她才停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沐瑶甚至连头都不想回。
“还有要说的吗？”
身后的男人越走越近，地上的影子都快和沐瑶的影子重叠。
一只手从后面摸上沐瑶的脸，粗糙的茧子刮着她的皮肤有点疼。
“啧啧……小宝贝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真可怜，我看着都心疼了。”
不是傅城深！
这个声音……
沐瑶所有的神经都绷紧，猛地转过身，撞上男人那双苍老阴匿的眼睛，那人一身黑衣，口罩和帽子把整张脸都遮挡住。
几乎就在沐瑶转身后的一秒钟，男人就已经快速的消失在转角，快的仿佛只是沐瑶的错觉。
但沐瑶知道不是。
“小宝贝……还记得我吗？”
“啧啧啧，真可怜……”
“……”
男人鬼魅嘶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沐瑶握着包包肩带的手指都泛白，她无意识的往后退。
追过来的傅城深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马路中央，车灯逼近，刺耳的喇叭声她仿佛一点都听不到。
傅城深黑眸骤缩，下颚的弧线蹦的冷冽，那一瞬间的恐慌将他的理智完全淹没。
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大力把陷入混沌的沐瑶拽进怀里并用后背挡着开来的车辆。
滋——滋——
急刹车的声音，车轮磨着地面拖了两道长痕。
暴躁的司机上半身探出车窗大声吼骂，“操！要玩儿浪漫滚一边玩儿去！大半夜的往马路中央站还不要命了？他妈的想死别拉着我……”
浑身僵硬的沐瑶被冷着脸的傅城深拉到路旁安全的位置，司机把车开远之前还在骂骂咧咧。
一阵混乱危险之后，周围又恢复了凌晨夜晚的安静。
沐瑶仿佛都能听到男人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傅城深精瘦的手臂还紧紧的扣在女人的后腰，她被揽在怀里不挣扎也不排斥，甚至还有依赖他的成分，才让他压着胸腔里的怒气没有骂她。
“你刚才想不开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成是因为我么？”
沐瑶被摁在男人怀里，看似被迫，然而衣袖下的手指却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衣摆，就像是在被推进深海之前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自己大概都还没有意识到。
混沌杂乱的神经已经恢复正常，耳鸣的错觉也慢慢消失了，沐瑶靠在男人怀里，整张脸都埋在她胸膛，闭上了眼睛。
鼻息间萦绕着他所特有的清冽薄荷气息，仿佛所有的恐惧和胆怯都如潮水般褪去。
沐瑶反其道而行，顺着男人的话接着，“嗯，没错，就是因为你，好歹也做了一年的露水夫妻，你竟然都不把我送回酒店再走，我真是难过的要死……”
话没有说完，小脸就被男人温热干燥的手掌捧起，下一秒，吻就落了下来。
漫无边际的夜空里，只有三两颗星星。
傅城深轻抬着女人的下颚，似有若无的亲吻流连在那双毫无波澜的杏眸周围。
压低的嗓音蛊惑人心，“继续做我的傅太太，我会宠你，好不好？”
两三分钟的寂静，耳边的风声都仿佛清晰可闻。
傅城深被推开。
沐瑶往后退了两步，眉眼间的苍白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唇边的浅笑在霓虹灯忽明忽暗的光斑里有种别样的风情。
“江城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流浪猫……突然窜出来我都快被吓死了，这里好像不怎么好打车，能辛苦傅总最后再送我一次吗？”
最后一次。
傅城深凝着女人笑意浅浅的烟雨眸，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